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话杀魂净水（下）
冰女璇爬过电网上的树枝，下方是暗灰色的草地。只能模糊地看到前方是小飞机库，窗口隐约可见血红的斑点，此外，什么也看不见了。冰女璇觉得空气中有一种难闻的焦味。
她从树上跳下来，计算着光影偏移，心想：“虽然这种鬼天气不能引雷，引火，但如果给我一天的时间，一定能在这沙漠做一个海市蜃楼，这样或许能让那些石头人分不清敌人。哎……如果有办法让他们回复原样就好了。”
冰女璇躲过所有耳目，小心翼翼地绕过飞机库，走向通往研究所的大门。
在飞机库的窗口停了一下，冰女璇往里面看了看，有一些人坐在一个盛满热气腾腾的胶质物的太桶面前。他们紧紧地围着一堆火取暖，就象在寒冷的夜里围着一堆篝火一样。他们一会儿暖暖身子这边，一会儿又暖暖身子那边，用双手搓着身体，偶尔也从房里传出一些低微的怪叫声……
四周一片沉寂。冰女璇想：“黑木阿吉大概已经跑了吧？那他的石化士兵怎么办呢？莫非黑木阿吉会扔下他们不管？绝不可能的！”
冰女璇看见二层楼上一个窗口的窗帘下露出了狭长的一道灯光，这说明里面还有人。
水塔与这个主要建筑物之间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连着。冰女璇走到离这个巨大的圆形混凝土建筑物很近时，发现要爬到窗口是不可能的。水塔旁边停着一辆装有水槽的载重卡车。用它把水运来，再从这里送上水塔。怎么往上送水呢？冰女璇在水槽四周摸了一圈。
显然，它的底下必须有一个溢水口。当冰女璇钻到汽车下面时，差点儿掉进一个坑里：在卡车的下面是一块混凝土平地，这儿有一个进水口。
冰女璇不敢随便打开电筒，只好摸索着行动。她用手抓住车轴，谨慎地扭进流水口，双脚立刻触到平地。
这个混凝土进水口笔直面下。冰女璇非常小心地顺着光滑的表面溜下去，两只脚碰上了一块铁质的东西。这样，冰女璇就可以直立起来了。她已进入建筑物内部。
在黑暗中，冰女璇抓住一个支撑点，翻过了几道管子，差点又掉进一个莫明其妙的坑里，最后终于勉强地坐在一块不大的平地上。
冰女璇摇动了下身子，怕僵硬太久，以后一动，骨头会发出诺诺声。突然间，上面有扇门打开了，借着门里射出的光线，冰女璇看清了自己坐在一个围着大铁罐的旋梯的一个台阶上。这扇门又关住了，但冰女璇已经知道该怎么办。扶着一根管子，冰女璇慢慢顺着梯子上去，一分钟后就到了门口。她把枪紧紧地握在手里。仔细地听了几秒钟，然后猛然一下把门推开，闯进一个宽阔明亮的大厅。有个女人正在旋转着一个大水箱上的把手。她转过身来嘶哑地叫了一声。竟然是古兰莫沉。
两人都凯了一下，冰女璇咬着牙说：“别动！”
古兰莫沉眼皮在跳，她吞了口口水，把手负在背后，轻轻往墙壁上摸索。
冰女璇发现了，喝道：“站过来！你的手再动一下，我就打爆你的头。”
她的脸在抽筋，微微动了动嘴唇，露出牵强的笑容，问：“您怎么又回来了？”
“关你屁事！我问你，您在这儿干什么？黑木阿吉呢？”
“我……”古兰莫沉露出又怨恨，又悲哀的表情。
冰女璇用枪口敲了敲身边的铁凳子，示意古兰莫沉坐下。她服服贴贴地走过去坐下，只觉冰女璇把枪放在她后脑勺，心跳忽然加速。大睁着两只暗淡无光的眼睛，喘着大气，她很想反抗，本来想反手泼开冰女璇的手枪，但忽然觉得很心寒，这寒意让她得浑身僵硬，手指头也动不了。她当然不知道，这是冰女璇独有的杀气。
冰女璇说：“我有事问你！”
“请问？”
“为什么会断水？那条水管是干净的？”
她向右方瞟了短暂的一眼：“水干净的，军方士兵也是喝那些。只不过在这里渗入了氢氧化钾和其他复合物。”冰女璇看见墙上嵌着一个不锈钢水槽，槽上写者三个鲜红的字母“KOH”是氢氧化钾。
冰女璇很奇怪，这些东西他们不是用来制造石化生物的吗？冰女璇立即明白了，大家断水，是有高层阻止他们把所有人变成石化生物。这个搞破坏的人无疑是明日香了。
“分量是多少？”
“氢氧化钾占百分之四十一点七，复合物占百分之五点二。”
“那些复合物是什么？”
“只有黑木阿吉自己知道。”
“如果不加那些鬼东西，会怎样呢？”
她忽然笑了：“何必多此一问？你应该早就知道的。”
“砰砰砰！砰砰！”外面忽然打了起来，看样子还十分激烈。
冰女璇警戒地把古兰莫沉绑起来，准备用她来做人质，但过了片刻，外面的动机又停了。许久也没再发出枪声。侧身走向碱水槽，慢慢地转动开关。用尽全力拧紧了开关。冰女璇看了看注入口，发现只有一条管，问：“复合催化剂的管呢？”
她不回答，只是露出可怜的微笑，她有时候会望一望大门，似乎希望有人来救她。但很可惜，她要等的人没来。仇恨和恐惧让她的脸变成铁青。
冰女璇观察了一阵子，敲了敲一个铁盖：“打开这个！”
“我没钥匙。”
冰女璇无奈地在口袋拿出一个银色的圆柱，轻轻撞在手枪上。摇头道：“那就对不起了。”
古兰莫沉知道那银色的圆柱是消声器，她的心跳的更快了，她腿在震抖，只听冰女璇说：“我还以为，你跟我们一样，只是来打工的，原来你这么死心塌地。”
古兰莫沉急速地喘着气，见冰女璇已经举起了枪，露出邪恶的微笑。她喊道：“等等！”
冰女璇笑了：“乖。”放慢动作瞄准古兰莫沉。
只见古兰莫沉从长衫胸前的口袋里取出钥匙，往冰女璇旁边的柜子走去。一边打开一边说：“这里才是你要找的，那个只是水压表。”柜子里一排装着十多个玻璃制成的小水槽。水槽与水管开关用细玻璃管联接。冰女璇敲烂了一个玻璃管，立即闻到一股浓酸味。她指了指一个里面中空的玻璃管问：“为什么那个是空的？”
古兰莫沉道：“因为只有这里的水是干净的。”
冰女璇咬了咬牙，这显然只有黑木阿吉自己不喝自己加工过的东西。他问：“黑木阿吉现在在哪里？走了吗？”
古兰莫沉眯着嘴不答，冰女璇想：“这婆娘还真算情深意重了，可惜喜欢上一个变态疯子！好，姐姐也不为难你。”她忽然举起枪杆，猛力敲昏古兰莫沉。
正想把那些害人的东西破坏，心念一动，将其中一根玻璃管斜斜接到空的那条玻璃管上，然后把其他玻璃管打碎。想了片刻，又重新打开水闸，她认为到明天再关会好一点，至少不会打草惊蛇。
她想：“如果黑木阿吉那王八蛋逃了，这样做就没什么用……”
正在想，只见水压流动，新接上去的玻璃管流了少量液体到搅拌器中，随着管道流走了。这无疑是有人用水了，大伙儿现在都知道，水有问题，尽管渴死也不愿吃半滴水。而且枪弹横飞，双方士兵绝没空闲喝水洗澡的。只有黑木阿吉例外。
虽然不知道黑木阿吉藏在什么地方，但着水管无疑是他的催命符。冰女璇低声道：“老色鬼！让你也试一下自己的研究成果吧！”
过了一阵子，冰女璇把碱性水道关闭。坐在屋子里面等，回想着所有东西，她想：“他们说，这些鬼东西连量子族也不怕。也就是说，他们想通过控制石化人铲除量子族了。既然这研究项目这么重要，在幕后控制人灵族的白星皎或者叶镰，应该很重视才对。为什么只派那些军官来看？”
她望了望古兰莫沉，又望了望窗外的月色，月亮被薄云遮住了原来的容貌，冰女璇只能依稀看到月光的位置。心想：“会下雨吗！？”
忽然，他怔了怔，呢喃道：“对！下雨！雨！雨是干净的水！石化生物最怕的就是干净的水！”他笑了，说：“白痴！黑木阿吉这白痴！难怪白星皎不来这里看，石化生物能在这里成长得这么好，因为这里是沙漠，一年也下不到半天雨！如果把这些石化生物运走，到热带雨林区，还有什么用？还没打就死翘翘了！简直是白痴！”
天逐渐亮了，冰女璇发现水塔是个视野开阔的观测点，从这里的窗口看去，外界的一切了如指掌，他还能看到军方哨兵潜伏的位置，而哨兵们只以为冰女璇是古兰莫沉，而古兰莫沉也曾经醒过一次，可惜又被冰女璇打昏了她。
石化人又开始僵尸一样四处巡逻，寻找本地人狩猎，当然，如果看到军方士兵出现，他们是辨不清敌我的，所以军方的士兵这两天都躲了起来。冰女璇稍微打开了窗口，只听附在水塔那边的士兵抱怨道：“你看，水塔里面肯定还有水的，为什么现在连我们也不能用！我都快渴死了！”
另一人说：“听说管道被堵了。不如我们爬进去喝点水，顺便洗个澡怎么样！”
“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而且援军可能很快就到了。”
“管他！援军到了也是黑木阿吉一个人领攻，管我们屁事。”
“哼，也对，这里是石头人的天下，我们只是陪衬。”
冰女璇知道原来军方士兵也缺水，这样说，昨晚的水肯定就是黑木阿吉躲在什么地方用了。她忽然觉得有点得意。猜想着黑木阿吉发现自己身体逐渐不听使，逐渐变成石头人那恐慌的模样。这老鬼自命聪明，知道自己要变成几乎不会思考的活死人，不知什么感受。冰女璇低声骂道：“活该！”
太阳高高地悬在树林的上空，那些硅化的步兵开始清扫红林。很显然，是有人秘密地*纵石化人的，明日香率领的人分散开了，
这些石头偶像又开始了他们那不知疲倦的追逐，今天的动作显然比昨天快了许多。而回程喝水的频率也有所提高。冰女璇笑了，把碱性水道管关闭，连剩余的一根玻璃管也敲碎了。
门外和水塔附近负责保护古兰莫沉的几个士兵时不时会探问古兰莫沉是否安好，他们不敢随便乱动，所以，冰女璇学着古兰莫沉的声音嘤咛一声便能蒙混过关。
冰女璇看着石化人最后一次回去喝水，回来追了不够两分钟，其中一个石头人突然站着不动了。他硬化了，姿势很特别；一只脚抬起，双手手举得高高。被他追赶的游击队员惊讶地喊了一声。
这时候又硬化了一个，就像中了病毒一样。石化人霎时间定格。红林和围墙外的沙漠一下子就变成了耸立着许多石头雕像的墓园。大家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死，或者，在他们变成石头人的时候已经死了，或者，他们其实还有思想。
有游击队员用力推倒石化的雕像，雕像立即跌碎。其他人也很快学着推倒所有石雕，因为大家都不知道那些东西的还有没有思想，如果有，那很可能永生永世所拷在一具石雕里面，那比杀死他们更可怕。
所以，大家相信，如果他们还有思想，一定会同意被人推倒得。
军方士兵们立即戒备，冰女璇这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但她并不担心，因为还有古兰莫沉在手上。
冰女璇把古兰莫沉弄醒，扣住她的颈，检测着外面所有动静。看了不到半小时，她笑了，原来军方士兵也会投降的，她听到本来驻守在外面水塔的士兵最后一句话：“我们只是打工！不是来送命的！”
冰女璇也不理古兰莫沉，趁着混乱回到明日香的队伍里面，明日香惊讶道：“我作为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于是跟那些人打起来，可惜打不进去！想不到……阿……对了，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冰女璇笑了笑，不置可否。大家都笑了，只听明日香命令到：“快去宿舍那边，恐怕被困的员工都要渴死了！”
冰女璇补充道：“现在的水是干净的，缺水太严重的人可以给他喝点水。恩……大概不会和喝死人了！”她想起那两个偷进水塔洗澡的士兵，不禁觉得好笑。
忽然，别墅那边想起几声爆炸，一个浑身武器的人从沙尘中走出来。
前方的游击队待要喝止，那人丝毫不理，开枪就打。
游击队们当然立即还击，但枪弹打在那个人身上，居然一点效都没有。跟之前的石头人一样。
沙尘飞扬中，冰女璇扔出那人的脸孔，惊叫道：“黑木阿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