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寻秘密回到张宅,觉察到宅中的摆设有变化,根据朋友们给他留下的信息:一个房子的图画、一个冰马刀的图画,他马上猜到:大家肯定去了杜帆船家。
这个念头浮入脑海,思来想去,更确信了——朋友们如今也只有那个地方可以去了。记得张宅的老头说过,杜帆船是打太平镇来的。
天寻想到这里,刚要走,又回过身来,用鞋底把两面墙根边的画蹭干净,这才安下心来;正想走,门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难道是他们回来了?”天寻有些怀疑,躲在大厅的后门口,伸出头往前院看。正门那忽然响起很大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凿门。最后“轰隆”一声,大门向里面整个倒了下来。远远望去,外面闯进一群手持利器的官兵,面带严肃、如临大敌。这些人分列两旁,中间闪出一个男人来。
天寻看到这,用脚指头也能想出来不是自己人,最可能的就是镇长的官兵。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这时,中间那个男人说了几句什么,士兵们抬过一张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伤者,旁边还随身跟着一名医生。男人弯下腰,低声跟伤者说了几句话,命人开始搜查张宅。
天寻一看士兵们奔这边来了,赶紧回身穿过后门,轻轻退到后院。后院有几间小花厅,天寻踩着花厅上了高大的院墙,看看后街上人流稀少,纵身跳到后街上。然后左拐右绕,不敢走正街,在侧街小巷里穿过。向人打听太平镇的方向。
有人告诉他:出了山口镇往南走五里地,过三座小村庄就是太平镇。
天寻又问了几个人,都说的一样,就按照这些人说的方向,出山口镇直奔南面而去。
走了一段路,果然找到太平镇。天寻稍微心安了一点,不过马上又紧张起来:街上的商店尽打郑家的旗号、“红色绣月旗”,官兵们也都身穿红衣,佩戴着郑家的标志。月潭部落里的人,大家看见郑家的军队就头疼。他们的辖区太大,说不定以前哪件事犯了他们的王法,当场就把人抓起来,关进大牢。
天寻小心翼翼地在街上走着,故意绕开身着红衣、打着红旗的巡街官兵。跟当地人打听杜帆船家。好半天才找着,天寻走到杜宅门前一看:宅门紧闭,门口有个仆人在扫地,不住地偷眼往街上张望。
天寻会意,跟那个仆人打招呼:“老哥哥,杜帆船是住这吗?”仆人吓得一哆嗦,赶紧站直了问:“您是哪位?我们少爷没在家。”“是吗?”天寻不信,跟他说,“你去里面跟管事的通报一声,就是一个头上生海螺的男人找他。”
天寻这一说,那个仆人也注意到了,果然,天寻的眉心中间有一颗金色的海螺,隐隐放射着精光,十分显眼。“噢……您就是……我去里面送信!”这仆人把扫帚一扔,在门前开了一条缝钻进去。很快又出来,把天寻让进门里:“主人有请!”
天寻刚一进门,迎面就被一个人把腰抱住了:“哎哟,你可回来了,把我们都急坏了。”
天寻低头一看,对方个子挺小、尖头顶,正是杜帆船!天寻喜出望外:“小船,你们果然在这!”“可不是嘛!还以为见不着你了呢!我的画功怎么样——快进屋吧!”杜宅的院子挺小,而且也不是很干净,看起来家境并不富裕。迎门的大厅上镶着一把镇宅避邪的宝剑,也十分古旧了。
天寻迈步跟着杜帆船进了正屋,屋里满满登登坐了二十多人。张宗强也在,见天寻进来,赶紧拉住他的手:“没受伤吧?快说说你是怎么摆脱那老头的?”
天寻坐下,顾不上喝水,就把昨晚的经历告诉大家,至于涉及的屈英,就说是“一位了不起的女侠救了我”一笔带过。天寻能看出来,屈英不愿意太多人知道她的存在,所以也没有告诉这些朋友。
大家又惊又喜,赶紧给天寻端来饭菜。天寻看了看左右,有不少生面孔,让张宗强给介绍。
张宗强先指着坐主座的中年男人说道:“这是小船的亲叔叔,杜果方先生。”天寻赶紧站起来行礼。杜先生客气一番,叹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天寻公子不愧为当世英雄。”其余众人,有杜帆船的本家,有朋友。
最后,介绍到一个小孩,大概有十几步,长得跟杜帆船极像,也是尖头顶、小个子、水蛇腰、面黄肌瘦,一看就是病秧子。所不同的是,杜帆船是个兔唇三片嘴唇;这个小孩更出奇——四片嘴唇,上下都是唇裂、比杜帆船还多出一片。
“他是杜果方叔叔的亲儿子,小船的亲叔伯弟弟,也是咱的弟弟,叫杜小七,我们大家都叫他小七。”
小七这孩子挺机灵,赶紧过来冲着天寻又作揖又磕头:“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寻公子,‘双剑惊天、金笛动地、横行幽冥三百里’,您今天成了我哥哥,我是万分荣幸。哥哥在上,小弟给哥哥磕头。”
别看长得不济,嘴可倒挺甜,天寻赶紧把他搀起来。小七亲热地站在天寻身边,腰板紧往上拔——其实他那道水蛇腰,怎么拔都有弯。
天寻这才问大家:“我忘了问重要的事:那箱东西,弟兄们有没有得到?”他一提这话,本来挺热闹的气氛,如同泼了一杯冰水,“哧”一声给降温了。
天寻一看大家面带愁容,就知道事情不顺利。过了半天,杜帆船这才拉住天寻说:“天寻啊,你把那老头引出去,给我们留下生机。我们对不起你……东西……没找着。”
旁边有个下人也说:“就是啊,小院那几间屋子都找遍了,连砖缝都挨着抠了,没找着那个箱子。”
“原来如此。”天寻淡淡地说道,虽然此时他的心里把抓揉肠不是滋味,但是脸上没露出来。自己引老头出去那会儿,这伙兄弟也没闲着,都在客栈里拼命!东西没找着,不能怪他们。
“那些异乡人全军覆没,郑穿山不知逃到哪去了。”杜帆船介绍说,“看样子,他没保护好异乡人,也不见得敢待在山口镇了,怕吃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