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骑四蹄生风,紧紧追逐着康熙的坐骑,身后的八名侍卫,则自觉自愿地排成两队人墙,保护着他们一起撤退。
马背上,孕荣频频回头,一遍遍撕心裂肺的悲号,响彻云霄:“小安——保重,等我回来!小安——保重,等我回来!我一定回来救你!一定回来救你……”
一向波澜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孕荣小王爷,此时早已是方寸大乱,肝肠寸断,哪里还有一点点昔日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王者风采?
康熙诧异的说打量着孕荣,不明白此时此刻的孕荣,怎么会如此失态?他不禁追随着孕荣的目光,看向被远远抛开的身后,。那里,早已是刀光剑影,杀气腾腾地,乱成一团。显而易见,那五个留下断后的侍卫,早已陷入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
康熙不禁关心地问:“孕荣,你怎么了?”
孕荣面色惨白,冷汗淋漓:“没事!皇上,快马加鞭,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就回去救他们!”
康熙:“不行,他们个个手持洋火枪,太危险,你不能回去!”
孕荣:“玄烨,别在说了,我必须回去!”
康熙:“你敢?你想回去白白送死吗?你就是想死,也要给我死在冲锋陷阵的战场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回去以卵击石!”
孕荣剑眉紧蹙:“皇上,身后不是战场吗?这场寡不敌众的战争,还不够惨烈吗?”
康熙:“正因为惨烈,毫无胜算,所以,我才要阻止你回去!”
孕荣:“我回去,他们还有一线生机,我若是不回去,他们可就连最后一点死里逃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康熙:“你回去,无非是多一个人去送死,敌人的数量,比我们多出数十倍,这样的战争,毫无胜算可言啊!”
孕荣:“皇上,我有我的坚持,别再说了,快马加鞭吧!”
康熙恼怒不已:“明知必死无疑,你还要坚持回去?”
孕荣:“是,我必须回去!”
康熙:“就为了你那个贴身小侍卫?”
他依稀想起,那个其貌不扬,身材娇小玲珑的安侍卫,似乎从京城出发,一直到现在,都是和孕荣寝食相随,形影不离的。这小子,是不是为了这个小侍卫,改变性别取向了啊?
孕荣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坚定地说:“是,我可以去死,她绝对不可以去死!”
康熙龙颜大怒:“孕荣,你给我听清楚,在朕眼里,没有谁的生命,会比你生命的存在,更有价值!是战争,就要有牺牲,,但是,朕可以牺牲所有人,也绝不会去牺牲掉你!”
孕荣:“皇上,生死存亡之际,二者选其一,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来保护你;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就此放弃后者!等你安全地脱离了险境,救她,是我责无旁贷的责任!”
康熙:“不准回去,这是命令!”
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白白回去送死。而身为一代君王,在他眼里,就一个人的价值而言,眼前的孕荣,比起他身后的那个贴身小侍卫,那可是天差地别啊,他怎能放任一个智勇双全,所向披靡的王爷,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救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卫呢?
一对人马,打着平安府的旗帜,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原来,是平安府的人,听到枪声,急速赶来增援。远远地,只见连虎一马当先,快速向他们飞驰而来,眨眼功夫,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连虎,早已是骇然失色,直到看到眼前的康熙和孕荣安然无恙之后,一颗悬在咽喉处的心,方才咽回肚子里。差一点,平安府就成了千古罪人,背负历史永无休止的骂名了啊!
他气喘吁吁,惶恐不安地问道:“皇上,王爷,你们没事吧?”
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公子爷不再府中,这万一有个差池,他就是肝脑涂地,也没法对公子爷交代啊!
康熙尚未答言,孕荣却早已是喜形于色:“连虎,本王命令你,速速保护皇上回平安府,决不能有任何一点闪失,否则,唯你是问!”
连虎:“是,属下遵命!”
看着孕荣不顾一切地拨转马头,欲再奔向来时路,康熙是气得七窍生烟:“孕荣,你敢将朕的话,当做耳旁风?”
孕荣:“皇上,我必须回去!”
康熙:“你敢抗旨不尊?别以为,朕宠你,就舍不得把你怎么的,你真若不识好歹的,非要碰触朕对你容忍的底线,朕一定会按律法严办,绝不姑息!”
孕荣淡然而笑,面无惧色:“皇上,等臣回来,甘愿领罪认罚,只是现在,臣非去不可!”
康熙:“孕荣,你……”
这家伙,今天是不是撞邪了,怎么恩威并使,也不管用了呢!
一直在旁察言观色的连虎,此时已经明白了孕荣的意图,,他策马走到近前,拦住了孕荣的去路,沉声说道:“王爷,请你继续保护皇上回平安府,我去救援他们。”
孕荣:“连虎,本王的命令,你敢视为儿戏吗?”
连虎:“草民不敢!但是,后面,也绝不是王爷能再回去的地方,请王爷以天下大任为己任,不要一意孤行!”
他们都是心知肚明之人,他相信,孕荣一定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孕荣却是怒目圆睁:“连虎,本王做事,还不用你来决定!现在,你必须无条件地,去执行本王的命令。保护皇上,速回平安府,皇上少一根头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连虎坚持:“王爷,对平安府而言,草民的性命无足轻重,你和皇上的安全,才是至高无上的!”
时间不等人啊,孕荣怒极反笑:“好,连虎,你够种!”他忽然抽出腰间的九节钢鞭,对着连虎扫了过去。这一击,竟是势如雷霆,锐不可当。
连虎不敢硬接,只得飘身闪向一侧躲避。
康熙也是大惊失色:“孕荣,你疯了吗?”
孕荣却在连虎闪身躲避的瞬间,拨转马头,将九节钢鞭高高扬起,再狠狠地落下,凶狠地抽在了马屁股上。从来都被主人视做珍宝的马儿,曾几何时,受过这种虐待?它好像通晓主人的心意般,撒开四蹄,发了疯似的,冲向了来时路。
康熙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实在是不明白,孕荣何以会疯狂到失去理智?
连虎忧心忡忡地翻身上马:“皇上,请,我护送你回平安府!”
康熙:“连将军,我自己回平安府,你速速带着他们,去支援孕荣。”
连虎:“请皇上恕罪,王爷已有令在先,命属下先将你毫发无损地护送回平安府。”
康熙怒目圆睁,就差没气得须发倒竖了:“好——好——好!你们一个个,都够横的,朕的话,居然也敢抗命不尊?好,连将军,你且先护送朕回平安府,你们,速速去支援孕荣王爷,他若是死在了那里,你们一个个,也都不必活着回来见朕了!”
康熙手指护送他回来的八个贴身侍卫,咬牙切齿地下了死命令。
这八个贴身侍卫,长年累月的,跟在皇上身边,他们自然知道,名震朝纲的孕荣王爷,在皇上心目中的份量,那可是无人能及啊。而且,眼下,皇上有平安府的人保护着,确实已无性命之忧了,所以,他们一个个拨转马头,快马加鞭的,追逐着孕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