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话石化世界（下）
冰女璇望着古兰莫沉，感到这个女人非常令人厌恶。她那淡色的卷发，瘦弱面扁平的躯体和那个捂住整个面孔的尖鼻口罩，都使冰女璇恶心。
古兰莫沉笑了笑，走了出去。冰女璇听见她把那张放着玻璃瓶和器械的小桌也推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冰女璇从床上爬起看对面窗口的状况。她认得窗口外的景物，算了算位置，这里应该就是那群高级别墅区。
根据窗眉，她判定这里是某家别墅的最高层。因为正面能看见围墙，判断这家别墅在最边边。这样说，就是在那水塔旁边，墙对面那面有两个飞机库，一个小，一个大。这里还能看到红林部分情况。
冰女璇觉得头很疼，觉得可能刚才被人打了一顿。于是只好躺在床上。有很多问题需要思考。心想：“她们干嘛不杀我？准备拿我当实验品吗？不对……不全对……”忽然，她打了个寒颤，他忽然觉得，自己之所以不死，很可能因为那群人的其中一个贪图自己容貌……他不敢想下去，但也必须想下去，因为若有人迷恋自己，至少还有一线希望。用若即若离的手段勾引男人，她最有经验了。骷人族内部就因此吃过大亏。
她等了许久还没有人来，这本来是逃跑的最好机会，可惜身体几乎每一处地方都是麻木的。
她趁着这时候理清思路，想：“实验室为什么要设在沙漠中的原因？这里是浩瀚的沙海，是类似一氧化碳的氧化硅的茫茫无际的海洋。氧化硅对于培养硅化植物的重要性，正象花、草、树木需要二氧化碳一样。石化植物是石化动物必不可少的养料。这些动物和植物是那些石化人的食物……这样，就在这地势险要，人烟不多的幽静的死地，创造出了一个沉默的石化世界。”
这比早两年研发的生物武器计划还可怕，冰女璇不敢想象人灵族怎么比骷人族研究基因改造还疯狂，已经接近毫无道德底线的研发了，他们与骷人不同的只是他们用自己的同族做实验，以后也把这些残酷的成果施展在同族身上。
而骷人做基因改造试验也会有时候捉人灵族的人，但最后稳定后，大多数是用在自己身上。或者正因如此，所以人灵族才会这样毫无底线地研发。
想起那些石头人，冰女璇就想自己很可能也会受到古丽仙以及所有那些人一样。她忽然毛骨悚然地打了个寒颤。
门突然开了，冰女璇一下子跳了起来，只见黑木阿吉亲自来了。
他咧开大嘴笑着走到窗前，拿了个方凳子在冰女璇的对面坐下。冰女璇全身肌肉紧张地收缩着。
黑木阿吉说：“别害怕，你暂时不会有事，让我看清楚你的脸”
“老色鬼！原来是你！”冰女璇的声音都嘶哑了。但这样一说，她立即后悔了，刚才应该矜持地露出少女的惊恐和诱惑才对的。因为如果是黑木阿吉贪图她美色的话，这样不客气说话，将来就要饶一些圈子才能找到生机。例如，至少态度要由硬变软，不能突然改变。
黑木阿吉放声大笑，摇了摇头，说：“你真的很聪明，如果不是你，阿里木那废柴可能根本不能完成我交给他的任务。这也是你让人妒忌的地方，你知不知，阿里木巴不得把你推倒塌子上，蹂躏一番，然后把你杀了。当然，他不敢，因为没有了你的提点，他就是一只什么都做不成的可怜虫。”
冰女璇盘算着怎么说话，因为说错一句话，很可能就立即完蛋了。但黑木阿吉又说：“我很欣赏你，不是你长得漂亮不漂亮，是因为你有很强的求知欲，否则，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闯入红树林。如果不是你对知识的好奇，我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你会这样做。”
冰女璇暗想：“欲你个屁，姐姐这样做是为了一个人而已，我才没闲情留意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科研。”但嘴巴却说：“如果你是我，你一定会想办法看个明白的。”
“对！对！我也会这样做。”他似乎有点兴奋，似乎很难才找到这样的知心。冰女璇立即明白，如果是这家伙不杀自己的话，很可能除了自己好看，还因为他是在太寂寞，从来找不到一个跟他一样水平，一样看法的人。于是，冰女璇会以地笑了笑。这笑简直是一种勾引，看得黑木阿吉眼睛发亮，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冰女璇的脸。
冰女璇几乎可以看到站在门外的古兰莫沉那因为妒忌而扭曲的脸孔，冰女璇瞄了她一眼，似乎在示威。
黑木阿吉陶醉地看着她的脸，并没留意眼睛的些微变化，片刻，他有点陶醉地说：“
当我认真地思考创造一个有机硅生物界的问题时，非常需要有关各种动物血液的化学成分的精确资料。但是，这方面的东西在书本中几乎都没有，因为以前有些炼金术师企图人体炼成，所以，后来这些资料都被删除了。我知道，只有自己化验。我杀过上千只猫、狗、羊、兔等等甚至连蝎子，蚂蚁都试过，我需要清楚地了解这些动物睡眠、斗殴、欢乐和发情时，血液的化学成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把这些家畜在各种状况下的血液组成弄清楚了，接着，又着手研究野兽！因为我想创造的世界里应该是包罗万象的！从哪儿弄野兽呢？怎么和它们打交道呢？冰女璇就到动物园去。一方面要瞒过管理员，一方面要跟野兽博斗！回想起来，那简直是找死，但我做了！我带着强力安眠药瓶和注射器夜间溜进了动物园，继而钻入野兽的铁笼里，那儿有狮子、老虎、猎豹。我把一块蘸着安眠药的湿布蒙在野兽的脸上，等它们睡熟了，就把针头插入它们的体内，抽出冰女璇所需数量的血液。然后跑回实验宣，进行分析。就这样，干了将近十年。”
黑木阿吉大笑起来，他那绯红的面颊闪闪发光，他的嘴唇是赤色的：“这一切都出于一种求知欲。科学的发展，生命的进步，全靠求知欲来推动的。我们将创造新时代的到来！”
“你的意思是，古丽仙他们也是生命的进步吗？”
“当然，莎碧娜拉丁，我相信你明白的！石化人种将是很有用。他们是战场上的无敌战士。以后，我们根本不用害怕量子族的科技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能思维的物体。”
“能思维？”
“当然，能思维，也顺从。最重要的是，他们恐惧感特别灵敏，”
“你说过他们都无敌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怕死。”
“怎么？完全体之后，还会被打死？那怎么可以叫他们无敌战士？”冰女璇问道。
黑木阿吉露出洋洋得意的眼光，他觉得自己的智慧凌驾在冰女璇之上，大多数很聪明的男人，都不希望自己女人太笨，因为如果太笨的话，两者就没话题了。很快就会嫌弃这女人，但如果女人太过聪明，男人又会感到自卑。
只有女人表现得很聪明，但处处比男人差那么一点。男人才会有成就感。才会珍惜这女人。
冰女璇还露出少女天真的表情，惹得黑木阿吉浑身发毛，扑上去吻了冰女璇一口，只听冰女璇惹火地问：“究竟怎么情况嘛，不可以说的吗？”
黑木阿吉笑起来：“可以，当然可以，但你别让古兰莫沉知道你知道。水！水可以把他杀死。”
冰女璇微笑着点了点头，只见古兰莫沉半个背影，而且很快就消失了，他想：“臭婆娘！谁教你对我这么不客气，气死你！”脸却露出奇怪的表情，急着问：“水？”
“是的。象一切具有生命的机体一样，他们也离不开水。”
“那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能喝普通的水，作为化学家您是很清楚的，大量的液体硅化合物只能存在于强硷的介质中。只要有机体中的硷质占主要地位，那些人能活下去，因而他们饮的水里饱和着氢氧化钾。”
“啊，是这么回事！”冰女璇非常惊讶，“怪不得在您的化验中分析占如此重要的位置。”
“没错！没错！你们的化验十分重要。因而水中的任何物质都需要严加控制。其实……恩……就这样。”
冰女璇等了许久，黑木阿吉也没在说下去，她知道是时候转换话题，否则追问的话，他会觉得自己有企图，她问：“您要让他他们经常处于恐惧状态中吗？”
“这是很重要的，只有这样，才可以控制他们。对了，我想问，你是否认为可以得到一种核糖核酸和脱氧梭糖棱酸的有机硅的同族元素呢？”
冰女璇知道这家伙完全上吊了，她几乎可以立即告诉黑木阿吉答案，但绝对不能这样做，她还要为自己之前的鲁莽大完场，因为她们会面才半小时左右，不可能从一开始的反抗，突然变成如此顺从的，她现在还要有自己的立场。
或者在过一两次之后，才慢慢被黑木阿吉打动吸引，逐渐改变。当然，一两次之后，她很可能就找到离开甚至杀死这群疯子的机会了。
冰女璇闭起眼睛苦思冥想，黑木阿吉不敢骚扰她，低声喃喃道：“唉，能成功多好！如果整个活细胞最终都能变成硅的有机物，那该多好呀！”
冰女璇有点严肃地问：“难道您的那些牺牲品细胞还不完全是硅的有机物吗？”
“只有细胞核不是，知道吗？细胞核！这就是悲剧……”
“悲剧？”
“是的，由于这个原因，我的有机硅体不能繁殖。要再得到它，必须采用现成的材料，必须采用现成的碳化机体。”
刚开始，冰女璇并未弄清黑木阿吉的思想的可怕意义。沉默了一会儿，冰女璇立即回复最初见面时的眼神，默默盯着黑木阿吉，但却没开口骂他了。
黑木阿吉并不怪她，因为他认为这样才是正常的，他知道其实冰女璇已经开始改变了。至少，没因为他的疯狂而发怒，他道：“如果能把核酸的有机硅的同族元素搞成功，那么新细胞的核就有可能繁殖。那时就没有必要去一个个地改变成每个单体了。只要搞出一些不同性别的成品，就足以得到有机硅体的下一代。那时，一切问题都容易解决了。上一代有机硅植物将会萌发出下一代有机硅植物。动物也将繁殖出新的有机硅动物群，硅化的人……”
这时候，咚咚几声，窗玻璃碎了，一块很大的鹅卵石从窗口飞了进来。外面又响起了枪声。黑木阿吉恐慌地缩作一团，急忙跑出房子随手砰地一声关上门。冰女璇走到窗前向外看，有一些人手持土制AK47枪，顺着墙跑来跑去。几个身穿白衣服的人向门口跑去。冰女璇把头伸出窗口大喊：“喂，到这儿来！那臭婊子说，黑木阿吉在这里！”
一颗子弹带着哨音从冰女璇耳旁掠过。冰女璇立即想到“那臭婊子”肯定是指古兰莫沉。
只见从通往试验场的大门里跑出来几个不明来历的人。其中一个瞄着冰女璇的窗口射击。冰女璇急忙地闪到一旁，自动枪射出的子弹在天花板上划出一条虚线，
“暴动？真是暴动吗？但这又是谁呢？当地居民吗？”
射击声仍在继续着。楼下不断地吵叫，冰女璇听到一些命令声，然后又是爆炸声，接着又有两次爆炸声，此后，一切都沉静下来。
冰女璇又走到窗口，还没来得及探出头去，枪声又响了起来。冰女璇就躲在墙角，仔细地听着。左面传来了枪声。然后又静止了，很快天就黑了。
“如果是小月她们怎么还没来？天啊，她们不会有什么事把？千万不能有事啊！千万别丢下我一个人才好……”
冰女璇忽然觉得十分不妥，她在这里困了这么久，以她们的交情，大家绝对不可能扔下她不管的。特别是苗占月，但她们到现在还是没有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
她又想起了那个梦，回想起火寻风旁边的那些同伴，觉得十分奇怪，那些人并不像人灵，他们最高的一个也比火寻风矮一点，但这也不算什么。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些人的皮肤有的雪白无限，有的漆黑无比，有的发黄，有的发红。人灵族的人是不会这样的，人灵族的皮肤都晶莹剔透。他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