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是谁杀死了他2
——唐玉文
在刘芒卧室床前的一张小圆桌上,摆着一个倒完了酒的啤酒瓶,一个打开了盖儿的罐头盒。罐头盒的两边,是一个插着十五叉的菜碟,一个剩有残酒的高脚杯。桌上菜羹狼籍,摆有半包磷化锌。桌下烟蒂零乱,踱有一地的脚印。一眼望去,这儿像是一个自杀的现场。
在富丽豪华的高级睡床上,刘芒仰面朝天地倒在花缎被儿上。他的眼睛直直地瞪着,翻着白瞳仁。他的脸肌、嘴唇歪歪地扯着,牙呲牙呲的,像残哭,又像是在惨笑,狰狞恐怖的令人害怕。他的一只手甩开压在折叠的锻被儿上,一只手压在胸前,左腿伸直,右腿弯曲,使人一见他这狰狞恐怖的模样儿,就禁不住要双牙抖战,毛发倒竖。
钟科长和郝局长等人打过招呼,就仔细地勘察起案发现场来。经过了熊方谋杀的那一宗案子之后,钟科长不论在破案的经验、方法以及对它的客观、直观儿上,都有了很多的经验和勘察方法。现在,钟科长对案发现场,一眼就已经看穿:这又是一个罪犯妄图将他们引入歧途的假自杀的假现场!
刚才钟科长提到的那个熊方被谋杀的案子(见拙作《自杀?他杀??》),熊方为了和*杨花私通,合谋杀死了杨花的丈夫马志。作案之后,他把杨花手脚一并绑住,堵上嘴巴蒙住眼睛,关门闭户,制造了一个类似于马志捆绑妻子、服毒自杀的假现场。后来,是钟科长根据门闩上的牙痕,脸盆架缝隙里的断纱,这才推论出杨花是先用牙咬插销闩门、再把毛巾脸盆支架上自己塞进自己嘴里的作假过程,侦破了这个通奸杀人案,轰动了整个F市。后来,是F市日报社记者小文,把它整理成文,以《自杀?他杀??》为题,在本市日报上发表,博得了全市人民的赞赏和看重。现在,杀刘芒的凶手也想来个东施效颦,依样画葫芦以假乱真,这岂不是令人捧腹不已,贻笑大方?
不过,这个假现场,又给了我们一个这样的提示:凶手还不是一个十分老练的歹徒。如果是,他哪儿会用曾经在F市日报上刊登、连载过的文章里的假现场手法,来故伎重演,蒙骗他钟仆呢?
由此看来,刘芒被杀一案只是黎贝锡被杀之案的继续,老市长冤死之案里的又一个漩涡。不过,凭他钟科长此时的眼力和心智,刘芒被杀的这个小小案子,是不难破出来的!
刚才,钟科长一进门,就看见了那个噙着大烟斗的“怪人”申诚。申诚的脸色铁青,眼色冷漠,只是用白色的瞳仁勾了一下钟科长,就继续,一边啵啵啵啵的抽烟一边沉沉地想他的心事儿。钟科长觉得,申诚的这一眼,笔甩了自己两耳光还要难受。
钟科长怀着愧疚的心情,走近死者。钟科长把手在刘芒的额头上一贴,发觉他的肉还是有点儿暖,手脚也还没有僵硬。从这方面来判断,刘芒就是刚才才刚刚被人毒死的。也许,凶手前脚走,郝局长他们后脚就赶到了呢。
此时,杜岚杜助理悄悄地走了进来。他看看郝局长,瞅瞅钟科长,走到申诚的身后站住,惋惜地咂了咂嘴儿,十分小声地说:“嗐,预料中的事儿,果然发生了!”
申诚申副科长从嘴里取出烟斗,重重地咳嗽了一下,把烟斗在桌子角儿上轻轻一磕,像是有所发泄。钟科长明白,申诚的此举,就是他的心中有气,想借机来发泄一下。
钟科长瞥了申诚一眼,然后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小吴呢?他到哪儿去了?”
“钟科长,我在这里!”小吴应道,“局长,科长,你们批评我吧,我没看好刘芒,让人杀死了他,我没尽到自己应尽的职责!”
“小吴,你要理解,”申诚这个怪人说,“现在钟科长是在问情况,而不是要听你做检讨!”
“科长,我上了歹徒们的当!”小吴放低了声音说,“刚,刚才,我正隐藏在对面的小楼里监视,突然发现一个高个佬儿,脚拜脚拜地从屋子里走出来。由于他背对着我,没看清他的面孔。但看他走路一闪一闪的样子,那不正是刘芒吗?不好,他要外逃!这么一想罢,我就悄悄地溜下楼来,偷偷地盯上了他。这家伙真鬼,转找人多的地方钻。我盯着跟踪了他好几条街,突然人流一阵拥挤,我被人绊了一下,差点儿没跌倒。当我站稳身子再回头看时,不好,目标不见了!我往前一追,往后一查,都没有看见那个高拜子。这下我可就慌了,赶忙跑回来报告。当我蹑手蹑脚地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个样子。真是见鬼了,刚才我明明看见刘芒跑出去了的,怎么现在竟然还会没有反映,像被人杀死了一般地挺尸体躺在床上?为了探明白他是否已经睡着,是否被人杀死,我故意定了动他的茶盒,又弄出响声看他竟会怎样处理。谁知过了一会儿,对激烈的响声他还是无动于衷。我想,是不是刚才的响声太小,他睡得太入迷没能惊动他?想罢,我就猛踢了两下他的沙发,在我的猛烈踢击之下,沙发板发出剧烈的山响,可是他仍然置若罔闻般的没有动静。难道这小子真的出了事儿?当时我的心一急,可就顾不上我是明的监视他还是暗的监视他了。我急忙蹲到床上,连喊了他几声,连摇了他几下,见他依然没有反应。我赶忙低头仔细一看:呀,坏了,这才发现他是真的死了!于是,我赶紧打电话向郝局长报告……”
“你们还有一个人呢?”钟科长问,“到哪儿去逛公园、溜大街去了?”
“不是不是,”小吴急忙解释,“因为屎急,去上了一堂茅厕……”
“哼,懒人屎尿多。憋一下就死人了?”怪人申诚恼怒地说,额头上的青筋根根都爆了起来。
见申诚这样严厉地斥责自己,小王委屈地一眨巴眼睛,两颗泪珠就禁不住唰的一声掉了下来。
“你们这是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的诡计!”钟科长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声调,接上来说,“先走出去的那个家伙,一定不是刘芒,而是一个假冒他的冒牌货!当那人把你引走离开案发现场之后,潜伏在附近的那个凶手就突然地溜了进来,干掉了刘芒,布置了这个假现场并撤离了案发现场!”
“不是突然溜进去,而是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的!”郝局长说,“刚才我们已经调查访问了刘芒邻居家的人,他说:就在半个钟头以前,有一个压着白菇帽、戴着黑眼睛、捂着大口罩的病腔子走了进来来找刘芒。刘芒见了那个病腔子,十分高兴,顿时就惊喜地把他往屋子里让。两个人在屋子里呆了没多久,那个病腔子就走了,前后还没够十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