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鸣湖在这个方向?”苏清寒向胖子确认。
“嗯,大概还有两公里就到了。”
苏清寒这才发觉,原来刚刚自己差点就可以找到邱辰了,甚至可能和邱辰擦肩而过。
“对了,你刚说你来殡仪馆找过?”这个时候胖子才发觉苏清寒对邱辰的紧张程度远远超过了正常朋友关系,本想问一问苏清寒,可看到苏清寒的神情,胖子又觉得好像已经不需要多问了。
“嗯,但是没找到,早知道我应该在这附近再找找的。”苏清寒看着前方,探寻邱辰的身影。
“他既然肯给你打电话,说明人没事,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胖子安慰道。
苏清寒沉默,因为她听到邱辰在电话里哭了,她听到邱辰的声音是沙哑的,让人揪心的,没有人知道这个下午邱辰是怎么度过的,又是怎么去承受内心的那些悲伤的。除了见到邱辰,看到邱辰好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否则,什么安慰都是没用的。
“应该在那。”胖子指着前方。
苏清寒看到,前方的路旁是一片粉黛花海。
“这?”苏清寒张望着,并没有看到邱辰的身影。
“被这些草挡住了,要穿过去才能看到。”胖子说着,已经在路边停好了车子,拉上了手刹。
苏清寒也迫不及待地下了车,一头钻进粉黛花丛里,不停往前走,终于走到了堤坝上。
天色已经黑透,但好在街灯还亮着,让这里不至于一片漆黑。
苏清寒站到堤坝上,一转头,就看到了前方坐在那的邱辰,他好像在看着湖面,又好像在走神。
苏清寒缓缓走了过去,走到邱辰的身旁:“邱辰。”
苏清寒喊他的名字。
邱辰也转过头,抬起头看向了自己。
他们就这样看着对方,谁没有说话,可眼泪却夺眶而出。
苏清寒本是有很多话想说的,埋怨、责怪、安慰、开解…可是这一刻,看到双眼红肿,鼻尖通红,脸上每一寸皮肤都透着悲伤的邱辰,苏清寒一句话都说出不来。
“你来啦?”邱辰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苏清寒蹲下身拥抱邱辰:“终于找到你了!”
人是经不起安慰的,本一个人能扛下的悲伤,一旦有人开始安慰,就再也无法扛下去了。
邱辰将头埋得很低,可肩膀却在剧烈地抖动着。
苏清寒也忍不住眼泪,这是邱辰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苏清寒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减轻邱辰心里的悲伤,只能抱着他,陪着他。
胖子钻进来,看到这一幕,又回到了车上,他知道,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比苏清寒更能安慰到邱辰。
胖子开着车门,点了支烟,抽了起来。突然想起樊成杰他们,又连忙拿出手机给他们通知已经找到邱辰了。
“苏清寒,我面对不了!为什么我在乎的人总是一个一个的离开!为什么我好不容易遇到了你,孙爷爷就要从我的生命里消失!”邱辰的情绪在这一刻崩溃,他撕心裂肺地哭着,喊着,倾诉着,质问着。
生老病死,生离死别,本就不是谁可以控制的,苏清寒看着悲愤的邱辰,自己能做的只是陪着他哭。
“苏清寒,我真的没办法接受!我面对不了!明明他中午都还好好的,一转眼就停止心跳了,我现在都觉得像做了一场梦。”邱辰哭得伤心欲绝,哽咽着说。
苏清寒理解邱辰的感受,因为曾经父亲去世的时候,她也同样深刻的体会过这样的悲痛,她知道所有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堤坝上的风很大、很冷,吹得苏清寒觉得时间都变得模糊了,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清寒陪着邱辰发泄般地大哭了一场,又陪着他慢慢平静下来,苏清寒觉得邱辰能这样毫不顾忌地大哭一场是好事,因为所有心事都是需要出口的,苏清寒不知道邱辰的心里还扛了多少事,积压了多少情绪,但她知道今天的眼泪,就是出口。
“邱辰,我们回去吧?”苏清寒看邱辰情绪稳定了一些,温柔地说道。
“嗯。”邱辰哑着嗓子应了一声,然后起身,习惯性地牵起苏清寒依然冰凉的手。
回去的路上依然没有人说话,车厢里被悲伤的情绪环绕,苏清寒看到,在路过圆满堂的时候,邱辰转头看了好久好久,直到车子驶过了,才收回视线。
苏清寒知道,邱辰视如至亲的孙爷爷就在那里。
“辰,要不今晚住我那吧?”快到家时,胖子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邱辰刚刚经历了这么悲痛的事,他终究是放心不下邱辰一个人回家,在他这不管发生什么,哪怕情绪失控也好,自己好歹能照顾到。
“谢了兄弟!我没事。”邱辰婉拒道。
“那你肯定还没吃东西吧?去我那吃点,我再送你们回去总行吧?小凯他们已经在了。”胖子说着,又给了苏清寒一个示意的眼神。
苏清寒也心领神会:“去吧,随意吃一点,我也没吃呢。”
听到苏清寒这样说,邱辰的表情才有了波动,点头答应。
胖子带着邱辰和苏清寒走上天台时,小凯和樊成杰果然已经在了,刚刚烧红了烧烤架上的炭。他们转身看了一眼邱辰,楞了一下,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对他招呼道:“来来来,烧烤、啤酒、对了,还叫了面条,跟面馆老板说了,他等会就会送过来。”
说着,就听到楼下有人在喊:“三份排骨面,怎么没人啊?”
“诶,在呢在呢,有人有人……”胖子边冲楼下喊着边下了楼,不一会就提着面条走了上来。
“来,都饿了吧,辰,先吃点面条,小寒,你也来,先垫点,我现在就去把串烤上。”胖子将面条放在小圆桌上,又将筷子掰好,递给邱辰。
邱辰接过,递给苏清寒,又自己拿了一双筷子。
看到邱辰愿意吃东西,胖子他们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苏清寒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你们不吃吗?”苏清寒看着剩下的那份面条问。
“我和樊成杰都吃过了,以为胖子没吃就多叫了一份。”小凯转头问胖子:“你不吃啊?”
“放着,我先烤串。”胖子招呼了一声。
从放学到现在,苏清寒一直担心着邱辰,漫无目的地寻找他,压根没顾得上吃饭这事,本还不觉得,但真正看到面条摆在自己面前,苏清寒还真觉得饿了。
“饿了吧?”邱辰突然对苏清寒说。
“真的好饿。”苏清寒冲邱辰笑。
“多吃点。”邱辰看着苏清寒,眼里全是深情。
“你也多吃点好不好?别让我担心。”苏清寒猜想,从下午到现在邱辰可能什么东西都没吃,说着,突然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想哭,但苏清寒还是努力笑着,极力将这股委屈压了下去。苏清寒安慰自己,至少找到邱辰了,至少最后邱辰还是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了不是吗?
“别担心。”邱辰安慰苏清寒。邱辰确实是没有什么胃口,可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吃东西,因为现在的胃里是空的,翻江倒海的难受。
“串来啦,辰,这边不辣,你吃这边的。”胖子举着托盘过来,小凯和樊成杰也围了过来,又习惯地给邱辰开了听啤酒。
大家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不敢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这个时候提孙爷爷恐怕只会加剧邱辰的悲痛情绪,提别的?又不知道提些什么才合适。
“辰哥,我是不是该喊她小嫂子了?”小凯率先打破沉默,试图让这压抑且沉重的气氛变得活跃一些。
樊成杰几乎是倒吸一口凉气,又有些期待地看着邱辰。他担心邱辰还沉浸在孙耀文离世的悲伤里没缓过来,也不知道小凯这个时候提这个是否能让邱辰给回应。
只见邱辰抬头看着小凯,笑了笑。
“没眼力见,这需要问吗?”胖子见邱辰的反应,连忙助攻小凯,接上这个话题。
“啊?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藏的够深啊”樊成杰一脸吃惊!
“跟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苏清寒,我的女朋友!”邱辰终于笑了起来。
“卧槽,小嫂子好!我叫小凯,是他们中年纪最小的。”小凯激动地伸出手。
苏清寒同样不知所措地伸出手,然而还没握手成功,小凯的手就被邱辰打了回去,惹得在一旁看着的胖子和樊成杰都笑了起来。天台上的气氛,总算是活跃轻松了一些。
“我跟你说,你真的牛,让我们辰这颗万年铁树都开花了。”胖子说得苏清寒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上次我们聚的时候你看辰那鸟样,谁看不出来他喜欢苏清寒啊!不过还真把苏清寒追到手了,这就牛逼坏了。”樊成杰接茬道。
“诶?小嫂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辰哥特别帅?”小凯激动地问。
“去去去!”邱辰对小凯挥了挥手。
“嗯,特别帅!”苏清寒看着邱辰,无比认真地回答道。
邱辰惊讶地看向苏清寒,以前也不是没有人称赞过自己的颜值,可邱辰一直对这些夸奖不屑一顾,可突然被苏清寒这样说,邱辰只觉得又惊喜又甜蜜。原来,被自己喜欢的人称赞和认可,是真的会开心到飞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