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临兵斗者（贰）
阿尔修斯透过冰女璇设置的聚光镜在诺亚方舟内看着外面的一举一动，皇妃的叛军，夙夜社，叶镰的树人，裁月云楼的百多人，八百古人类，分别秘密控制着亚拉腊山五个卡口择道。
足音响起，海凌思、冰女璇、云姬，在石铁侯、火寻风、马队长等人的簇拥下，灌步盈盈登上议堂，这群女人的出现，立即把剑拔弩张的气氛大大冲淡。战场上有了女人，总给人一种既香艳又血腥的刺激感。
冰女璇含笑与各人打过招呼，扯着海凌思，非要她坐主位，海凌思却把云姬塞上去。马队长目光投往火寻风，坦然道：“假若没人反对，风老弟应该做副座。”
谁知火寻风一屁股蹲在圆桌外的观听位道：“东南西北军都不是我下属，古人类自个儿有自己主张，我还是蹲这里比较舒服。”
话声刚落，海凌思和冰女璇像小朋友玩抢凳子游戏一样，生怕别人抢了火寻风旁边的椅子，也一人一屁股蹲在两旁，齐声道：“我们也觉得坐这里舒服些儿。”
阿尔修斯笑道：“据观测，盟军的人基本由见钱眼开的人，为求生存不择手段的人，阴谋家，刺客，流氓和疯子组成。除了来故意捣乱的阴谋家，其他人都有一个共性。”
冰女璇对这些军事会议并没太大兴趣，更何况现在还没齐人，等毕文亲临才算是这场会议的戏玉。他不由自主站起来，转过身，往右侧窗台走去，推开窗子，单手托腮往诺亚方舟外的灵幻河谷望去。
外面一片轰然，毕文的机甲人军还在表演般飞来飞去。但冰女璇一推开窗，靠窗这边的人立马被窗内美人吸引住，目光再不望量子人一眼，口哨声连连吹起。海凌思也站起来，往窗外望了望。
冰女璇会意地对外面的人笑了笑，表示友善，这种万人瞩目的状况她早就习以为常，只听阿尔修斯续道：“这个共性就是好色入命。”
冰女璇狠狠地盯了阿尔修斯一眼，知道他们终究还是要把自己推上神台。往火寻风那边望去，海凌思居然还在幸灾乐祸地对她眨眼，火寻风只能露出无奈的眼神。
“呼……”一溜青烟从会议圆桌那边喷来，喷烟的是式流的父亲，羽月•兰格雷。他是代表古人类来举手的，谁都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坐在议席上，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只听他说：“若为了几个女人而发动一场战争，那是很愚蠢的事……”
石铁侯性格火爆，还没给他说完，插口道：“你不知头不知路，就别乱说话。”
羽月并不急，等石铁侯说够了，才继续道：“幸好，这场战争是为了侵略与征服，而非女人。让谁做统帅，也不会阻碍战争进程。但若让女人做统帅，就必须考虑利弊所在。”
说着，他又抽了一口烟。轻轻碰到三四米外的窗台，烟才随着窗外的风吹散开，一点不影响室内空气的清新。这一手，表面他来内家修为极深的武术高手，连石铁侯也不敢乱说话，等抽完一口烟，羽月才继续说：“女人指手画脚命令男人做这个做那个，大多数男人都会不服，这是弊端。但若连区区几个女人也保护不了，这群男人哪还有颜面偷生？女人做统帅，正正是一着破釜沉舟的激将法，敌人要把盟军歼灭，唯一途径，就是把所有敌人变成尸体。这是利之所在。只可惜，利与弊有着必然冲突性，尽管可以*军民带着背水一战的决心厮杀，可命令不到位，也只是陶然送死。”
众人不住点头，已他们古人类对世界的认识，能分析得如此透彻已十分不容易。马队长道：“这点不着担心，我们云皇妃本来就是盟军推举的领袖，代表着人灵族的正宗，她做统帅，没有人会不服，而莎碧娜拉丁小姐更是人灵族和量子族无人不知的名人。”他没说海凌思之于叶镰和摩亚之间的重要关系，因为非到必要时，他不想随意泄露对方隐私。
羽月点点头：“那就好。”闭上双目，淡淡道：“那我们大有机会！”
海凌思问道：“什么机会？”
各人心中生出同样的疑问，难道盟军团结，羽月便有把握把南北两路军马打退？盟军总人数也只有敌军四分之一或者更少，他究竟有什么奇谋妙策啊？羽月道：“打未必能赢，但突围逃走却绰绰有余，只要盟军化零为整，进行突击，分散各地，再合力化整为零。便可逃过这次南北夹击的尴尬局面，到时候大家要打，可以重新组合起来也不迟。”
石铁侯侧头和火寻风交换个眼色，心呼不妙。羽月说的没错，只要盟军能真正团结，以几十万人的兵力，至少能逃过这场祸劫。他是以古人类的角度思考，当然不希望他们古人类无缘无故卷入战争之中，逃难之后，他们喜欢怎么打便怎么打，以古人类的能耐，叶镰军队要在山林野外找他们麻烦已难之又难了。
还算海凌思脑筋转得快：“羽月先生，有没有先过，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盟军真有长期游击战的能力吗？要长期作战，粮食必然不能少，盟军连一个根据地都没有，以游击的办法打，只能抢粮食。这样做，盟军迟早被人民所厌倦。到盟军彻底失败后，先生的保护盾便完全消失，叶镰会放过你们古人类？”
羽月望了望火寻风，火寻风的脸色当然不会好看，羽月脸上闪过羞惭之色，没有继续说下去。
马队长望向火寻风，道：“风老弟有话要说吗？”
冰女璇隐隐感到火寻风成了夙夜社，古人类，云姬叛军，甚至叶四军团的重要桥梁。没有火寻风，恐怕叶四和夙夜社不会有现在场面，古人类更可能一意孤行，不想参与这场没有利益的战争。他已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种打不死的精神力量。所有企图把他置之死地的人，都从没成功过，将来如此，这场战争，当然也会一摸一样。
火寻风眨了眨眼：“正经的书我半本没读过，问我大道理我可不懂。但现在当务之急，当然是同心协力把毕文那混球摆平，若连一个欧姆雷家族都搞不定，空想把量子族和树人族打垮。只要我们争取时间，把毕文打败后，应该还有一段缓冲时间，叶镰没有了内奸的帮忙，也必定不敢牟然进军。到时候若任何一方的人要离开，都应该有足够时间。盟军也决不能强*谁谁留下。但对于我来说，除非所有人都决定走，否则，我不会扔下任何一个曾经出生入死的好朋友不管。这也是早前我跟叶四和步炽京说的话。”
“嗔！”石铁侯拔出佩刀，高嚷道：“老风既然还视我们这些出卖过他的夙夜社混球为朋友，我们夙夜……我誓死跟随老弟并肩作战到底。”
羽月长长叹了口气，仰天道：“若没有你，古人类找就埋尸地底三千里，哪还有看见太阳的这天。我承认，我们变得自私了。”他站起来，深深给火寻风举了个躬：“为此，我仅代表古人类向恩人道歉。”
火寻风连忙站起来鞠躬还礼，但耳朵一跳，低声道：“毕文在下面，就上来了！”
埋鬼丘西北。
七怜和黑崎香展开身法，借乱石掩护和熟练身法，避过包括自己人在内的所有耳目，潜上一座可遥观埋鬼丘和黑海交接海岸的地方，伏在古松石中动也不动，连老鼠也没惊动。
此处传闻中乐海儿杀步北羽的地方只有半里路程，他们与步北羽的友谊比谁都深厚一点，所以来冒险闯入埋鬼丘，希望找回步北羽的尸体，当然，有机会的话，当然要杀乐海儿。她们不管乐海儿是火寻风什么人，也不管会不会跟火寻风等人闹翻。步北羽的仇，不能不报。
岸旁跟步炽京所说一样，有许些掩盖的超大储水池。现在还多了几个帐篷，看来四处有人看守。他们推测，储水池一旦崩溃，水量足够冲前二三十公里。七怜沿路往东推进，忽然，黑崎香沉声道：“糟，是黑海海贼团的贼船。”
黑崎香拍着额头，道：“七怜，我们算漏了黑海贼，想不到为叶镰作开路先锋是他们。看状况，他们在等齐树人族船队。只要人齐，恐怕今晚就能封锁北方陆路。开始包围亚拉腊山了。”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如照原定计划，他们最主要还是要对付叶镰的军队，量子族只是其次。由于叶镰在元素之丘全力下移，以免夜长梦多，一定会通过北方埋鬼丘往南推进。所以，七怜此次来的目的就是企图在叶镰没登陆之前，用诡计炸毁海上兵库。大大消耗树人的战斗力。但有了黑海贼守护，黑海变成了叶镰势力范围，或者连其他河道也成了叶镰势力波及的地方。亚拉腊山东北和西北两边都有小河小道。看情况，叶镰还会分兵，直接三面围进攻亚拉腊山，到时候再加上南面量子族，半个漏网之鱼都没有。
除此之外，黑海贼很可能就是毕文的线眼。毕文的欧姆雷家族战士全力进攻亚拉腊山的话，黑海贼还很可能成为引路员，成为亚拉腊山别一个威胁。黑海贼对亚拉腊山熟门熟路，假若他们还以地头蛇身份混入亚拉腊山，从里面破坏盟军防守，盟军未必还有能力对抗毕文在外面的家族队伍。尽管最后能把亚拉腊山重新修复，毕文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叶镰当然不会给盟军重新修正的时间，到时候，势凶夹狼的树人族就会再度把盟军打得没气喘。
七怜暗骂自己没记性，居然忘了黑海贼的存在，他问：“究竟黑海贼会否配合毕文？”
黑崎香目光移离敌船，往西岸搜索观察，两耳耸竖，他把全副精神放在观察敌情上，没听到七怜跟她说的话。
七怜也没在说话，因为他们合作这么长时间，自有一种默契。
黑崎香忽然舒了一口气，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西面有陆军埋伏过的痕迹，应该是黑海贼中的陆战队，他们究竟是毕文外围的助手还是叶镰的引路人？”
七怜神色更趋凝重，她也以最集中的精神观察黑崎香所发现的行军痕迹。低声道：“看树枝折断的陈旧率和人行动的痕迹，应该是才撤离不就。我们原路来，并没发现大举行军的动机。这帮人，理应不是毕文的外围助手。否则早就应该撤离这地方，往南面推进了。”
黑崎香点点头：“叶镰为什么不让黑海贼的陆战队帮毕文？”
七怜道：“毕文真的忠心叶镰？我看没什么可能。”
黑崎香不得不赞成这说法，毕文身为欧姆雷家族族长，怎么可能死心塌地为叶镰完成霸业，而自己还要会量子族拼搏？叶镰很可能一方面为叶镰办事，一方面给叶镰添麻烦，让欧姆雷家族图得更大的利益。黑崎香沉吟道：“我们先弄清楚毕文的目的！他帮叶镰，是要铲除鲁弄斧和摩亚。”
七怜点头应道：“他要利益最大化，是让叶镰和摩亚决裂。鬼打鬼。但怎么样才能让双方打起来？”
黑崎香想了下，才说：“若毕文先一步把盟军吞并，成为欧姆雷家族一个地方势力。或者让盟军长期存在，并再做墙头草，时而帮叶镰打摩亚，时而帮摩亚打叶镰。到两败俱伤为止，欧姆雷家族就可以悄悄回到量子族，把量子族全部吞并整顿。到叶镰打败仗，摩亚率师回归时，就上演一场吴越战争一样，把吴王夫差居于门外。让摩亚成为一个没领土的废霸主。又或者摩亚打败仗，毕文就可以说为摩亚讨回公道，用欧姆雷家族的势力立即攻打叶镰，那时候叶镰以是强弩之末，怎么可能是毕文的对手？”
七怜问道：“我们该怎么办？”面对这么深沉狡诈的对手，七怜显得无所适从。
黑崎香道：“现在我们只有一个选择，就是立即回去分派队伍，把黑海贼和毕文铲除。这样做，我们才有机会拖慢叶镰军队，从而想出下一步对付叶镰的对策。”
黑崎香皱眉道：“毕文已足够强大，还要立即分兵对付黑海贼，只怕力量不够！”
七怜叹道：“没办法，我们立即回去，希望那时候毕文已败亡。这样就有足够心事铲除当引路人的黑海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