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话冥漠之境
海凌思看着众人红润的脸，慕城雨和赤洪已经两眼翻白，徐徐倒下。她喘着气问：“我进去，你立即放走他们！”
阿五不回答，他根本不用回答。因为时间便是他最大的筹码。即使海凌思不肯进去，待他们逐渐昏迷之后取走海凌思也是一样。阿五为了让海凌思更清醒地看着其他人缺氧而死，用一个喷嘴对着海凌思喷了一记清醒的氧气。
血丝充红了火寻风的眼，他已经逐渐力脱。扣住海凌思的手也逐渐松开，眼见海凌思脱离自己五指，他也无力地跌在了地上。只听她对着天花板说：“立即放了他们，否则你连我的尸体也别想得到。”
海凌思前所未有的勇敢大步向前，她能看清前路等待这她的只有苦涩的悲剧，但那也是无比的美。如果一个人能为自己所爱的人牺牲，对她来说，永远也不会是痛苦。
但火寻风呢？他平静地跌在地板上，看着隐约的倩影逐渐远去，竟然叫不出声。
“赫赫……赫”
他的眼发出赤色红光，双手仿佛变成翡翠一样碧绿无暇。一条条的青丝逐渐蔓延往上。火寻风遁入了昏迷，他几乎肯定，阿五是绝不会放生他们。心不断在喊：“给我，给我一次机会！我要把那禽兽杀死！”
梦幻里的虚空中，火寻风似乎看到了一处青绿隐光，那是玥石的光芒。身边有数不尽的人玩玥石处扑去，但他们走道半途已经被绿光融化，彷如飞蛾扑火般惨烈。火寻风毫不犹豫，举起双手去取远在天边的玥石……
轻而易举地取到玥石时，它在自己手中炸开。五颜六色的流光散漫四方，似乎都是粒子元素的具体形象。
“砰砰……砰砰……砰砰……”
火寻风听到了心跳声，那是自己久违的心跳。突然惊醒！眼前闪过海凌思消失的背影。细眼一看，墙壁的门已经关上。天花上还不断冒出白色气体。其他人也躺在地上了无生气。
肌肉剧震，他已经错过了挽回一切的机会？
不，绝不。举起发着让人恐惧青光的双手，脑内闪过让人诧异的粒子流。
醒悟，或者就这么简单。他看到自己的手掌心中逐渐冒出一粒粒漆黑的粉末。一阵阵清醒的氧气灌鼻而入，没有任何化学变化，也没有任何合成契机。他竟然把二氧化碳强硬地分开成最原始的个体状态。
不等半晌，一股股清醒的氧气流冠绝满室。
火寻风现在的思想里面只有海凌思，他拖着昏迷不醒的白星皎走近墙壁。手如钢抓一样挖开钢板，走入海凌思消失的那条窄巷里面。
微风拂过，一切寂静无比，半点声音都不存在。但火寻风此时已经臻入与玥石共鸣的冥漠之境。或者说，玥石已经逐渐开始蚕食它的棋子了。
那种恋人间缠连不解的的凤愁鸾怨之愁让两人感觉到对方的存在，火寻风甚至能清楚看到海凌思的灵魂所在位置，灌耳而入的自然是海凌思的凄厉哀哭。
这时候，阿五正在发泄他的兽欲。
鲁弄斧在假宝藏处精心设计了一个逃生仓给阿五，也同时让阿五清楚宝藏的真相。本来只为阿五得到一次惊撼的教训，谁料苦苦枯毅几十年的阴谋。到头来只是一个空，这种打击比直接压死他更是痛苦难受。
恨得阿五兽血翻涌，要把一切让他痛苦的事全报到火寻风等人身上，刻骨仇恨，他巧施小计便以昏晕众人，海凌思成了他兽性发泄的第一个目标。没有了宝藏，换一个绝代美人也不算大亏。
而火寻风等，阿五只是让他们保持昏死。待享受玩海凌思之后，再逐一折磨这几个让他恨入骨髓的仇人。他已经打算好这辈子的余下节目，除了每天去看一下宝藏和让海凌思服侍他，就是要用鲁弄斧对付肆翼龙的方法，逐一折磨火寻风等人。
阿五不知道世上有玥石这东西，更不知道他已经惹怒了一只比任何野兽都更像野兽的人。火寻风大步走到阴暗的窄道尽头。挥腿踢开小门，里面空空如也。海凌思根本不在阿五所说的地方。
火寻风继续走到墙角，战不旋踵地一腿踢往钢墙。两米多厚的钢墙被他踢了一个凹痕，里面的泥浆不断拥挤出来。火寻风根本毫不理会，生出空荡的手在钢板上一挥。才轻轻一下触摸，钢墙铁石皆碎，化为飞烟，连带挤出的泥土也化为灰烬。墙壁之类露出一条十多米的泥路。火寻风所用的正是刚才把元素强硬分解的鬼法。
手臂相连的白星皎已经醒来，他看着火寻风的异举不敢作任何举动，只是默默跟在火寻风之后。他想：“这人又来了……就像在雾雨城那时候一样。”白星皎完全不明白，这种可怕到让人不能承受的气势究竟从何而来。
平静，沉默，冷酷，无情，而后让人恐惧。
钢墙变成飞埃，阿五战战兢兢地站在墙角，火寻风瞥眼看了看裸露的海凌思，也看了看赤条条的阿五。露出一丝难以形容的微笑。在阿五眼内，微笑既残酷，也绝情。到海凌思眼内，却变成了可靠和温暖。
这微笑就像火寻风身上的血痕新引，有人会认为很丑，也有人会看得入迷。
阿五看着火寻风刚刚挖出来的十米长洞，喝：“好！认输。我带你们出去。我知道还有一条路可以出去。只有我知道！是只有我知道！啊……”
“沙……”
一只发着翡翠青光的手捉住了阿五的手臂，褐色的粉末洒落地上，阿五的手掌也随之跌在地上。痛得他面目抽搐地在地上颠动，谁会想到只要被火寻风一碰，接触他的地方会立即变成沙粒。
“别杀我！求求你，我带你们离开。真的，只有我才知道的路。”
火寻风毫无感情语气说：“路，我自己会开。”
伸手就要去抓阿五的头，海凌思大喝：“风！求你，别杀他。”
火寻风侧头，默望着海凌思，眼神似乎在说：“为什么？”
“无论他有多坏，无论他还算不算是人，也无论他如何伤害我，他始终还是我的亲人。请你在我的立场试想一下。”
两人交谈的时候，阿五喝喊：“去死吧！”
火寻风眼快，见阿五扔出一个手榴弹到海凌思处，本能地伸手拦打。
“嘭。”
炸弹在火寻风面前半尺处炸开，炸得火寻风皮开肉烂倒在海凌思身旁。海凌思抱住火寻风的后颈，欲哭无泪。
只见火寻风双眉紧皱忍着面部刺痛，黯然地摇了摇头说：“你看。这就是死性不改。他从头到尾没把你当人看。”
“我们走，可以吗？永远离开这里。”
躲入暗处的阿五低骂：“妈的！用的是什么妖法！老子要拿你狗头给我的手做祭品。”他有想用刚才的方法喷二氧化碳薰晕他们。不聊火寻风只是随手挥洒，二氧化碳已经被强行分拆。
阿五诡计不成，又生毒谋。他把支撑他们房间的柱子关节全部拆掉，想用泥土的重量把他没活埋掉。独立的支架不到十秒已经被阿五开松，天花板刹那间坠落。火寻风跳起来大喝：“他妈的！凌思快走！”
他双手高举，要去盯住天花板。白星皎下意识跳开，但他和火寻风手臂相连。搓得火寻风几个踉跄差点爬倒。要重新站稳盯住天花让海凌思逃跑已经没可能了，三人连爬带滚地爬出房间。害得海凌思擦破了腿，血流如注。
火寻风大骂：“缩头乌龟，差点被你害死了！”
白星皎也不示弱：“你以为你是大力神？能顶住大地的重量了？”
火寻风一惊，心想：“对，那是大地的重量。老子刚才是疯了还是颠了？”
阿五又扔来几个手榴弹，弄得他们灰土满脸几乎炸死。火寻风怒气横冲，深呼一口气。冷静心神，臻入冥漠空灵之境。在虚而不实的冥空中寻搜阿五的所在。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有如此诡异的能耐，只觉得十分好使用罢了。黑冥中，火寻风看到阿五蹲在地上，试图遥控些机械车对他们进行袭击。火寻风双目一蹬，带着白星皎直飙阿五面前，伸手要去捉他的头。
阿五大惊，低身往前狂飙，从火寻风的裤裆下爬了过去。火寻风回手一扫，碰到阿五的后腿。扬起一阵飞沙。
阿五从来没试过这么痛，撕声大叫起来，手脚并用地跑离。海凌思见阿五手柄还在流血，后小腿也已经化成飞灰心中不忍，拦住火寻风不准他再伤害阿五。“让他走吧。”她屡次受到巨大打击，心神恍惚，现在见火寻风的诡异力量也不禁又惊又怕，把自身的悲哀也抛到脑后，问火寻风：“你这是什么能力？太可怕了。”
火寻风见阿五龟爬一样离开大喝：“臭乌龟，以后再看到你一样，把你的龟壳也打碎。”
别一方面被海凌思问到，也糊涂：“不知道啊，刚才突然醒来的时候，觉得被二氧化碳昏得无法呼吸。一气之下就用丹咒术把暴力地二氧化碳的元素分离掉。弄出一条地底走道也是这个道理。”
海凌思摇头：“你这根本不是丹咒术，丹咒术是以化学变化为基础的，催化、练成、分解、组合的能力。”
“我这就是分解吧？”
“我说的分解是化学变化前提下的分解，你这是强来好不。”
火寻风抓耳挠腮：“我怎么知道，除了心狐姐教的杂技团把戏，根本没人教过我怎样使丹咒术，连最拿手的放血术都是自己瞎弄出来的。”
海凌思回想起火寻风受训的时候，给他讲丹咒术的理论他也听不入心，老自己躲在一旁学中看不中用的“龙鱼百戏”。到头来，现在弄出来的丹咒术也是鬼胎奇异。笑说：“别人的丹咒术，你怎么学也学不懂。而你弄出来的丹咒术，也找不到任何人能学懂。”
火寻风也说：“对啊，没错！我发现‘龙鱼百戏’除了心狐姐和我，没几个会使的。这也算是高手了吧？”
白星皎暗附：“还什么高手、低手，你简直就是个疯子。”但他也不得不佩服火寻风，心想：“说实话，要跟这人作对，比歼灭一个雾雨城还难。”
回想起在雾雨城上，自己获得玥石后那种失去心智的贪婪和火寻风那鬼怪一样的模样，白星皎心中还是非常不安。他越来越觉自己从靠近玥石开始，便已经被它掌控。满脑子就只会想用玥石多杀几个人，而为什么要杀人，自己是完全不知道的。相反火寻风，不但顶住了玥石所制造出来的毁灭性攻击，还有清明的心智去摧毁玥石。拿自己与火寻风坚毅的心智对比，精粗隐显不言而喻。
一只飞虫突然出现，大口咬向火寻风翠绿得几近透明的手。火寻风挥手便把手指头般大的飞虫拍死。骂：“这些鬼东西真不是东西。”
海凌思凝神细望，发现飞虫是从他们原来的平台出飞来的：“糟了，我们好像忘记了慕城雨。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别被爷爷搞死了才好。”
火寻风狡猾地说“喂，还是担心下自己为妙。”
海凌思还在狐疑，他已经把自己搂在怀内，大手从右肋伸出，按在自己左面胸膛上。火寻风说：“这是人肉胸罩。”
海凌思这时候才记得自己根本没穿衣服，头皮麻麻得不知道是挣扎还是乖乖就范是好。双手马下盖住*，脸红红地命令白星皎道：“别看。”
白星皎无奈地转过头去，用食指挪了眉毛几下，心想：“刚才还真没留神看，你一说，倒看了不少。”
他们本来已经把衣服烧得差不多，根本找不到衣服给海凌思更换，唯有别扭地回到小镇平台上。见慕城雨和赤洪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白星皎探手摸脉，说：“都没死。”
“这些飞虫怎么又出来了！”
外面的雌龙又从沉默中活跃起来，凄厉的咆哮声显得既无奈也愤恨。她与小飞虫之间的惨烈战争又重新拉开序幕。
海凌思指着地下的印痕，说：“这，这是他的血痕吗？”
风、白二人同时说道：“又是老鬼阿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