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话新的聚变（上）
火寻风等人面面相觑，不是很明白阿尔修斯的话，以天空之城的实力，怎么可能死剩两人？阿尔修斯长叹一口气，双目杀意甚隆，语调冷淡地说：“半年前，摩亚亲领玥化的量子人入侵天空之城。把天空之城的所有原居民和翼族歼杀了。”
原来量子族自视为神，天空之城居民的存在间接说明量子人只是坐井观天的人，而不是命运恩赐的真命天子。在火寻风等人失踪之时，摩亚趁着天空之城元气没复，带着量子族最强的部队大举侵略天空之城。
独锋•但丁为首的原居民没想到内祸才去，新祸已临。面对来势汹汹的待量子族玥化战士，只剩下百分之一战斗力的原居民只能躲入席琳女神的死寂山林。祈求席琳女神保护，席琳女神虽允许借死寂山林为天空之城联军的根据地，但绝不参与他们的战争。天空之城由谁统治，她半点儿不在乎。她只承诺，无论最后谁生谁负，会给天空之城留下亚当和夏娃。而尢盈和阿尔修斯便是最后的种子。
火寻风沉声问：“独锋老头子难道也抵不过摩亚？”
阿尔修斯摇了摇头：“人始终老了！老了便不中用。”
冰女璇一直痴痴地瞧着阿尔修斯，欲言又止。阿尔修斯明白她是关心啊涵，她流落天空之城的时候，全赖啊涵照顾，但阿尔修斯只轻轻摇头。道：“除了你看到的两人，其余都没了。”
话音沙哑，跟他那十多岁的外躯丝毫不相称，昨日那个玩世不恭，谈笑风生的阿尔修斯一去不复，神情冷淡地瞥了火寻风一眼，似乎在怪他为什么总在需要他的时候不见人影。顿了顿，轻轻握住冰女璇的手：“宝贝，别管那么多了，找个地方躲一躲，摩亚的军队绝非我们想象那么容易对付。”
石铁侯性格暴躁，暴喝道：“目下岂是说晦气话的时候？
阿尔修斯眼睛射出痛心的神色，摇头道：“晦气话？你看看他们的表情，便知是否晦气话！”
火寻风和冰女璇的脸彷如死鱼，任谁看到也不会认为那还是一个活人。若天空之城不复存在，去却少数几个人外，再无任何人明白天空之城原居民的实力。石铁侯当然不会明白天空之城覆灭究竟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火寻风很辛苦才挤出几个字：“那……为什么要屠城？”
阿尔修斯轻轻笑道：“这还着问？这道理跟伪君夏启商汤下发株连九族目的一至。清除所有眼中钉！”
古往今来，敢说夏启和商汤作伪君的绝不会多，“尧舜禹汤”被公认为中华历史的圣王，他们的功绩乃以后任何一代皇帝都比不过的，也是所有皇帝做人处事的典范。但其实祸害千年的“罪连九族”便是这些圣君的杰作。奇怪的是，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说他们的思想有多残忍。
火寻风当然不会想到那么远，他甚至听不明白什么夏启商汤，但也明白株连九族的目的。冷冷道：“这样，倒不着有什么可以让你害怕的！不论量子族有多强，你阿尔修斯生存的目的便只有一个！用它们的血，来洗你的手！”
阿尔修斯露出渴望的眼神，但摇了摇头，丧气道：“这不行，席琳女神之所以留下一男一女，不是叫我们报仇，否则，留下一个人就可以。”
石铁侯问：“这世界真确有席琳女神？那……那他留下一男一女，是为了什么？”顿了顿，自言自语道：“噢，没错！怪不得你说亚当和夏娃，席琳女神是让你们延续物种。”
阿尔修斯凄然一笑，这种有仇不能报的滋味可能要缠绕他们一生。他多么希望跟着其他原居民杀个痛快，至少，也图得死个痛快。但他现在生存的价值并非报仇，而是做生育工具。
火寻风苦笑：“老子没你那艰巨任务，你的仇由我来报也一样的！”
阿尔修斯缓缓起立，望着冰女璇，深情地摇摇头：“你们用不着为我们担心，现在首要的，是立即离开这鬼地方！尽快走，这帮没斗气的残兵败卒，绝对不是南北两军的对手，今趟叶镰和摩亚对土耳其是志在必得，你们若要抵抗只会变成不自量力的挡车螳螂。更糟糕的是还有骷人族在俯视耽耽。火寻风，我可告诉你，你若不尽快到南方救火寻梦，她说不定连尸骸都没有！”
“火寻梦？小梦怎么了？”
阿尔修斯说：“你小妹胆大包天你不是不知道，他跟你一样，到什么地方都只会惹麻烦。可惜骷人族到处戒严，不能清楚里面在搞什么鬼，但据我所知，不久前心狐和莫巫为了救火寻梦，几乎命都丢了。”
火寻风内心放弃千重浪，怎么阿尔修斯的话跟红天鸣的话截然不同？石铁侯断然摇头道：“不战而退懦夫所为！把人灵族拱手让予叶镰，仍是死路一条。我不要做二等公民！我们人灵族不是谁的附属品，若连这块土地也保不住，生存还有个屁意思？”
火寻风呆看他好一阵子，就像刚刚认识这个人一般，他没想到夙夜社的人也会说出这番话来。点头道：“想不到老石如此视死如归，不过其他夙夜社的人，恐怕不是这么想吧？”
石铁侯从容道：“我若怕死，便不会到土耳其来。机械小队的人虽然贪钱，但贪钱只有贪钱的道理，他们大多数人贪钱并不为了自己！更何况他们曾经是夙夜社的人，裁月云楼怎可能放过他们？到时候叶镰彻底统一人灵族，他们连贪钱的机会也欠奉。”
尽管如何豪言壮语，如何自负了得，又或在土耳其称王道霸，对上叶镰或摩亚这类威震天下的霸者，至少也应当有自知之明。
火寻风脑海浮现出叶镰亲自领军，穿越埋鬼丘而来，土耳其盟军才往北面集中，南面的量子军突然袭击，把他们溃不成军。纵然天赐奇迹，把南北两路大军打得两败俱伤，骷人族的先头部队忽然杀来，把三支军队……
他们该怎么办呢？这地方的确不宜久留。忽然觉得有一只冰冷的大手抱他，张开眼，其实谁都没动，至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和冰女璇身上。那只冰冷的大手，竟是冰女璇散发出来的气。
火寻风起初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实体化的气，但被这团气包围着，脑袋便特别清醒。他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沉声问道：“红天鸣究竟是哪一方的人？”
阿尔修斯叹道：“你太天真了，南极是一块只求利益不说道义的地方。人的价值取向只会以利益靠齐，他们本来便是世界上最没道德观念的悍匪，除了跟你讲道义，什么都没有！若要在南极混，首先学会的不是杀人放火，而是带上假面，学会做生意。红天鸣乃其中最大奸大恶的一个！说不定比叶四，毕文还可怕！”
火寻风听得整条脊骨凉浸浸的，红天鸣满口花言巧语，竟半点儿不着边儿。
石铁侯盯着眼前的人，缓缓道：“风老弟，我知道你并非纯种人灵，种族兴亡，也与你没太大关系。所以没必要在这里送死！几个人，找一处没人的荒岛避祸吧。”
火寻风从迷惘中清醒过来，迎上石铁侯无奈的眼神摇头道：“你们每个人都叫我走，我很感激你们……”忽地浑身一震：“海儿和步北羽会不会出事了？”他是望着冰女璇说的，至于为什么会问出这问题，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冰女璇一时百般滋味涌上来，火寻风这样问，是因为自己的气墙影响了他的思维，摇头道：“步北羽可能出事了，但海儿绝不会。”
石铁侯跟乐海儿交情甚深，问道“为什么？”
冰女璇望着火寻风，轻轻道：“你有没有发现，海儿跟小夷子长得很像？”
小夷子？没错，小夷子也有一副天真无邪的娃娃脸，火寻风尝试把这两人联系在一起，心中荡起汹涌大浪。
只听冰女璇又说：“海儿这几天，表面上没什么改变，其实内心郁郁不乐。她借口跟我玩乐，纯粹是掩饰心中不安。”
火寻风不敢再想下去，冰女璇岂非要说乐海儿是内奸？她怎么可能跟小夷子有关系？那是绝不可能的，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怎么可能跟毒蝎一般的小夷子有关系？但小夷子表面上看，不照样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
火寻风与冰女璇对望，沉声道：“璇儿，想办法！你快想办法，这里形势太复杂了，你一定要想办法带其他人离开！一个不能留下了。”
冰女璇冷哼：“那你呢？”
“我？我不能走！我要弄明白海儿的消息，何况老石既然视我未朋友，我岂可扔下朋友不管？”
冰女璇的脸变得更冷，目光不再那么温柔，丝毫不理火寻风说什么，石雕冰塑般一动不动。
石铁侯欲言又止，终没有说话。他们夙夜社出卖过火寻风，甚至他石铁侯也在重要关头出卖了他。内心一直很惭愧，没想到对方不但不恨他，反而与他们留下了共存亡。
火寻风理解冰女璇的冷淡心情，也不甚理会，问阿尔修斯道：“现在我们大概只有半天时间作准备，老头有什么忠告？”
阿尔修斯望了下冰女璇，摇头道：“若选择留下了送死！首先，你不能再企图抛弃糟糠；其次，分清敌我，认定谁是盟军敌人，下手铲除，杀错人也在所不惜。甚至你们说的那个乐海儿，有疑则杀。”
石铁侯听到要杀乐海儿，立即拳头紧握，但点头道：“对！这不甚闹着玩，谁背叛盟军，谁就要死，海儿也不例外。这是震慑内鬼，稳定军心最快捷的办法。但在此事上须特别小心，如不慎铲除了的是朋友，只会削弱我们的力量。”
火寻风万分感慨，没想到石铁侯会赞成杀乐海儿，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石铁侯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说他笨？笨人会说出刚才那番话？能说出刚才那番话的人不是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枭雄，就一定是英明决断，做大事的大人物。但石铁侯呢？他从来只是夙夜社里面一支小队的小队长而已。
只听他继续说：“当前来看，红天鸣和海儿必有古怪，两人绝不能留。之后便轮到毕文，他是生意人，欧姆雷家族的人享惯福，怎可能同意他犯冒灭族之险来报仇。他们既然全族出动，就代表有着更大的利益驱使。至于叶四，我还说不定！或者我们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铲除了红天鸣，会看出叶四究竟是哪一方的人。”
冰女璇冷冷道：“必须铲除的还有毕文，石先生分析的很不错，毕文是出名的棉里针。他跟鲁弄斧面和心不合，这次量子军北伐，定时他和鲁弄斧的一场权力赌博。红天鸣说的屁话并不全假，面对全族军队，毕文凭什么这么肆无忌惮？唯一解释，是他有外援。他的外援便是叶镰，之前暗杀游击队的人，必定是毕文的人。因为量子族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只要换过皮囊，就是别一个外貌，他们只要换一套游击队领军亲属的皮囊，要杀人，易如反掌。若你们不信，我敢担保，在仔细搜索定必能找到皮囊残骸。”
她的声音很细，说出来的大多数是猜想，但没有人会怀疑冰女璇说得话。
阿尔修斯道：“红天鸣不能杀，他的价值远比杀毕文低。这样一个外来的南极流氓，也不能起任何震慑作用。我们要杀，首先就杀毕文！”
火寻风惊讶道：“老头，你说我们？”
阿尔修斯点头，“我们”的意思，当然就是阿尔修斯要留下。他道：“尽管你们打败仗，我和尢盈姐说走就走，没半点危险。”
冰女璇道：“待会最好急招所有人开一次作战大会，你们派人质问叶四，看他反应，从而引开毕文注意力。在叶四露出马脚之前，把毕文先搞定，然后再把叶四绑起来，看他有半句假话便杀了。同时我需要帮你们做定两个假皮囊，一个毕文，一个叶四。事到临头，干爷爷就做毕文，尢盈姐只能充一回叶四。他们手下不知道两位存在，只要皮囊手工还可以，绝不会怀疑。”
“够时间？”
冰女璇神秘地笑了笑，没回答。
阿尔修斯道：“假若诸事顺遂，军事会议后又如何打算？”
冰女璇道：“最理想的情况是叶四并非有所图谋的人，这样就免去冒险的麻烦。”
火寻风心中一动，道：“刚才红天鸣告诉我，叶四和毕文结成联盟。恐怕只能硬来了。”
阿尔修斯闷哼道：“红天鸣说的话怎可以尽信？这混蛋出现，似乎就是为了制造假消息，扰乱所有人的思维。更加南极人行事，他很可能也不是什么间谍，纯粹是来捣乱的！南极人什么都不怕，就怕天下太平！”
石铁侯糊涂地抓了抓脑瓜：“还有这种人？他这样搞破坏，这场仗岂非更快打完？”
阿尔修斯神秘地摇摇头：“南极人要玩，当然不会独乐乐。他们定必潜入其他军队说三道四，搞得一塌糊涂才啃走。若现在派人去找红天鸣，找不到的话，他就是这种人。我们应该感谢他才是。”
“感谢他？假情报随时会害死人！”
火寻风重述一次红天鸣的话，阿尔修斯听完，哈哈大笑道：“他其实在增强军队的信心，大家若知道南极军和东方的骷人军随时会参与，信心必定大增！假造叶四和毕文联盟这事……可能是一口砂糖一口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