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的确有些怪异。
不仅寒风冽骨,而且暴雪连绵!
从月中至现在已经整整下了十余天的大雪,但一点儿停下来的迹象也没有。整个开封城白茫茫一片,几乎看不见山也分不清房屋。就连那片白桦林此时都空旷了许多,看来已经有不少的树被积雪压断深埋雪中。
若大一个镇子里面除了“醉花楼”人声鼎沸外,基本上看不见有人在路上,甚至自家门口也没有。往年只要一下雪就会跑出来玩雪的小家伙们,现在却是一个也没看到。
实在太冷了!
楷爷却好像一点也不感觉到冷。阿保帮生的一盆炭火却在他一丈开外。
此时正在牛阳衙门客厅里面,依然是执笔而书。没想到这个县太爷任何时候对书法却是情有独钟,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写上几笔。
不过从他执笔的右手来看,似乎和以往有很大不同,而且表情都大不一样。手背青筋突起,五指劲道十足,平时温软的毛笔此时却显得有如利刃,一笔落下就似乎要把桌面击穿!而楷爷的眼神也随着笔锋劲力不同而有所变化。眼神就像这个冬天的寒风一样冷。
正常来说这种天气楷爷绝对是呆在自家大院儿陪着夫人和宝贝女儿。除非有事,而且是他认为比较紧要的事。
客厅的窗户一直对着面外面开着,冷风偶尔夹点雪片一阵阵从外面向屋子里扑来。
楷爷写一个字就停下来盯着笔尖,然后朝窗外看看,眉头微微一皱便又接着写。当他写到第五个半字的时候,一阵“卟嗤、卟嗤”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楷爷脸色就有些舒展了。右手疾飞,第五个字就写毕。将笔放在墨盘上时,就听到门口跺脚和抖动衣衫的声音。接着门就开了,而此时楷爷刚把窗户关上。
“哎,大哥……”
门开处一股冷风跟着穿了进来,炭盆里的火苗就一下窜起。一个衣着浅黄棉衣的男人走了进来,赶紧就把门带上。身上还残留着很多雪花。
“哎,二弟来了!……”楷爷立即就招呼来人坐到火边。
来人正是屠风城。
“哎,大哥急着招见小弟莫不是有急事吧?……”屠风城一坐下,双手就伸在火上使劲搓了起来,脸上那道刀疤就跟着不停地抽动。
“哎,也不是很急……”楷爷泡了一杯茶递给屠风城,然后就在对面坐了下来。
“不就是上次那事儿嘛,不知二弟进展如何了?……”楷爷呷了一口茶。
“哎,我已经派了五十多个兄弟四处查询。从镇上‘何铁铺’何大锄那儿得知十月初五的晚上有个老头儿半夜时分把他叫醒,然后从他那儿买了一辆马车,他说那马车是他家用了三代的,若非看到来人就是‘五峰书院’的楚老头子,他绝对不会卖。而且说当时看他样子很急……”
“嗯——如果那‘闽南八杰’真是他杀的,那这个老头子背景就不简单了……可据我所知,平时这老头子看起来温文尔雅,一向口碑很好,不像会武功之人啊?……”楷爷若有所思,手指就在茶几上不停地嗑着。
“嗯,‘枯禅’那死秃驴口风太紧,不过我从他表情感觉此事定有蹊跷,只是还不确定当年那个上少林找他求医的是否就是那个楚老头……”说到‘枯禅大师’时楷爷眼睛就寒光一闪。
“嗯,那有没有再查查那马车后来去了何处?……”楷爷端起茶杯继续问道。
“潜龙带兄弟沿路追踪,跟到城外十里的三岔路口,看到北边路上留有车辙,一直追到四十里时失去踪迹啦……”屠风城也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北边?北边?……”楷爷双眼盯着盆里的炭火。
“这北边应该是通向江西方向啊……而比邻和离江西较近的也就只有广东和福建……看来我们还得扩大范围才是……”楷爷抬起头来,“我看为样吧,必要时找下‘丐帮’的人帮下忙,只是‘丐帮’的那些人却又少跟官府打交道……”楷爷是否很迟疑,眉头又皱在一起。
“对呢,我怎么就没想起这点子上!”屠风城“啪”地一下右掌拍在刀疤上,眼里放着光芒。
“嗯?……”楷爷听着这话,缓缓斜过头怔怔地看着屠风城。
“呵呵,大哥啊,你刚才不说起‘丐帮’我还真没想到这个好点子,真是浪费资源。这开封‘开山堂’的刘钱贯我倒很熟悉,以前经常找他帮打探消息。虽说只是个三袋弟子,但此人交际却是十分广泛,几乎各地分堂都有他很熟的兄弟。我看找他试试…只是此人爱财如命,这点却和其他‘丐帮’弟子大不相同……”。
楷爷一听,也知道‘开山堂’是‘丐帮’在河南最大的一个分堂。一听二弟有熟悉的人,当下也显得比较高兴。
“哈哈……爱财才好办事,不爱财反来还不方便……”楷爷端起茶杯哈哈大笑起来,“嗯,你能不能现在就叫他立刻过来?……”
“应该成!这种天气他也不会远到哪里去……这样好了,我过去一趟好了……”屠风城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就准备起身。
“哎——这种事还你亲自跑?坐坐……”楷爷手一摆,让屠风城坐下来。“秦刚!”然后就转头向后面叫喊起来。
“哎!楷爷——”立即听到后面跑出来一个矮矮胖胖的差役,转眼就站到楷爷面前。
“嗯,你到‘开山堂’跑一趟,把刘钱贯请到这儿来……”
“哎!”秦刚转身就往门口跑去,“哎?楷爷,莫不是这刘钱贯犯什么事儿了?…”秦刚刚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头问楷爷。因为这刘钱贯自己很熟悉了,经常在“醉花楼”一起赌钱的“哥们儿”。
“哈哈…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你就告诉他,说楷爷想找他聊聊……”
“好嘞——”一阵冷风过后,秦刚的脚步声就渐渐在外面消失了。
一盏茶的功夫,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就越来越近,不一会就停在门口。
“楷爷,刘钱贯来了!”秦刚的声音。
“嗯,请进来吧……”楷爷放下茶杯。
门一开,就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精瘦精瘦的中年人,却是穿着一件灰色布衫,虽然不光艳,但也绝对不是乞丐的样儿。一进门一双三角眼就朝着楷爷和屠风城溜去。秦刚就在外面把门带上了。
“哎哟哟…楷爷您忙啊,这么大冷天还在日理万机啊……哟!原来屠二爷也在哪,嘿嘿…真热闹真热闹……”原来这人就是刘钱贯。
“坐,来来,坐坐……”楷爷热情地招呼刘钱贯坐下。然后递过一杯茶。
“哎哟哟……谢谢楷爷谢谢楷爷……”刘钱贯庇股刚坐下,看见楷爷一杯茶递来,当即受宠若惊,又站起来弯腰将茶接过。
“哎,刘兄弟不必客气,一家人嘛……哈哈……坐坐……”楷爷又自招呼刘钱贯坐下。
“哎?我说楷爷、屠二爷,您们不是就找小的过来喝喝茶吧?……”刘钱贯一想自己这号小人物,楷爷平白无故定是不会找上门来,当下谨慎地问道。
“哈哈,哎——刘兄弟不必多虑,我这次请你来只是想请兄弟帮个小忙而已……”楷爷又呷了一口茶。
“哎哟哟……楷爷您这……这也太客气了吧……您有什么事儿,直接吩咐小的就是了,小的定是在所不辞啊……”刘钱贯一听楷爷居然有事求己,当下显得似乎更是受惊不已。
“哈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不,知道贵帮在江湖上是神通广大,就想找刘兄弟帮帮忙找个人而已……”
“哎哟,呵呵,楷爷您真会开玩笑,如果论找找人事儿,楷爷您一句话人不就到了眼前……”然后回头一望屠风城,“更何况还有屠二爷在呢,屠二爷找个人那还不是当做游戏一般简单哪……”这刘钱贯看来的确是个江湖老手了。
“哈哈哈哈……刘兄弟不必过谦,谁不知道贵帮是遍布全国各地。我要找的这个人可不是那么好找啊,不然也不会麻烦刘兄弟你来了……”
“哎哟哟……楷爷这话说的,也太抬举小的啦!不过嘛,‘丐帮’其他我不敢说,你说找找人跑跑腿儿我倒相信普天之下还没人比得过……哈哈……”说得这儿,眼里居然尽是自豪,一点也不像刚才那般紧张了,刘钱贯终于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那好吧,请楷爷告知一下小的您是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呢?”
“哈哈哈哈……刘兄果然痛快,我就喜欢痛快的人!”楷爷拍着双手,然后抬头望着屠风城一示意。
“刘兄弟啊,是这样的……”然后屠风城就将来拢去脉一一给刘钱贯道了个仔细。
“哎!这个好办!好办……只要您楷爷和屠二爷的事儿,我刘钱贯是一分钱不要也会办得妥妥当当,啊……”刘钱贯听完屠风城的细节情况,似乎胸有成竹。
“哈哈哈哈,刘兄弟果然性情中人!豪爽!我喜欢,喜欢,哈哈……当然刘兄弟你帮了忙,咱们怎么也不能让刘兄弟白帮啊,啊……”然后就转向门口,“秦刚!——”
“哎~!”秦刚就从外面进来了。
“嗯~”楷爷“叭”地打了个响指,用下巴朝刘钱贯点了点。
“好嘞!”
秦刚就跑进屋子拿出一个盒子来。楷爷示意递给刘钱贯。
秦刚走到刘钱贯面前,对着他做了个眯眼,然后就在他眼皮下打开盒子。
“哎呀呀!!!楷爷您——您这是——做什么嘛——这——这不见外了嘛——”刘钱贯一看见盒子里面,眼睛珠子就瞪得差点儿也掉进盒子,里面足足有五百两银子!都够赌一个月了。一双手接过盒子一边叫唤。
楷爷手一挥,秦刚又到外面去了。
“哈哈……哎,刘兄弟不必见外,这只是一点儿心意,事成之后嘛……”楷爷呷了口茶,“再翻倍……”。
“哎哟哟…。。楷爷您、您真是太好啦——”刘钱贯死死的抱钱箱,听说还有翻倍,一双三角眼顿神采飞扬。
“好好——楷爷您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你和屠二爷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我这就安排!”边说刘钱贯就一边立起身来,准备告辞,话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口。
“嗯,那就不挽留刘兄弟了。不过刘兄弟你也得给我个期限吧,总不能让我无限期等下去吧——”楷爷也站起身来。
“好好…”刘钱贯转过身来,眼睛一转,然后竖起一个手指头,“一个月,最多一个月!”说罢就准备开门。
“嗯!等等!”楷爷手一挥。
“嗯?”刘钱贯转过身来,怔怔的望着楷爷,一双手兀自己捧得紧紧的。
“一个月也太久了吧,嗯?二十五以前!”楷爷决断地说,语气却是没那么客气了。
“这……”刘钱贯低头手指就在箱子上掐着。
“今天十二!以你们丐帮的神通,这时间应该足够了。不然,我随便就可以找个人在一个月内找到,还找你做什么呢?”楷爷慢慢度到刘钱贯身边。刘钱贯看看楷爷,看看屠风城,然后又看看箱子。
“好好!没问题,嘿嘿,没问题!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转身拉开门就闪身出去了。
就听见秦刚在外面低低的声音:“嘿!钱贯儿!钱贯儿!别输光了,啊,等等晚上兄弟我来,啊……”
楷爷对着屠风城一笑,摇摇头。
这边大雪连天,福建此时却是风和日丽。
桃源洞内。
林虚子正在陪着师父下棋,时时就听见“逍遥仙翁”的大笑声,最多的却是“哎,不算不算……重来重来……”之类的话语。
而林红雪正在自己那个大“棋盘”里面疾步游走。
这小家伙果然通灵。特别是爷爷和大伯帮他打通玄关后,每天更是“精力过剩”,最少在上面走过五十遍以上,而且还得爷爷和大伯催过多次后才能收手。
此时却见他闪、腾、挪、避、绕、提是得心应手,如鱼得水,就犹如一只穿花蝴蝶在其中飞舞。仅仅十天时间却如此进步,着实让人感到吃惊不已!而爷爷前日还答应他在他熟悉‘逍遥步’以后,再把‘逍遥掌’传授给他,让他在木桩上结合着练习。这小家伙是对武功说不出的迷恋,听得爷爷这一承诺,是练得更加有劲。而玄关一通,每日行功后体内真气急剧增加,进步可谓神速,让人难以想像。为此,“逍遥仙翁”在下棋时就给林虚子说过,按这样下去,不出多久即可授其轻功和剑法以及拳法了。
却说南平镇上,最近是越来越热闹。
这不多日就要过大年了,家家户户都在自备年货,趁着天色好,都在忙着将打来的海鲜加工晒干,留着过年吃。
杨震天回到“镇远镖局”的时候已经晚饭过后了。
背上着两大袋东西,刚刚从福州回来。
“哎,英子——”
“哎”夫人听到丈夫叫唤,马上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立即帮忙把东西卸下来。
“哎——先吃饭吧。”杨震天刚刚坐下,夫人就将饭菜端了过来。
吃完饭夜已经深了。
杨震天却将那两袋东西拿出来和夫人一起整理。原来是今天专门到福州办的年货。
“哎,英子啊,明天把这些用袋子装上,让刀子哥来的时候给他带回去。咱们也吃不了多少。现在他师父老人家在,所以得多给他们准备点。”
“这个是我专门给雪儿买回来的,小家伙正在长身体,得多补补……”
一听到丈夫说起小红雪,英夫人却总不自禁地流眼泪。
“哎,那娃娃真可怜罗……从小就没了爹娘,真是作孽啊……”
“哎,天意天意!”杨震天也不住摇头。
“想当年他爹林飞儿是何等英雄豪杰……却不曾想落到如此境地!”言语中不胜凄楚。
“好在大伯林虚子尽心尽力帮大哥抚养孩子,也是小雪儿的福气啊……”
夫妇俩每天几乎都会聊到小家伙。
“哎,行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起早点把家里的鱼拿出去晒晒……尽快晒干了也让刀子哥带些回去……”杨震天奔波一天,实在是太累了。
院子里就安静了下来,唯有夜风徐徐……
这时,却在屋后的窗户边,一个人影一闪便没入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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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内容提要:腊月三十,这个全家人都在团聚的日子。可这一天,对林虚子和杨震天一家却是一个血腥的日子。
在“冷血十二肖”、“白山老祖”、屠风城、楷爷(南宫城)的合力围攻下,杨震天夫妇被残忍杀害。林虚子为救义兄,遭十三肖和白山老祖围攻,不幸连中“白山老祖”两掌“血魔。大.法”,一代武林名蓿就此陨落!
而所有一切只归结成一棵复仇的种子,在林红雪心中生根发芽,越长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