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中央平台上,不见任何人影。
这里在先前便被内尔图斯再次下达了封锁禁令,无关的守护者已经被暂时遣散出了贝鲁斯兰要塞。
平台下方,一队队紫色内尔奇诺军团的士兵回来巡视着,他们目光冷冽,神情严肃,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气息显示出这群人同普通守护者之间的天差地别,整个贝鲁斯兰要塞回荡着他们锵锵的金属碰撞声,空气仿佛降低了十度。
我一步步登上圆台,径直走到安置在圆台六个角落的其中一个时间装置前。
这个时间装置表面看上去同其他的一样,硕大的紫水晶安置在装置上,周围漂浮着许多细小的用以引导奥德力量的紫水晶碎片,他们围绕着装置缓缓旋转,一切似乎正常无比。但在我的感应中,空气中的奥德力量虽然涌入紫水晶内,但装置却没有半点时间的力量出现。
我蹲下身,又细细地打量了装置几眼,却依旧看不出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
“奇怪,运行似乎没有问题,但装置却无法产生时间力量,难道是因为装置老化?不会呀,他们的维护工作做得挺到位的——”我苦苦思索着,右手缓缓伸向时间装置,但就在我触碰到那块紫色水晶的一瞬间,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周围的景色便陡然一变。
“怎么回事?”我站起身来,朝四下打量了几眼,却发现自己身处一座监狱的大门前。
“哇呀!”一声惊呼从左侧传来,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正捂着胸口,一脸惊异地望着我。看他那样子,显然是被我的突然出现给吓了一跳。
“你好!”他先是往我身上打量了几眼,虽然笑着向我问了声好。
“你好。”虽然奇怪为什么坐牢的人也能这么礼貌,但我还是回了一句。
“您是守护着吧?”他试探着小声问道。
守护者?算是吧,我点了点头,目光朝四周打量着。
“那守护者大人,您来这里肯定是有什么任务吧。”
我嗯了一声,心中思索着时间装置将我传送到这里的原因,正准备应付一句然后离开,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我向他开口问道。
“曼——曼彻斯特,大人。”他先是一愣,随后一脸激动地说道。
“哦——曼彻斯特,你被关押在这里有多久了?”
“多久?五年了吧——”他说到这里,垂下头叹了口气,对他这种普通人而言,五年是一段漫长而珍贵的时光,大好的光阴却经受着牢狱之灾,人生算是毁了。
“五年啊,是挺长的——你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没有啊!”他思索了一阵,最后又摇摇头。
“不过几个月前我晚上睡觉倒是听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声音?什么样的声音?”我赶紧追问道。
“那声音很奇怪,我,我形容不出,现在都想不起那声音到底是怎样的了,总之是十分奇怪。”他挠挠头,用一种略显苦恼的语气说道。
我心中一动,右手抬起,奥德的力量在掌中飞速旋转,其中一丝丝银色的时间力量散发出来,同时,一种奇异而神秘的声音也悄然响起,这声音仿佛没有源头,也没有尽头,它似乎是在我的身前、身后、头上——脚下,甚至在心灵,在一切的地方悄然响起,像是在吟唱着某种神圣的咒语。
“对!对!就是这种声音!”他脸上浮现出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
果然如此!我心中暗想道。
我右手一挥,掌中的奥德漩涡在顷刻间崩散,那股神秘的声音也渐渐隐没,最后消弥的无影无踪了。
“你在找什么,大人?”曼彻斯特见我蹲在地上四下摸索着什么,便很是疑惑不解地询问。
“我也不太清楚——”我随口回应了一句,手上的工作却没有停下。
“找到了!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回事。”没过多久,我突然喊道。
“呃?找到了?”曼彻斯特的目光落在我右手紧贴着的那块石板上,表情显得更加不明所以了。
我站起身来,召唤出漆黑的惩戒之剑,随后就在曼彻斯特那奇怪的目光下,将巨剑插入我先前摸过的那块石砖上。
“侵蚀。”我沉声道,惩戒之剑的剑身顿时冒出一团黑色烟雾,原先坚硬无比的石砖在遇到这团雾气后,竟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地退到一旁,不多时,一个不大的深坑便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抽回惩戒之剑,左手在坑内摸索了一阵,从中取出一块六角形的绿色晶状固体。
“这是——实体发动石?”尽管猜测到问题的根源就隐藏在这里,但我却没想到自己会挖出一块实体发动石,此时我内心的惊愕可想而知。
我尝试着将力量渗透到这块“实体发动石”中,但让我更惊讶的是,这块“实体发动石”竟然吞噬掉了我释放出的所有奥德力量。略一思索后,我释放出了自己的神之力。
金色的如同流水般的力量从我的手中源源不断地涌入到“实体发动石”里,这次吞噬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而是从石头内涌现出了一股奇异的力量,抗衡着我的神之力。不是奥德,也不是德拉纳,而是一股新的未曾被我们发现过的力量!我停止了神之力的释放,手握着这块“实体发动石”,不停地打量着。
“算了,反正问题已经解决了,至于这块石头——”我右手握着惩戒之剑朝虚空一劈,一个一米来长的时空裂缝便出现在面前,漆黑的时空裂缝,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抖了抖手中的“实体发动石”,随后将其一把丢了进去。
“鲁米埃尔,这石头你拿去好好研究下吧。”
“嗯。”裂缝中传来了一个女子平淡的声音,随后裂缝重新闭合,一切又回到了原状。
“曼彻斯特,能告诉我你是为什么被抓进来的吗?据我所知,关五年可是一个大罪呢,而且看你这个样子,似乎还要再关上几年呀!”我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朝他问询道。
“可不是么!”提起这个,他立刻摆出一脸苦相,随后又摇头叹息道:“沉默执行者说我勾结雷帕尔革命团,不由分说就下令要关我十年!老天!我只以为他是个普通的客人,谁知道他是雷帕尔革命团的呀!要是我知道的话,我打死都不会让他到我的店里来——不过沉默执行者也太过分了,这样都要关我十年——”他似是自语地小声说出最后一句,尔后又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你在想你的亲人了吧。”我问道。
“是啊,上次她来看望我都是半年前的事了——”
“她?是你的妻子吧,你有孩子么?”
“有两个——今年都该有五岁了,我妻子不敢带那两个小家伙来看我,怕他们伤心呢——唉!”他重重地叹息一声,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双眼睛无神地盯着自己那发青的双手。
“你想出去么?重归自由,和你的家人在一起。”
“回家——”曼彻斯特念叨着,他抬起头来,那双无神的眼睛渐渐放出些许光彩,他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希冀地紧盯着我。他吞了吞自己干涩的喉咙,尔后用一种极其小心地语气试探般地问道:“大人——您能让我回家么?”
“可以啊。”我回答道,随即手握巨剑挥向那由足有拳头般粗的亚德曼钢柱围成的铁牢,坚硬的钢柱便如同冰遇着火一般,迅速地消融了,片刻之后整个铁牢已消融得只剩下一滩铁水。
“大人!”他那时的表情简直像见着鬼一样,身子拼命地往牢房的角落里缩,“大人,您这是要我的命啊!本来还坐五年就可以出去了,让您这么一搅和,我不就成越狱犯了么!到时候就是坐一辈子都没戏了啊!”说到后面,他已经带着哭腔了。
“谁说让你越狱了!?”我瞪了他一眼,“现在我说你自由了就是自由了,比法律还管用!”
“真的?”他勉强鼓起勇气站起身来,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迅速用巨剑在地上刻出一个用以起誓的魔法阵,接着将巨剑插在魔法阵的中心处。
“现在。”我用庄严的声音喊道,“在阿斯佩尔主神的注视下,我,修勒卡尔!以尊严及性命起誓,我先前许下的诺言不曾有半分虚假,不曾有半分戏弄,我将恪守我的诺言,直至其终结。当我违背诺言时,我甘愿接受神之审判!”
曼彻斯特见此,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走出牢房,脸上虽然还带着惊疑,但更多的却是激动与欣喜。他抬起头,望向上方那条透露着点点光亮的细缝,喃喃自语道:“已经好久了,没有见到阳光,没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他一扫先前在铁牢内的颓态,整个人如获新生一般,散发出一股只有十几岁少年才有的活力与朝气。
“我现在送你上去,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我提醒了一句,随后一手抓住他的后领,把他提了起来。“扑哧!”背后一对绿色羽翼伸展开来,扑扇了几下,我便带着曼彻斯特朝上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