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冲着四娘一笑:“我刚才不过是试探你罢了,其实我知道你是说话算数的人。”
四娘赶紧问:“那老伯您告诉我,天寻现在在什么地方?”老头神秘地把声音压低:“其实,在月潭涨潮的那天,我已经在调查这件事了。你以为,月潭潮是月潭的水向外流吗?”
“不向外流,难道是向里流?”四娘张大眼睛。“你说对了,是弱水河倒涨,把下游的水冲到上游来了。”老头轻敲着桌子,难得露出认真的表情。
“为什么?”“据我所知,”老头抿抿嘴唇,“这是月潭底、雪莲精灵阿莲做的。她有意要用大水,把对自己重要的人,带到她的身边。”
“雪莲精灵有这种法力?”“阿莲确实有这种能力,这你就不要深问了。我所关心的,是她这次把什么人带到她的身边——会不会是你说的那个天寻呢?”
四娘听得如坠迷雾,一点都不能分辨真假了:“这回?您的意思是,以前还有过?”
老头点点头:“对啊,我可能没跟你说过,大公鸟就是被弱水河倒涨冲过来的。当时,他还只是只幼龙,还是我发现他,把他养大的呢。”
四娘思考了一会,心里又渐渐有了希望:“这么说,可能天寻被弱水河冲到月潭西来了?”
老头眨眨眼睛:“嗯,不仅有这种可能,而且这种可能性相当大。另外,通过调查,有精灵向我报告,月潭西的岸边发现了人类——在这种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是不可能有人类到这里来的。我当时还猜,会是谁呢?等见着你,我这才明白,这人十有八九是曾家公子曾天寻!”
这番话,把四娘说得热血沸腾,当时就站起来了:“老伯,那咱们就赶紧去救天寻吧,我怕……”
“不着急!”老头伸手拦住她,“他既然是阿莲召唤来的,那阿莲肯定能保证他的安全——最起码不能让他死。咱们也得准备一下,才能去月潭边救人。”
秋菊跟大公鸟回来,正好听见老头的话尾。秋菊当时就愣住了:“老爷子,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愿意帮我们?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我家姑娘给您烧高香了?”老头白了她一眼:“小孩子滚一边去!”
四娘也赶紧拦住秋菊:“老伯伯都答应了,你也该谢谢他。”秋菊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地下一跪:“老爷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能跟我这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吗?看在老爷子您帮忙寻找公子的份上,我给您磕头了!”
老头刚才的气还没消,瞅了她两眼说:“磕吧!”
秋菊刚要弯腰,故意“哎哟”一声,手捂着身子:“好疼,敢是刚才闪着腰了——这么着,老伯伯,这几个头您先记在账上,等日后我一并还给您!”把老头气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三人准备好东西,刚要出发。老头对四娘她们说:“现在,咱们也算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了。有必要让你们知道我的名字。我叫做富兰克,类人精灵富兰克。以后,我可能还要麻烦你们带着阿莲回亚空间,如果在那里遇上精灵,只要报出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四娘点头记住,秋菊皱着眉头说:“好奇怪的名字,好像异乡人的名字。”“是啊,我那里的名字都是这样取的,你有意见?”“好嘛,老克克,你怎么老是针对我呢?小女子又惹着您什么了?”“别叫我老克克!放尊敬点!”“是……”
这样,三人就出发了。大公鸟在天空中驮着四娘跟秋菊,富兰克骑马在前面引路,向东方月潭边进发。
下午,大家就到了月潭边。现在的月潭,已经恢复了昔日的平静,水面微微泛着波浪,像文静优雅的处子。
富兰克牵着马,指着前面一座孤山说道:“看到没有,这座山叫做神墓山,以前大公鸟也是在这里,被我发现的。前两天有小精灵向我报告,在神墓山周围发现了人类。我猜那个人,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曾公子。”
说着话,大家就来到了神墓山山脚。这座孤山形状好像一位凭湖眺望的游人,方圆不足1公里,孤孤零零、四邻不靠。山顶上生长着长绿的树木,藤蔓曲曲折折,把整座山装饰得一片葱绿。
孤山正南,有一块巨石,好像石碑;仔细看,上面有字:“神墓山”,落款还有年份,只是看不清楚了。石碑上生满了苔藓、霉菌,地下剥落了不少细碎的粉末,可能是长年风化的痕迹。
富兰克用手拍拍石碑:“这个地方我来过无数次了,每次都希望而来、失望而回。通过神墓山的石洞,有一条传送回廊,可以通往月潭底的宫殿、找到被封印法力的阿莲——但我一直没有找到穿过回廊的方法。这次,希望那阿莲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天寻公子能帮我打开这个困扰了我多年的谜团、赎清我的过错。”
四娘紧走几步,就来到神墓山脚下,抬头往岸边一看,地上有一滩水渍,好像是有人在这里爬上来过。四娘的心砰砰直跳,赶紧顺着水痕寻找。秋菊也紧跟,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叫:“天寻公子……”
四娘最后转过一道山梁,忽然眼前一亮:草地里有一处被压得扁平,看样子躺着一个人!四娘先冲过去,如此同时,另外几个人也向这边集中过来。
四娘蹲到那人跟前,把那人翻个身子。只见他身材矮小、骨瘦如柴、面容枯黄,好像有重病在身的病人;尖尖的头顶、宽宽的下巴,怎么看怎么对不起大众家的眼睛。身上还别着一根小树枝似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把法杖。
“不是天寻!”四娘抱着极度的失望,把那个人小心平放在草地上。
“这人好像是溺水了!你看肚子涨得这么大!”富兰克小心把这人扶起来,先用手拍拍他的后背,再抚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小个子呛出两口水来,还是昏迷不醒。富兰克看了几眼,恍然大悟:“这不是被光球闭住呼吸了么?”他这一嗓子,把大家都闹愣了。
富兰克指着小个子解释说:“阿莲使用的是弱水的河水,把这个人从下游冲到上游;为了不至于将他溺死,阿莲就使用了光球法术把他包裹起来。在光球中,人类陷入昏迷,是用不着呼吸的。而出了光球,也得靠其他人的帮助,才能正常活过来。”
“人工呼吸吗?”秋菊瞅着那小个子,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富兰克把手一摆,示意大家退后,然后把小个子的嘴掰开,往里面吹了两口气。这一招立时见效,小个子当时就睁开眼了。
“哎——浑身难受,我的腰都要断了——哎,你个老流氓,刚才干嘛呢?”小个子站起来,先指着富兰克质问。秋菊过去就拍了他脑门一巴掌:“是老伯救的你,你怎么狗咬吕洞宾?”
四娘把事情经过一介绍,这小个子才平静下来,吧嗒着嘴说:“唉,吃个哑巴亏就算了!”说完谢过富兰克救命之恩。问起他的是谁,小个子昂头说道:“我叫杜小船!是月潭东太平镇上的人。”大家刚开始并没在意,就问起他怎么来的这里。
小七一拍脑袋:“坏了,我把大事给忘了,我哥上哪去了?”“你哥是谁?”“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好人,所以不能告诉你们!”
秋菊一看小七不老实,两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就揪住他的耳朵,使劲往下拧:“老老实实地说!到底你哥是谁?你是怎么从月潭东来到月潭西的?”
小七疼得直学狗叫,赶紧求饶:“大姐,你下手轻点,我说还不行吗——我哥叫曾天寻,我们是从月潭南的弱水河里飘过来的。我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弱水河倒涨,就把我们冲到这里来了。”
果然不出富兰克所料!四娘瞪起凤眼,露出惊喜过望的光芒:“你再说一遍,你哥是谁?”“曾天寻,怎么,你认识他?”这次,四娘一下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直淌:“你快说,天寻在哪里?”
秋菊怕四娘过于激动,再急出什么事,赶紧把四娘拉在一旁,揪着小七的耳朵问:“你叫杜小船,你哥怎么会是曾天寻?”“我们是干兄弟,不行啊?”小七不服气地说。
“那幽冥森林里有几个曾天寻,你说的又是哪一个?”秋菊还是不放心。“据我所知,只有一个,曾家公子,曾天寻。也就是‘双剑金笛’的那个天寻。”
这次没错了,四娘一把抱住小七:“好兄弟,告诉我,你哥在哪儿?”“我也不知道,我们在水里飘了两天才到这边来的——你又是谁?”
秋菊插嘴说:“既然你问了,就赶紧跪下磕头吧,这是你嫂子!”“嫂子?我哥还没结婚呢——噢,你是‘梨花雨’辛四娘吧?”小七恍然大悟。“正是!快磕头!”秋菊半开玩笑地要按他的脑袋。
小七挺听话,赶紧就要跪下,口中叫“嫂子”,把四娘也羞得满面通红。不过,她最关心的,还是天寻的死活,赶紧扶住小七:“兄弟,你先别客气了,咱们去找着你哥吧!”“嗯,就是!公子在哪呢?”
小七晃晃脑袋:“这……我也不知道啊。我跟我哥当时正在弱水河河道里眯着。忽然弱水倒涨,河水从下游流到上流来了,水势很大,把我们都卷到水里,也分不出前后左右,就一直飘到这来了。”
富兰克一听,小七所说的跟自己猜的一致,这松了口气,跟大家说:“我看天寻就在附近,说不定也在哪片草丛里躺着呢。咱们再加把劲,把他找着!”
经他这一说,大家赶紧向四面八方找去。大公鸟在半空中盘旋着,张着眼睛四处打量,看见可疑的东西,立刻向地面的人们报告。
到了傍晚时分,大家垂头丧气地回到神墓山,一无所获。四娘的心又悬起来了,神情黯淡。秋菊就在一边劝:“姑娘,您就别担心了;连这个尖头顶的小孩都没死,天寻贵为公子,福大命大,哪就会死了呢?”
小七听着不舒服,也只好跟着劝:“我这位大妈姐姐说的对,我这条贱命都没死成,我哥那是大人物,更是没说的。咱们重整旗鼓,明天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