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寻把头抬起来,大伙仔细端详一阵,又摇摇头;其中一个说道:“那次天寻来将军府闹事,我还在正面瞅见过他呢,跟这小伙子不一样!人家天寻的脸色是白的,不是黄脸;另外,天寻好像比他也胖点;最重要的一点,天寻的眼睛很亮,眉毛立起来,让人一看有种害怕的感觉;他的眼睛一点那种感觉都没有。”
经他这么一说,大伙也纷纷找出许多跟天寻不同的特征。天寻听着他们自作聪明的说法,心里好笑,也说道:“怪不得嘛!我本来是凤爪村的村民,前几天刚上街就被当成奸细抓起来。后来,还是镇长亲自为我保释出狱。郑八城的官兵也指着我说:这小子怎么看,怎么像画上那个天寻。我之前还不信,这次听你们这一说,可全信了!”
大伙付之一笑,问:“既然你住在凤爪镇,怎么不回家,在这落脚?”天寻扯了一段谎,把他们都骗过了。这些人歇足精神,才重新推起小车,继续往将军府赶。下午时,天寻就推着小车又进到将军府里。
这次仔细打量将军府的正面,才有机会见识它的气派:进府迎头是一面高大的影壁,上面雕着气吞山河图,画中有一只猛虎目视旭日、蓄势待发。
过了影壁,花香阵阵,铁甲声声,柔美与刚直在这座将军府里得到完美融合。天寻见过大世面,当然不会做出短见的举动。那个家奴头头一边走,一边给天寻介绍各处的建筑。
然后,他们来到一间矮屋前,头头指着矮屋对天寻说:“这就是我们府上存放柴火的柴屋,你待会就跟他们把柴草都搬到小屋里面去吧!我去总管那打听一下,看府上有没有人员空缺,好给你找份工作。”
天寻答应着,帮着大伙把柴火都整齐地码在柴屋里。那个头头回来了,脸色不像刚才那么高兴,找到天寻说:“小兄弟,那个不好意思,咱们府里现在没有缺口,我也没办法。这么着——你把你的住址留下来,要是等以后府上缺了人手,我再去联系你!”
天寻一看他这么热情,不忍驳他的面子,就顺口编了个地址,然后向他们告辞。府上这些家奴有事,也没怎么送。天寻转过一个墙角,就栖身藏在一片茂盛的花丛中,等待天黑。
道上不断有巡逻兵经过,天寻虽然久经大敌,也是提心吊胆,怕提前暴露,再白费工夫。
时间过得很慢;藏在花丛下,趴在闷热潮湿的地面上就更显时间过得慢;如果还是等时间、不住地担心被人发现,那时间就更显得慢。天寻等了好半天,太阳终于落山了;这时他浑酸麻,连腿脚都动弹不得。
外面传来一阵锣声,接着大道上有一列队伍走过,有人叫道:“老爷回来了!”天寻透过花间的空隙往外看:正是郑好义回府!郑将军这些日子也瘦了——自己的屋子被烧、手下受伤、上司怪罪,心理上的负担当然不会轻。
只见郑好义走着走着,忽然一回头停住身,向四外张望了一下;旁边的管家问怎么了,郑好义阴冷着脸问:“咱们府上是不是进来外人了?”管家赶紧说:“我们遵照老爷的命令,不敢放一个生人进来。”
“嗯,那就好!”郑好义即使听了管家的话,也平息不了满腹狐疑,低声说道,“我今天右眼皮老跳,总觉得今晚要出事!你派人严加把守藏金楼,佩然公子这次来,我看也是冲着这箱东西来的。他要视查一下,我把毒蛛保护得好不好。”
管家赶紧答应着;当然,这些话都是小声说的,天寻隔得挺远,根本听不见。天寻一见郑好义,心里不免一阵怨恨——前几天刚败在他手下,还被他弄伤,心里当然很不甘。
郑好义又回到大院里——因为北房正在修葺中,他现在暂时住在东偏房里。又过了一会,外面平静下来;那些丫鬟、家奴满院走动,看样子是吃晚饭了。天寻悄悄从草丛里出来,借着黑夜的掩饰,悄悄来到藏金楼小院的门外。
小院门口这次足有一个大队,不下50人,由一个大队长率领着在此守卫。不光是外面,透过院门,可以看到院里也站满了士兵。一个个瞪圆了眼睛、手握刀剑、严阵以待。
这次要想混进去可不容易了!天寻心里发愁。这样等到熄灯的时候,那些守卫也丝毫没有露出懈怠的样子。小队长不断地给大伙提醒:“精神点!郑将军有令,咱们今天夜上把守好藏金楼,明天给弟兄们改善生活,分发酒肉。吃的东西倒不在乎,关键是责任重大,稍有闪失,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到头来,还得给郑店男将军丢脸!”
这些士兵听他这一吆喝,立刻精神百倍。再加上道上的巡逻如同穿棱一般往来巡视,天寻试了几次,没敢冲进去。“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天寻心中安慰自己,提起精神,关注着那些守卫的精神状况,想乘他们疲劳之时伺机进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寻把自己都等累了,那些守卫也没露出疲惫的样子——他们白天都睡足了觉,晚上自然有精神——就好像松树一样,在门口一个个站得笔直,纹丝不动。
天寻这个人之所以出名,很大一部分是靠了金笛的力量;要论双剑的身手,只能算到同龄人里的中上水平;此外,他的轻功不如小七、夜行术也不如屈英。所以遇见今天这种情况,未免有些手足无措。
眼见着没法下手,天寻也不敢在将军府多待,怕等天明自己也走不了;于是,他抽身悄悄地转到将军府前门,在背光的地方,轻轻从院墙翻出去。
门口外那八名守卫也很警惕,瞪着眼睛好像木雕一样。
没想到这次将军府的防守这么严密,天寻不禁后悔没听小七的话,看来这次进北塘关城,算是白来了!
天寻不甘心:我来了北塘关一次,至少也得让他们知道知道!要不然,这样一走太窝囊了。想到这,他的目光就落在将军府门前的旗杆上。
将军府门前,有根30多米高的大旗杆,上面挂着红缎子绣月旗,是郑家驻军的象征。天寻冷笑了一声:既然拿不了毒蛛,我也不能空手回去,干脆把这面旗子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