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去找林琳。
林琳歪着头,瞅了我半天:“你不会是想夜闯疯人院吧?”
我忍不住苦笑:“闯倒是不怕,那里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可是闯进去怎么办,总不能生拉硬抢吧?”
林琳一脸坏笑:“难住了?你不是挺有办法的吗?”
我没心思开玩笑:“你有办法?”
“我还真有办法,而且是个绝妙的办法。”
“快说。”
“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说。”
“心情不好?怎么了?”
“有人求我帮忙,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换了你,你心情能好?才怪。”
“我可没求你,你爱说不说。”
“真的?你真不求我?”
“好好好,算我求你行了吧?”
“什么叫算哪?求就求,不求就不求,说句痛快话。”
“哎呦我的姑奶奶,求你了,你就快说吧。”
“乱喊什么呀,谁是你姑奶奶?把人家喊老了。”
林琳的办法是这样的:林琳有个熟人在精神病院精神科当大夫,我和林琳以看病的名义一起去病房找他,林琳负责在医生值班室缠住大夫,我趁机溜进病房,把芮雪打扮成林琳的样子,带她混出医院。
我有点儿担心:“那你怎么办,你不会有事吧?”
林琳心里有数:“我有什么事?他们问我,我就装傻呗,你老先生乃是何方神圣,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从哪来,到哪去,本姑娘一概不知。”
我还是不放心:“这行吗?”
“怎么不行怎么不行?你说不行是吧,那你自己想办法去吧,本姑娘不管了。”
想来想去,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按照林琳的计划行事,相应作了一些准备。
临出门的时候,林琳一脸严肃地面对面看着我:“我就要为你赴汤蹈火,出生入死去了,你说你怎么谢我?”
我有点儿发愣:“还得谢你?”
“那当然了。现在都市场经济了,哪有白使唤人的?”
“市场经济就光认钱,不认人了?”
“谁说跟你要钱了?”
“那,请你吃饭?”
“饭桶啊你?就知道吃饭。”
“你说怎么谢,我就怎么谢。这总行了吧?”
“我可说了?”
“说吧。”
“亲我。”
“啊?”
“亲我。”
“我怎么觉得这不是我谢你,是你谢我了吧?”
“胡说,掌嘴。”
“别闹了。时候不早了,咱走吧。”
“等会儿。我问你,芮雪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当然很漂亮,她们医院的院花。”
“你喜欢她吗?”
“想什么呢你?”
“反正她喜欢你。”
“你见都没见过她,你怎么知道?半仙啊你?!”
“女人的直觉。”
“什么直觉,纯粹瞎扯。”
“她要是不喜欢你,怎么对你的事这么在乎,还把你的电话号码记得这么牢,就跟刻在心里似的,打电话不找别人,就找你?”
“她对我有什么想法,我不知道,反正我对她没任何想法。”
“你对谁有想法?”
“对你。”
“什么想法?”
“就这样抱着你,一辈子不撒手。”
“骗人。”
人刚吃过晚饭的时候,精神大都比较松懈,我们特意选择这个时候,来到精神病院精神科病房的大铁门外面,按响了对讲电话。
“谁呀?”里面问道“约好了找孙医生看病,我姓林。”林琳回答。
“等等,我问一下。”
过了一会儿,一个值班女护士打开铁门,让我们出示身份证,在登记簿上登记,然后把我们带到医生值班室。
按照预先设计好的方案,林琳脱下外套,摘下口罩和围巾,一股脑全都交给了我,然后缠住孙医生开始大聊特聊起来。
我脸上粘着胡子,扮成了一个老头子的模样,趁别人不注意,悄悄走出了医生值班室。
病人和护士刚吃过了晚饭,都到娱乐室看电视去了,整个走廊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我在心里念叨:芮雪啊芮雪,你现在千万要待在自己的病房里,你要是也跟着他们跑到娱乐室,那可就麻烦大了。
来到芮雪病房门口,轻轻推开房门,一眼看见芮雪端端正正地坐在病床上,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芮雪静静地看着我,不笑,也不说话,没有一点儿反应。
我一边赶紧把那套行头给芮雪穿戴整齐,一边再三叮嘱:“见了谁都别说话,紧紧跟着我走,一步都别落下,咱们一起离开这里。你不是想走吗?咱们这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芮雪好像听懂了我的话,站起身,跟着我一起走出病房,来到了大铁门前。
我到娱乐室招呼刚才开门的女护士。
女护士有点儿怀疑:“这么快就看完了?”
我随口应付:“没什么大事,就开了点儿安眠药。”
女护士看了看芮雪,没发现什么破绽,打开铁门让我们出去。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故意作出悠闲的样子,和芮雪一起乘电梯到了底层,不紧不慢地走出大楼,刚把芮雪扶上汽车,就听见楼上传来一片大声喊叫的声音。
我立马明白:我们的戏法穿帮了。赶紧启动车子,向医院大门疾速开去。
可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
医院大门正在缓缓关闭,好几个身穿保安服装的人站在大门内外,拿着手电筒,对着车辆和行人乱照一气。
我悄悄调转车头,在医院里转来转去,想找一个合适的出口,可是,精神病院的围墙确实是太高了,简直高得可怕,我自己一个人翻出去还得费点儿劲,再加上这位脑子不清不楚,腿脚慢慢腾腾的芮雪,还是不要打这个主意了。
警察很快赶到,开始对院里的车辆挨个进行检查。我要是再这么漫无目的地转悠下去,早晚会被人家抓住。可是,想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精神病院里找个合适的地方藏起来,还真不太容易。
忽然看到花园南边的天主教堂,门窗紧闭,寂静无声,在这里面躲上一会儿,应该不会引人注意。
我停下车,走到教堂门前,看看四周没人,用随身带着的小钢条三下两下把锁打开。
教堂里面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
我打开手机照明,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让芮雪坐下,对她说:“我去把车停好,马上回来。你就坐在这儿,千万别动,也别乱跑。要不然我回来找不着你,可就麻烦了。”
芮雪听明白了,深深地对我点了一下头。
我把车开到离教堂很远的地方,停在高高的围墙下面,踩着车顶翻过围墙,在围墙外面的地面上留下几个脚印,然后又翻墙进来,钥匙留在车里,车门随便打开,不再管它了。
安排这样一个小小的迷局,警察和保安们完全相信也好,半信半疑也好,只要能让他们有那么一时半会儿迷迷糊糊找不着北,给我减轻一点儿压力,就算没白忙活。
这边刚忙活完,那边又出事了。警察和保安也对教堂发生了兴趣,好几个人打着手电筒跑进去搞起了搜查。
我心想,完了完了,就凭芮雪现在的精神状态和反应能力,别说教堂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本来就藏没法藏躲没法躲,就算隐身之处近在眼前,她也难说能够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