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黯然的牛培琼,早已经脸色难看的钻进了被窝。而忧心忡忡的陶美玉,一声叹息后,也是默默睡下,脸向着一侧的闭上了眼睛。
剩下的马禄花,却是神思恍惚,几乎不动的依然坐着。实际她是在想,在回忆。
当最初的恐惧过去之后,又一次被触动的内心,曾经拥有,现在又是早已经失去的心上人余良富那容颜,让她这一颗心,更是一阵泣血似的难受。于是,眼泪潸然而下的同时,有关他的那些记忆也纷纷在冒了上来。
“花,知道吗,你才是余哥这一生的最爱!”
“可不会相信你,因为你不是有家,有老婆吗?”
“那女人和你,绝对不可同日而语,因为父母包办,谈不上爱不爱。而且闹离婚,我们已经不是这两年了!”
“哥啊,不要,没有想过结婚。只想你抱着我,就这样,这心也就踏实了!”
“我爱你,忘不了的只有花,这人世间我最美好的,就是能够拥有你这样的女孩!”
结束了一直在外面飘荡,和姐妹们回到省城,的确想不到,居然还能够遇上他,这种疼爱自己的梦寐以求的男人。生平第一次,马禄花身不由己的投入了爱河。
而余良富对她同样也是一往情深,特别的呵护有加,有时候的狂热让马禄花既感动,又内心里满足和骄傲。
“有件事想告诉你,花?”
“随便说啊,余哥!”
“我一定会娶你,真的,只要办完离婚手续,马上就和你结婚!”
马禄花不是受宠若惊,而是吓了一大跳。
“不要呀,余哥,我只要你的心,可不是什么名分。破坏人家家庭,会是害人不浅呐,这种事我可不要做!”
余哥手捧了她脸,看着她地说;“就因为这样,你才特别的惹人怜爱。不过你不了解我们的情况,离婚应该是最好,因为父母替我们办的结婚登记,彼此的内心里,其实都没有真正承认过。”
“但就算是那样,你们也是成家了啊?”
“其实我本来也想认命,可那女人不会生孩子,因为忘不了她心里爱着的男人!”
“是吗,她另外还有男人?”
“两个人以前是同学,现在又都是不同公社的干部。其实她一直在提出离婚,我想,应该是答应她的时候了!”
做梦也想不到,她马禄花居然还可能有今天。试想一下,有爱自己的丈夫,有家,这土产公司的余良富,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白马王子啊。
于是,全身心投入,如胶似漆坠入爱河的他们,非常虔诚地在心里编织着美好的未来。
然而,可惜好景不长,在藏匿货物不久,余良富就因为意外翻车坠崖,遭遇了突然身亡这样的惨祸。
失去心中的爱人,伤心绝望的马禄花,由于承受不了睹物伤情的痛苦,很快也回到了临江。和陶美玉一起,住在了美玉母亲留下的单位宿舍,并且决心开始安定的生活。
然而想不到,余良富走了,却留下了存放半年之久,一大卡车的名贵土特产。而这就像无主之物,无人问津的货物,居然还又像不祥之物,很可能变成招灾惹祸的根源。
其实马卫伦早就提醒,这种货物存放最怕的就是梅雨季节,因为一旦出现霉便,由于质量受到严重影响,其价值也会大打折扣。
可现在看来,真正的麻烦还不只是这,因为如同来路不明一般的货物,巨额财富的藏匿要被人发现并且追究,让好姐妹惹上祸事,不要说自己,就是九泉之下的余哥,那英灵还可能有安稳吗。
唉,没有了余良富的世界,多像这外面的夜,朦朦胧胧中就像是暗藏了看不清楚的危机——
不过这时候被窝里的陶美玉,却是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了,终于承受不住,她突然翻身,摇动起被子里那身体,明显不甘心而又焦虑地喊了起来。
“大姐,你得说一下啊,难道,就再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吗?”
也许是牛培琼既不动,甚至也不反应的情况,让她更加着急了,跟着又是扯直了嗓子的叫嚷;“再说死人的那些东西,也不可能只是藏匿的放着吧,要货物就这样烂下去,将来又怎么向人交待呀!”
马禄花觉得刺耳,禁不住说道;“你觉得这样的叫喊好听,还是有用,怕人发现惹事,往买的房子转移不就行了!”
“什么转移,你怎么转移?我的老天,就连转移也是惹麻烦,这个老余啊,难道人死了,还要让我们来帮着被黑锅!”
马禄花已经够焦躁的了,冷不防听她这样说,顿时一股无名火就冒了上来。还没有说话,那眼圈也发红的拉下了脸。
“你什么背黑锅,莫名其妙拿这种话吓人!”
“我莫名其妙吗,大姐刚才说的,你当耳旁风了,没有听见吗?”
马禄花冷笑道;“就算真的摊上事,大不了,到时候我马禄花出头,自己一个人认了就是!”
“什么你认了就行,放清醒一点吧,东西可是藏匿在大姐那里啊,事情没有你说的这样便宜!”
马禄花急得亮开了嗓子,嚷叫一般的喊;“那你说怎么办,干脆拉到河里,就这样处理行不行?”
陶美玉反唇相讥道;“嗓门大是吗?干脆拿个广播,向天下人去叫,就说你马禄花手里有不干净东西!”
“美玉,你这样说也太毒了吧!我问你,我们还算不算好姐妹?”
“行啊,好姐妹是吧,那就干脆拉出去变卖。反正怎么也逃不了这罪,倒不如得点钱潇洒。就算今后有事关起来,自己也消费快活过,到时就算法办也想得开!”
马禄花赌气道;“行啊,就你的话,处理吧。要惹上什么麻烦,今后不要抱怨就行!”
想不到,牛培琼却是突然掀开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
“同意,我和卫伦也是这样认为,反正黄泥巴滚裤裆,不是屎也差不了多少。到时候真要是缠上麻烦,把卖的钱凑足交出去不就行了!”
“这主意不错,货物不也是钱买来的嘛!”陶美玉立即赞同的说道。
看见她们认真了,马禄花禁不住心慌地说道;“大姐,人家存放的那是货,可不是钱呐?”
“行啊,这存放的货物究竟怎么回事,特别这货物之主,禄花,你能够说得清楚吗?”
在大家的目光中,马禄花也只是默然的摇头。
于是,牛培琼严肃地说道;“所以,首先是这货物来路不明,然后是手续。而我们手里有什么,除了仓储费用老余给的收条,还可能证明什么人或单位,有东西在我们这存放?”
陶美玉听得明白,却故意问;“大姐,意思就是这货物本身存在争议,对吗?”
牛培琼点头道;“说白了,就算它是赃物,我们又能够追究什么。余良富不在了,就说变卖货物是他原来的交代。比如避免货物变质的不必要损失,把货物变现,作为资金存放等待货主,谁又来证明不是这样?”
经过她这样一说,果然让二人动心了,就连马禄花,她也不得不心悦诚服的点头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