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紫英听他将自己掳来,却又假装好人,心中惊怒至极,道:“你装什么装,恶僧,你将我掳来,还,还杀死寺中和尚,你当我不知道吗。”
悟明一愣,方才那悟正四人明明是悟虚所杀,怎么说是自己呢?微一想,这姑娘被装在麻袋中,自然是看得不清楚,当下被道:“是谁抓的你,我不知道,但悟正师兄他们不是我杀的。”
蒋紫英虽不知道悟正是谁,但也料道是刚才被杀的少林僧之下,当下怒道:“我是亲耳听到的,你还抵懒?”她说了几句话,心中惊惧之意稍去,说话便顺畅许多。
悟明冷哼了一声,道:“亲眼见这的,也不见得便是真的,亲耳听到的又能如何?”蒋紫英一呆,不知他此话何意。
那悟明本不善言谈,更何况含晚之事又日蹊巧之至,知道一时半会跟她说不清,便道“算了,你先休息一会吧。”
蒋紫英听他说道休息,身上一紧,哪知道悟明自腰间拨出一把短剑来,扔在蒋紫英面前,道:“这把短剑你先拿着,用来防身吧。”说着,转身出洞而去。
蒋紫英心中稍宽,捡起那短剑,见是一把紫色剑鞘,拨出那短剑,只觉一股寒意自这短剑传来。当下将剑插在自己腰中,慢慢挨下大石,见悟明并未回来,心道:“莫不是他出去又做什么坏事?乘着他此时不再,还不逃走,更待何时。”说样想着,便走到洞口来,向外一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失望之意顿上心来。
那山洞原来竟是在一外相陡的悬崖峭壁之上,距里地面约有七八丈远,峭壁上怪石突起,险峻异常,莫说是爬下山去,蒋紫英便是看上一眼,也只觉得心惊肉跳。
蒋紫英定了定神,知道这峭壁虽然难下,但若是现在不下去,只怕过一阵那恶僧来了,就再也没机会。当下咬咬牙,在那洞口处寻摸了半日,终于找到一个稍稍突起的小石,恰好落脚,当即轻轻用脚探了探,方踩了下去。谁知她刚踩上那石,陡然觉得石块一松,脚下一滑。
蒋紫英一惊,急向前扑出半尺,方没有掉将下去。这悬崖如此之高,如若掉下下去,定是粉身碎骨。
稍稍静了一静心,蒋紫英又重新向前。哪料道这次还是失败,差点将一株小枯木当作石块踩下去。如此试了四五次,次次无功而返,到第六次上终于能够向下五尺。蒋紫英心中暗喜,只道下山有望,哪知道再下尺许,山壁上突然变得光滑,再无可落脚之处。蒋紫英不禁心中一凉,只得再向上爬。谁知她方才下崖时全凭一口气,此时上山,只觉得气松,竟然感到手足无力,想要爬上那只有六七尺高的峭壁,竟然是千难万难。
蒋紫英暗叹了一声,知道自己没法子爬上崖去,虽然现在还有力气在这山壁上支撑,但人力有尽时,迟时自己都会力尽掉崖。正没奈何处,忽想起悟明给她的短剑来,便中腰中拨了出来,在头顶处用力一插,竟然插进寸许。蒋紫英一喜,忙拨出了剑,在那里掏出一个小洞来,将手伸进洞中,用力上攀,便即攀上数寸。
蒋紫英知道此法可行,忙又掏入手之处。这样许久,终于在精疲力竭之时爬进了洞中。
缓了一阵,她又重站了起来,看着那峭壁,心道:“这峭壁如此险峻,那和尚如何能够爬得上来,莫非是这洞中另有通道不成?”心想至此,只觉得气力又生,向那洞中寻去。只觉得那洞中甚深,然只是洞前丈余处,借着月光,勉强可以看提清楚,渐向里走,却渐渐一片漆黑。蒋紫英在洞中摸了半天,摸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终于颓然而废。
此时,洞外渐有亮色,想是天色已亮,蒋紫英见外面阳光可见,但洞中却仍旧黑黑一片,方知这洞中当是向西,是以早晨阳光难进。
但便如此,终究比夜间亮了许多。蒋紫英见那洞中依稀许多大石,倒正可藏身,暗道:“若是我身藏其中,那恶僧来了,只道我已经逃走,自然不会怀疑,待他走了,我再慢慢下山不迟,这天一亮,总可寻到下山的法子。”这样想着,忽听得外面似有动静,便急急向山洞深出而来,摸索着,在一块石后藏了起来。
偷向外看时,只见洞口人影一闪,依稀果是那悟明。只见悟明进得洞来,微微一惊,急向洞外跑去。蒋紫英深深呼出一口气来,只道悟明已经上当。哪知悟明片刻便回,站在洞口稍顿了一顿,道:“山壁如此陡峭,你不会武功,是绝对下不去的,我在山下找了,半没有看到你的尸体。”
稍稍一停,见里面没有答话,悟明又道:“藏其来也好,那些人迟早会寻到这里来,杀了我自然也会杀你,你藏起来或许可以脱身。”蒋紫英在里面,听到悟明说话,心中暗道:“无耻恶僧,想要诱骗我出去。”便默不作声,一言不发。悟明见蒋紫英不答话,也不进洞来寻找,只在那块石板上一躺,居然睡起觉来。
蒋紫英待了会儿,只见悟明在那大石板上一动不动,想是已经睡了,摸摸手中短剑,心中突道:“这恶僧既然睡着了,我何不偷偷去刺他一剑,只要能杀得了他,自然可以脱身。”但转念又想:“此人身怀武功,若是被他知觉,那如何是好?”一时之间犹豫不绝。
过了好半天,仍不见悟明醒来,蒋紫英终觉得等不下去,心中暗道:“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如果被他发现了,大不了死在他手上便是!”想着,便悄悄从深洞之中慢慢出来。
走到那石板前,只见悟明躺在石板上睡得正香,向悟明微一凝视,只见悟明脸色甚暗,略带些疲惫之色,双目紧闭,浓眉大耳,若不是剃光了头,倒更像个朴实的庄稼汉子,不由得暗道:“看他面相质朴,怎么会做坏事?”略一犹豫,又想道:“爹爹曾说过,古来奸雄之辈,越奸大恶之辈,便越显得大奸似忠,大恶似善,这恶僧虽然相貌善良,焉知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当下慢慢举起了短剑,便要刺下去。但她生性柔软善良,从小到大,莫说是人,便是一只小鸟也没有伤过一只。家里下人们杀鸡宰鸭,她却总是仍不住来劝阻,有时甚至将这些鸡鸭偷放走。后来,虽然年长,但善良的本性却并不改变,此时却要她的执利刃,却杀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是多么为难的一件事。但是,自己若不杀了他,他醒了之后,说不定便会杀了自己,甚是受他凌辱,那时更是生不如死。蒋紫英犹豫不绝,心中还未下决断,那眼泪却有些不争气,止不住的夺目而出。
蒋紫英犹豫再三,终于咬咬牙,眼睛一闭,一剑刺下。却听叮的一声,却是一剑刺在了石上。蒋紫英一睁眼,却见石板上哪还有恶僧的影子,抬头看是,只见悟明却站在自己身前,面色平静的望着自己。
蒋紫英大叫一声,短剑掉在地上。后退几步,颤声道:“你,你,你”连说了几个你字,却说不出话来,只有满眼泪水,忍不住的流出。
悟明看着蒋紫英,竟然发起呆了。蒋紫英心中越发的害怕,不知道他想怎么对付自已,哪知悟明看着自己,不一会儿,居然两眼中也流下泪来,想要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几下却没有开口。
蒋紫英道:“你杀了我吧。”那知悟明却轻声道:“以后想杀人,记得心要狠些,手要快些,别犹豫。”似乎在跟极亲近的人在聊天一样。蒋紫英一愣,道:“你说什么?”悟明却不回答,自那石下拿出一个坛子并一个小竹篮,道:“吃点东西吧,吃完了送你回去。”蒋紫英惊道:“你说什么?”悟明道:“吃完了便送你走。”
蒋紫英惊疑交集,却不敢相信这恶僧的话,低头见那坛子中,装满了清水。她一日一夜水米未进,只是一直处在危险恐惧之中,是以并不觉得,此时见了那水,方才感觉到口干欲裂,忙端起那坛,仰头便喝,只喝去了小半坛,这才放下坛来。
揭开竹篮,只见里面居然是一只烧鸡并三四个馒头,心道:“这和尚怎么会吃肉?”心中想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缩手回来,一脸狐疑的看着悟明。
悟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哼了一声,随手撕下一块鸡腿,道:“害你还用下毒吗?”说着,将那块肉塞近了嘴里。蒋紫英被他一说,脸上一红,欲待不吃,却又实在是饿的利害,便拿起那肉,吃了起来。
悟明见她肯吃,脸上露出笑来,随即又隐去,只淡淡的道:“我是个强盗,便是当了和尚,也终究是佛祖不肯收的强盗,唉,这和尚不做也罢。”说着,怕蒋紫英害怕,不敢安下心来吃东西,便慢慢走到了洞口。
蒋紫英见他走开,心下略安,略了个大半个鸡腿并两个馒头,便再吃不下,抬头看看悟明,心道:“他说要问我回去,却不知是真是假。”
正想着,突见悟明脸色一变,转身奔进洞来。蒋紫英忙道:“你干什么?”却听悟明低声道:“有人来了,快躲起来。”蒋紫英见悟明脸上有惊恐之色,便知道是来的肯定是少林寺的僧众,她如何会肯躲起来,见悟明不注意,猛然间抓起那石板上的短剑,向洞一跑去,口中大喊道:“来人呢,救命!”
悟明见蒋紫英大声呼救,脸色大变,低喝道:“回来,危险。”说着,冲了这去,抓住了蒋紫英手臂。蒋紫英狠命挣扎,道:“你放开我。”只听“哧”地一声,蒋紫英半幅衣袖竟被悟明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