一月八日凌晨,各条战线上的人类军几乎同时展开了反击!
东、南、北三地各军开始全力清除空降和登陆在各主要城市和海岸边的机械军团!
失去了制空权和制电磁权的机械军团在绝对优势的华东军面前土崩瓦解,甚至于被包围在赣省吉安的一个多联队的机械士兵向华东军第四军七师投降----这是自战争爆发以来首支成建制向人类投降的机械军部队!
一月九日,大本营西方面军大约二十余万兵力展开全面反攻;次日,西军分头进入青、川、云、贵四省及藏区,大量先进战机同时配合行动,并对盘踞在华东、华中、华南、华北等地的机械军团实施了远程轰炸。
一月十一日,华东军第三军基本光复冀省全境;先头部队第十师二十九旅与华北三十五师在晋省太原会师!
一月十二日,华北军各留守部队先后光复陕、甘、宁三省,北军西线主力第十一军、第二十军分头进入新省,并先后占领南、北两疆!
一月十四日,华东军第十军填补第一军出关后的空隙,北进鲁省,并于三天后越过黄泛区进入鲁北;同日,第二军兵分三路,先后歼灭浙省境内残敌,并于十七日光复申城;十九日,第二军第六师驻防苏省,随后在第20空中突击旅和空军的配合下,一举光复了遭到严重破坏的东平城!
一月二十日,华南各军基本歼灭辖区内所有成建制的机械军部队;二十一日,华南第十六军光复渝市;此后,进军西南的华南各部队先后与大本营西方面军所部会师;华西、西南光复已成定局!
一月二十三日,在海空军配合下,华南海军陆战一师登陆琼省,重新夺回了这个孤悬海外、且战略位置极其重要的大海岛!
一月二十五日至三十一日,华东第一军在冰天雪地中先后歼灭了盘踞在辽省铁岭、本溪、抚顺,吉省四平、辽源、通化等地的机械军地方部队;二月二日,短暂休整后的第一军下属六个师约二十个旅分头扑向东北大地各处,至二月十日前,第一军先后攻占辽省阜新、营口、丹东,吉省白城、松原、吉林、延吉等地!
要不是天气过于寒冷,一军的攻势甚至可以更猛!大军所到之处,各处“联邦军”部队纷纷投降或起义,有的干脆直接战场倒戈加入到清除机械人的行列中去了!
在白城,第一军与攻入蒙古草原腹地的华北军侦察分队会师;在丹东和延吉,第一军也已与藏身在当地的高丽游击队取得联系!
二月十一日,驻扎在旅顺、大连、烟台、威海等港口的“联邦海军”北方舰队分头向华东第一军、第十军投降!
二月十六日,第一军第二纵队两个旅进入高丽北部新义州、惠山地区。
至此,东北三省已经光复两个,只待过两个月天气转暖后,一军就会北上光复最北端的哈省!
东北战局已经再无悬念!
可是,就在各处大军都在齐头猛进的时候,曾经最热闹的华中战场却出了点岔子!
作为这次战役主战场的华中城地区,人、机两军投入数十万兵力、上千架战机,鏖战十余天后都已是筋疲力尽;尤其是“大天使”母舰的出现,更使得战斗出现白热化!
南障城被完全摧毁,华南二十八军损失惨重!虽然挡在面前的整整一个军团的机械军同样做了陪葬,但他们也已无力继续北进了!
老河口、黄集、枣阳一线,华东军第七、八、九军与数万机械军反复争夺,直至“沙利叶”出现后,又不得不后撤分散,结果被对手跟在屁股后面一顿猛打,损失也同样不小!
机械军的巨舰被击沉后,张斌意识到胜利就在眼前了!
三兵团开始猛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当面的机械军并没有就此撤退或者溃败;相反,这些极其顽固的铁疙瘩们却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似的防线,任三兵团偷袭也好、强攻也罢,就是死守不退!连天上飞机的连续轰炸也毫不在乎!
无奈之下,张斌急令原先作为偏师的第五军火速北上攻击华中城,希望可以就此迫使正面的机械军回撤!
哪晓得那些机械人压根也不在乎华中方向的死活,好像铁了心要在北部防线上和三兵团分个高下似的!
这下张斌也没辙了!
二月六日,华东第五军攻占宜城!胜利之神似乎已经在向彭世伟军长招手了!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就在华东军与机械军激战正酣之际,占据谷城的“天晓军”开始发力东进!
就在“沙利叶”轰炸南漳时,配合华南二十八军作战的“天晓军”南线一个旅及数千地方部队同样也是损失惨重;但他们的主力大多集中在西线一带,虽然经过了几十天的拉锯战,但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伤亡!
“大天使”的威力,让每一个目睹它的人都心有余悸!但是,当看到这艘巨舰被击沉时,同样也是那样的振奋人心!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让“天晓军”军长王武心里产生了别样的想法!
就这样,当华东军三兵团正面突破受阻时,第五军迂回进攻又行动缓慢之际;二月一日深夜,“天晓军”主力三万余人突然越过仙人渡,向守卫在太平店的三千多机械军发动了偷袭!
经过激战一夜后,太平店守军被全歼!
次日下午,“天晓军”攻取牛首,守军“联邦军”整编第3师一枪未发,就地投降!
二月五日,“天晓军”兵临华中城下。
二月六日清晨,当睡眼惺忪的“天晓军”战士们起床后,正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干一场时,却发现对面阵地上一队衣着光鲜亮丽的人正打着白旗向他们走来……
就这样,华中城举城投降!
他们只知道现在是站队的时候了,必须要找一支抵抗军投降!甚至顾不上来的是华东军、华南军、“天晓军”还是别的什么!
只要有抵抗军肯受降就行!
“天晓军”兵不血刃地拿下了这座极具象征意义的城市!连同里面的数百万居民,还有两个师近五万守军和不计其数的各类物资、武器、设备………此外,投降的还包括近万台机械人官员和机械士兵……
当张斌听到这个消息时,气得差点没当场吐血!只得急急地命令第五军进入华中城,与“天晓军”共同接管防务!
但这一要求遭到了“天晓军”方面的拒绝!
理由是,城里的军队已经够多了!
张斌气得差点命令空军轰炸华中,后来在部下们好说歹说下,才总算暂时把这口恶气勉强咽下去!
官司最后打到杨明那里,虽然他多少也有些不甘心,但权衡再三还是命令部队放弃进入华中城。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你面前最后这一股顽抗的敌人!早日结束在这片大陆上的战争!”
杨明在发给张斌的电文中这样写道。
张斌接到命令,无奈下只得集中精神先对付挡在自己面前的机械军!
“要不是它们,第一个进华中城的一定是老子!”张斌一想到那些铁壳脑袋真是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又攻了两天,进展依旧缓慢。
但就在这时,机械军团发出信息请求谈判!
“我们可以投降,但前提是必须保证每一名机械士兵的人身安全!同时享有和所有人类一样的权利!另外,所有老河口至枣阳一线机械军整编后作为独立的军事单位,并加入人类军编制中!”
这是它们投降的条件!
“人身安全?和人类一样的权利?还要加入人类军?它们以为自己是什么?”接到这份投降条件书的张斌一看之下差点没把下巴掉下来!
可他也不敢擅作主张,直接把实在有些荒谬的投降书发回了潜山总部。
一天后,总部回电:“同意!”
二月十一日上午九点,华中城北方防线上约两万余机械士兵向华东第三兵团投降,并接受人类改编!
至此,东亚大陆战场上这场大规模战役以人类的全面胜利而告结束!乃至于整个东半球的机械帝国势力也几乎被一扫而空!
这是开战以来,机械人所到遭受的最为惨痛的失败!
然而,战争是残酷的!胜利的代价同样高昂!
仅华东、华南、华北三家损失兵力近十万,战争物资也同样消耗严重,连粮食也出现了短缺!工业基础破坏殆尽,大量农田被付之一炬,公路桥梁变得破烂不堪,房舍居所化为残垣断壁!
不仅在物质上,战争给人们所带来的心灵上的创伤更加难以忍受!
失去亲人、爱人、朋友的痛苦几乎折磨着每一个人的内心!
作为华东军总司令的杨明也同样不会例外!
这一战,他失去了无数忠勇的部下、一位曾经亲密的战友、一位可敬的亲人、还有一位爱人!
对杨明而言,这样一个结果是可怕的!
胜利可以属于任何一个努力战斗的人!却惟独与他无关!
赵长海的死,让杨明感到很意外!
长久以来,这个人对他而言像长官、像老师、像朋友、也许也有点像竞争对手!
可无论外人怎么评价,杨明个人对赵长海还是心存感激的!
毕竟要没有他当初的提拔和信任,原来那个飞行员杨上尉早不知沦落何处,更遑论今时今日的成就了!
发现赵长海尸体时,他身中十余枪,倒在墙角却面带微笑;从屋里的情形来看,至少他在临死前又干掉了至少两三台机械人!
“老赵,真服了你了!连死都是最军人的死法!明天又该过年了,这一杯再敬你!”杨明站在赵长海坟前,朝地上又撒了杯酒。
这里是前塘村村后的一处林地,地方偏僻、环境幽静,所以也成了不少人最后的归宿!
又站了一会儿,杨明望望不远处庞世辉那宽厚却又有些落寞的背影,心下不免神伤!
老庞的独自坐在妻子坟前,地上摆着酒菜,一个多小时了却是一动不动。
虽然隔得远、又看不清他的脸,杨明却仍能强烈的感受到那份深深的自责与痛苦!
那位平时看上无比普通的女人在死得时候依旧紧扣扳机,人们事后费了好大劲才把早已空膛的手枪从她手里掰出来!
这一份壮烈让在场所有军人出身的男子都为之动容。
“嫂子,走好!”杨明心中默念,决定不去打扰老庞了。
他又倒了两杯酒,一杯洒在地上,一杯一口而尽。
“老赵,走了!还有很多事要做,战争还没结束,我记着你的愿望!等胜利了,我再来看你!”
杨明把酒杯放在地上,转身朝林子另一边走去;途中,他看见肖大兵正跪在一处坟头前磕头,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哦,那就是肖老师了!”他这才想起来自从肖刚遇难后,自己除了给大兵放了一个月假,竟没有想起来亲自来祭拜一下这位可敬的老人!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仗打得多了,也会变得和那些机械人一样,冷冰冰的,一点人情味儿都没了吗?”他心情沉重的放缓了脚步。
其实还有李小万,要不是唐薇刚刚生了儿子而他又实在走不开,原本也是要回来祭拜一下李婶的!
说起来,他们兄弟几个,除了张斌这个光棍以外,其余四个都先后失去了自己亲人朋友;而且,他们也太久太久没有聚在一起了!
久得几乎让杨明都想不起来上一次五个人到齐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杨明一边走,一边又想起过去几个年轻人一起挤到老庞家蹭饭的时光,而庞嫂总是会拿出一大堆好吃的来招待他们……心中不由更是难受!
“是不是过两天把黑子从前线调回来,再让大家都聚一聚?”他心里想着。
走着走着,眼前两座坟堆出现在路的那一头,一新一旧。
杨明停下了脚步。
他的右手有些发抖。
旧的是吴长胜的坟,新的是陈少君的坟。
前塘村一战,村民们死伤无数!最后,只有躲在后山灵水岩战备洞库里的二百一十七人才得以侥幸逃生!
战火平息后,为了重建村子,又有不少新的人口迁了进来。
新来的村长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陈少君和坟林里埋得吴长胜原来是夫妻,就自作主张地把她也葬到了那里。
这次杨明他们来祭拜,由小田带卫队先到村里安排警卫工作;结果他到了现场以后一看,不禁大发雷霆,当场把那个村长骂了个狗血喷头。
可骂归骂,人都埋了,难不成再挖出来?也就只好这样了!
此时,一直跟在杨明身后不远的小田一看总司令这种反应,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肚子里早已把那个多事的村长重新大骂了八百遍!
杨明对此却是浑然不觉,泪水早已糊住了双眼!
想起那张花一般美丽的脸就此永远消失,他几乎失去了继续向前的勇气!
杨明只觉得半边身子在发软,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快要消失了。
“也许这样对她也好吧!”他心中默默想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爱人,甚至是一个连诺言都不能遵守的混蛋!也该是让她解脱的时候了!”
杨明努力向前迈腿,沉重的似乎有着千钧枷锁正在撕扯他的双脚。
然后,他跪倒在那对夫妻坟前!
“总司令!”小田惊呼一声,手下意识地摸到枪把上。
他敢对天起誓,要是那个笨蛋村长此时出现在面前的话,他绝对会一枪崩了他!
“吴大哥!”杨明跪在那里轻声道,“我是个混蛋!少君就请你照顾了!我还有很多事没完成,至少现在还不能死,等将来事情都了了,我一定下来当面向你赔罪!”
说完,他对着吴长胜的坟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
杨明又将目光转向一旁那座新坟。
“爱妻陈少君之墓”
几个鲜红的大字,让泪水一下子又糊住了他的双眼。
他取出怀里的红色护身符,放在右手的手心中摩挲着,任凭泪水一颗颗滴在上面。
“无论如何,少君!你都是我心目中的爱人!我的爱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