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叶萍惩治了孙超,了却了一桩心事,心中畅快,不禁哼起了小曲:
云鬟雾鬓胜堆鸦,浅露金莲簌绛纱,不比等闲墙外花。
骂你个俏冤家,一半儿难当,一半儿耍。
“呦,我们的叶少侠,看上那位俏冤家了?这么兴致。”不等叶萍唱完,紫秀娟就拿他打趣了。叶萍闻听,马上就红了脸,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只不过随便唱唱的。”
“随口一唱,就是俏冤家,那梦里还不知道要如何呢?”石坚也插嘴言道。
“我知道。”小三子也添油加醋地说道,“一定是:拜花堂,入洞房;滴滴答答娶新娘。大哥,我说的对不对?”
“去你的。”叶萍笑骂着,回首轻轻地给了小三子一巴掌。
一伙人骑马挤在一起,说说笑笑,把个道路挤得满满的。只有胡媚娘一人远远走在前面,并不加入他们的说笑。
时近中午,他们来到了武康镇。武康镇属现今的德清县,地处沪、宁、杭金三角的中心,东望上海,南接杭州,北连太湖,西枕天目山麓,是个美丽富饶的地方。
到得镇来,他们找了一家酒店,一起走了进去。
刚刚入座,小二就跑过来,一边擦桌子,一边说道:“各位客官,看来你们不是本地人吧。要不要先来点三碗茶尝尝?”
“什么是三碗茶?”小三子开口问到。
小二答道:“何谓三碗茶?即甜茶、咸茶和清茶。”小二怕叶萍等人听不懂,又进一步地解释道:“这是我们当地人们每当婚宴喜庆、逢年过节、稀客登门,用来款待客人的习俗。这个习俗由来已久。诸位初来,未必知道。”
叶萍等人听此一说,也就入乡随俗,要了三碗茶。不一会儿,小二将三碗茶端了过来,一一摆放到八人面前。
小二道:“这是第一碗,甜茶。叫镬糍茶,客官请尝尝。”
此茶清香扑鼻,软糯滑溜,甜而不腻。八人齐声称赞。
第一碗甜茶落肚,店小二又献上第二碗咸茶,言道:“这咸茶,又叫防风神茶,亦称熏豆茶。是将鲜嫩的毛豆烘干,配上野芝麻、尝子皮、丁香萝卜、笋干、蚕豆板、芽黄豆、酱瓜等多种佐料配制而成的。请品尝。”
众人看时,这第二碗咸茶装在比小饭碗还小的瓷白茶碗内,一碗碗碧绿清香。咸茶喝过,小二又奉上了清茶。
用过茶,八人要了一桌酒菜,开始用饭。小三子不忘给小白猿要了一碟鲜果和一碟萝卜。
小白猿吃东西并不老实,一会儿抓起一个鲜果,啃一口,随着就扔在桌子上,一会儿用爪子抓起小三子盘子中的半只鸡腿,咬一口,也扔掉。看到大家都饮酒,就抓过小三子面前的酒杯,一昂脖子,一口酒就灌了下去。直辣得小白猿瓷牙咧嘴,手脚乱忙。看得大家是哈哈大笑。
吃着饭,胡媚娘问叶萍有何打算,叶萍道,“近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做,就是想到杨威的华山约会,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练练功夫。”
胡媚娘道,“我有一个僻静的地方,也宽敞,也僻静,还挺方便,不如你们就到那里去吧。”
“我们?”到底女人心细,紫秀娟马上就听出胡媚娘话语中的毛病,马上追问道:“那么,姐姐要去哪里?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还有事情要办,就不陪你们一起去了。”说着将地点告诉了大家。
听说胡媚娘要离开,大家的心情一下子黯淡下来。
叶萍望着胡媚娘憔悴的面容,心中隐痛,猜想胡媚娘要离开的原因,多半是为了那个副堂主交待的事情。仔细一想,又感到不对。那副堂主分明是要胡媚娘拉自己入教,要胡媚娘用药丸控制自己,现在胡媚娘什么也没做,就要离开,却是何故?哦,对了,一定是胡媚娘不忍心来害自己。
这样一想,叶萍心中一下子亮堂了。叶萍知道这个隐秘不宜让大家知道,就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地喝酒吃菜。大家见叶萍不言不语,以为他伤别离情,也就不再管他,而是和胡媚娘频频举杯,各道珍重。不想,这顿饭竟成了饯行酒。
饭后,胡媚娘牵过马匹就要上路。叶萍默默地走了过来,拉过缰绳,淡淡地道:“我来送你。”小三子等人也要送,皆被叶萍拦住。
俩人一路默默无语,直走到镇外,叶萍见左右无人,就停下来:“姐姐,我有件事情求你,请你千万答应。”
“何事?”
“你答应了,我才能说。”
“你不说何事,让我如何答应!”
“我不管,我就要姐姐答应。”
“好吧,只要不是叫我留下来,我就答应你。”
“把那副堂主给你的药丸,让我吃了吧。我答应入你们的教。”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胡媚娘身子摇摇欲坠,几乎把持不住自己。“你,你……你说什么?”
自从副堂主找到胡媚娘以后,胡媚娘一直是如坐针毡,日夜不宁,惶惶不安,她不忍心害叶萍,也不敢告诉叶萍,怕的就是叶萍为了自己铤而走险。
胡媚娘的打算就是先帮叶萍惩治孙超,然后就悄悄离开。今天的酒宴,使她一时改变了主意,才漏嘴说出了要离开他们。
“姐姐,那晚你独自会见什么副堂主,我都看到了,也知道你们说了些什么。既然姐姐不忍动手,我也不能让姐姐为难。你就成全了弟弟的心愿吧。”叶萍又补充道:“我这条命是姐姐救下来的,再还给姐姐就是。”
“……”成串的泪珠从胡媚娘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姐姐,你怎么了?我不过是要吃你的药丸,加入你们那个教而已——”
“别说了!”胡媚娘几乎是发疯一样地喝断了叶萍的话语,“傻孩子,你知道那是什么药丸?那是什么教门?”
“我不管,我只要姐姐开心。”
“你以为你吃了药丸,入了教,姐姐就会开心吗?”胡媚娘苍白的脸色因为激动变得有了些许的红色。“告诉你,你那样做,还不如一掌把我打死!”
“姐姐,”
“你如果再说半个字,我立马撞死在你跟前。”
“……”
“这件事,姐姐我本不想让你知道。因为知道的越多,死得就越快。这个教,叫做天魔教,是一个势力十分庞大的秘密组织,教主的武功简直高得离谱。他的麾下还有五大长老,四大护法和左右二使。这些人中的每一个,武功都是傲视武林的绝顶高手,就连号称中原三大宗师的如林啸天等人,在他们手下也走不了三十个回合。其他武林中人,在他们面前更是如同草芥一般。他们草菅人命,杀人如麻,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算了,不和你说这些了。”
胡媚娘停了一下接着道:“刚才你要吃那药丸,你可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可是用九种剧毒的虫子炼制的毒丸。只要吃下以后,必须靠解药才能生存。一旦毒性发作,没有解药,会生不如死。吃下九虫腐脑丸以后,就要终身为其效命,听其驱使。不然,就不给你解药,让你毒发之后慢慢地被折磨致死。”
“姐姐,也服食了这种毒丸?”
“不错。他们就是用毒丸来控制每一个教众的。”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姐姐完不成副堂主交待的使命,岂不是要……”
胡媚娘打断叶萍,道:“早晚大不了一死。你就不要为姐姐担忧了。我就是让你吃下九虫腐脑丸,我也难免受制于人,他们随时都会要了我的命的。你又何必为我再搭上一条性命。”
叶萍听罢,沉思良久,道:“姐姐,你可不可以不离开?”
“为什么?我不离开,你们就会有更多的危险。”
“那也未必,姐姐不是说,你那个地方十分隐秘吗?副堂主给你的解药不是还有一年的效力吗?在这一年中我们共同想办法。你完不成副堂主交待的事情是死,等一年以后毒性发作也是个死。我们何不在一起快快乐乐地再多活一年呢?”
“那么,你们呢?天魔教神通广大,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到时候再说,反正我这条命是捡来的,已经多活了不少时日了。那时,大不了陪姐姐一起去死。”叶萍说的斩钉截铁,不容半点质疑。
经叶萍一说,胡媚娘心底活泛起来,沉吟了半晌,才道:“好吧,就依你吧。”
叶萍和胡媚娘一起回到客栈的时候,大家高兴得忘乎所以。胡媚娘丢掉了压在心头上的包袱,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