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白鹿行,踏剑归仙去。
夕阳垂落,天色渐暗,迎着仅余的一点余辉,树梢点燃了一抹金色。清脆的鸟叫声不绝于耳,像是呼唤着同伴要回家去了。
寻了处开阔的地界,叶明才小心的下来。整了整衣冠,朝着房角露出的地方走去。来往十载,从来不知这路上还有主人在,如今巧合之下才看了。以前不知,如今知乐,却是要拜访一下此间主人的,才莫要说失了礼数。
此处以为没有路走,那处空地不知是什么原因才只长了些杂草。但自那处过来,明显又有一条小路,浅浅的碎石铺垫。这条细碎的小路两旁布满的杂草,青苔占据的地方,让人有些看不出这条路来。
匆匆走了几十步,就看见了前方,果然是一家门府。走近了去看,门前已是破败不堪,乱石杂草丛生。走到门前,高三丈宽一丈二的门房上立着一块黑青色的匾额。匾额中间隐隐可以看见些淡淡的金色楷字,不过好像的太久得缘由,字迹已经难以辨认。
两扇门房紧闭,也不知是半剑门的哪位长辈的仙府,却像许多年没有人来过一样。被这些疯长上来的树林杂草覆盖了去,连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处地方。叶明以为这房子的主人不在,也就不好私自叨扰,转身就欲走,却听见门里面传来一声悠远的声音:“有朋自远方而来,乐乎!”
声音就停下来,莫名的吹起一阵狂风,那两扇大门竟然豁然打开。叶明才转了一半的身子猛的一惊,一转过头,看向里面,门口像是积了极厚的灰尘,豁然打开正好吹的这些灰尘漫天飞舞,又看不清里面。
未几,那些灰尘才缓缓的沉寂下来,待到落定后再向里面探去,竟然是目及处空空如也。暗自疑惑了片刻,叶明终究还是以为此间主人既然有请,若是转身拂袖而去,定是个不好的。又一正身,看了看,大步的向门里面去了。
入了大门里面,先是一趟前院,宽敞的地方放置着几颗常翠的古松,又有一簇簇的姹紫嫣红的花草。左右是几间厢房,当中着是大堂前。其中房门都是紧闭着,叶明站在门口的石台上,一时却是看不见人的。
叶明抬头沉呼一口气,一股暗暗的淡淡清香袭来,不由心中一阵舒爽,正欲迈步进去,却看见这门里的房梁上横着一块匾额。外面的那道匾额已是完全看不清楚,但是这块却是深青色的木匾,当中金色的字体如若刚才书写上去的一样。只见横中写这四个字:甚幸客至!
叶明看了这字,不由暗暗对这房中的主人多了几分敬意,这笔走龙色间,竟是暗暗有一股迎人的气息。忽而才想到,这是一幅横批,便才转过头来看。果然,两旁的房柱上书着上下一共两联,且见到上联:寒舍草芥清香迎客,下联道:粗茶淡水望君莫笑。
横批才是这‘甚幸客至!’四个字,忽而想到刚才的那股清香,不正是茶香!再看着房柱上的两联字,却是像刚刚刻写上去的一样,痕迹新鲜无比。暗自叹的此间主人的才华,也就不再多想,迈步走到了庭院中。庭中正有一方石台圆桌,上下放置了四张石凳,桌上正沏得一壶香茶。
叶明到前坐到了客座下首,才看见桌上还放着一张宣纸,上面淡淡的墨迹,微微一见,写着:“客起: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小友光临寒舍,已是有缘,特备上清水淡茶。老夫一生修道,终究于大道之苍茫。今日老夫预见大限将至,奈何一生所悟无传衣钵之人。好在老夫遨游天下之际,偶得一天下奇物‘天心九寒玉’。以此为阵眼,立下奇阵‘玄清幻境’,留言于有缘之人。
望小友能传老道衣钵,以免此间绝于天下。而这‘天心九寒玉’亦是天下奇宝,若留在小友身旁必将大有裨益。
御留字”
缓缓的将这宣纸上所说念毕,叶明心中不由暗暗惊叹交加。惊的是此间主人竟然修为如此之高,竟让这幻境如若真实一般。叹的是天下奇物,夺天地之造化,才又了这世间的变化无穷。然而叶明看来,此间主人必定还有深意,只是现下却是想不明白的。
忽而一道淡淡的光华覆盖住这方石桌,四周景色就像沙砾一般随风散去。只消了片刻,叶明已经又置身于翠绿的树林中。而那道淡淡的光华,随着物化而去,光影淡漠,也才看清是何物。光华一散,就要掉在地上,叶明手掌微微一招,那物便落到了他手上,正是御剑术的玄妙之处。
入手先感觉一阵凉意,却觉着这凉意透着身体格外的舒服。再看,原来那淡淡的光华是源自一块青碧透明的寒玉。寒玉面上刻着无数的图案,其中似鸟兽飞腾奔走,河流蜿蜒曲折的流动,看着奇异无比,当真是一件神物。
在寒玉的下面,又压着一本深蓝色的书本。书面上写着《踏剑归仙》的字样,其笔式苍劲古拙,完全不像房前刻画的那些字,倒像一把把剑,要破书而出一般。笔锋出像是透着凌厉的剑气,生生要将人眼睛刺瞎了。
“踏剑归仙!“叶明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口中低低的喃喃着,又对着这空荡荡的树林,一鞠躬,大声道:”小子叶明,多谢前辈祖师教导!“又再回顾看了几眼,才御剑绝尘而去。良久,此处已是归为平静,蓦然,一道淡淡的光华一闪即逝。
++++++++++++++++是夜,天穹如墨,一轮苍寂的冷月高挂,月光如水,冰冷彻骨。点缀的几颗凌厉的星星,如芒在背。
一道红芒,凶厉如九幽罗刹一般,闪烁不定。天际凄凉的月光正好撒在上面,如同一抹鲜红的愠色,好似人血,端的是恐怖吓人。但是在这处天下正道巨擘的半剑门如何会有这般的颜色,倒更想是魔门妖宗。
那道红芒是从一间屋子里传出来的,夜里寂静,隐隐可以听到屋中细细的呻吟之声。这些呻吟,暗含的恐惧已极的意味,如同黄泉厉鬼一般。只是夜实在寂静,连着些许的声音,却是无人听得见的。
夜已经深了,叶明却还高高的半仰在床上,怔怔的看着房顶,也不知他是在想着什么。未几,却是从怀里取出一物,正是白天得来的那块‘天心九寒玉’,此时玉身依旧是发着淡淡的光华。无穷的天地奥秘像是都集中在了这一物上面,山水无穷。
“究竟有何深意呢?“低低的喃喃了一声,叶明又将玉放在一旁,从怀里再取出一物,正是那本《踏剑归仙》的书谱。一时忍不住,便将它打开了来看,当先的一句,便然叶明心中一惊,却见到书的是: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惊的是,叶明修习了半剑门的无上秘法《虚极天清录》,当先说的却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如今这本书不是与之本末倒置?
惊疑良久,叶明才微微叹一口气。这著书之人也不是何辈高人,不过既然他如此说,其中就定然有他的道理,自己却无需妄加揣度,于是就又翻了后面。这书得第一卷便在这一句话的后面,乃是‘御剑’一章。
这下叶明又疑惑不解了,明明莫闻与李墨皆是说修道一途,先内而外,但现在这本书却是先讲‘御剑’而非是‘内元’,又如何不让他疑惑不解。叶明是天资聪颖之人,十载参悟道法奥妙,他当然也有所体会,但无一与这书上所著大相径庭,却是让他不得步怀疑起来。
遂又往后看,叶明却是越来越惊讶。依他的剑术修为,看这‘御剑’的一章,竟然是看的头昏脑胀,一时竟然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要知晓他的剑术造诣,莫闻都不得不首肯的。
又看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就要昏睡下去。凛然间,却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息涌上心来,不由感觉脑海中一阵清明,才没有睡过去。转过来看,那清凉的来源,正是‘天心九寒玉’。叶明才以为那高人说的‘大有裨益’原来是此意。却是不知此时虽是‘天心九寒玉’莹莹清光,但这天下一等一的器物那是这般简单的。
将寒玉放到胸口,叶明才又看起书来。不过这次却是不再深入的看,以免再遇到刚才的情况,只是将其中的话语强记在脑海中,以后在慢慢参悟。就是看着第一卷得书,要将他背下来,纵然是过目不忘,叶明也是许久不明所以。
了然,叶明看了一半,才沉沉的睡去。
一抹红光的来处,房上凛然间一道黑影闪过,却是直奔湖外而去。此人也不知在黑夜中潜伏了多久,这一动,竟然连四周的黑夜墨色都跟着动了。这下离去,又是一瞬间便一闪即逝,没入黑暗之中,可见其修为之高绝,难以匹敌。
待到那人去了,房中的红光也就渐渐的隐没下去。
天际,与水天相接的地方,渐渐有一抹白光照着淡淡的天蓝之色。一抹鱼肚白渐渐的升起,夜已经尽了,一日,又要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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