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收获?煎熬?茫然?刻苦?苏清寒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两年。
回想这两年,经历了高考,也如愿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大学,为此也离开了望城。可大学没有苏清寒想象中的繁累学业,可支配的时间倒是越来越多。苏清寒也认识了新的同学, 有了新室友,也有新的追求者,可苏清寒再也没有像对邱辰那样对谁动过心。日子过得太平静,平静得就像一滩死水,回过神来的苏清寒只觉得这两年,远远比不上住在向阳弄1号的那小半年。
可是今天,唯有今天,苏清寒看着酒店里的日历,今天应该算是个好日子吧?因为今天是迎来暑假的日子,也是邱辰出狱的日子,更是苏清寒漫画绘本《向阳弄1号》举办签售会的日子,苏清寒特意将这第一场签售选在了滨城,因为滨城监狱就在这里。
苏清寒拿起自己的漫画绘本翻看着,心中感慨万千,她竟然真的靠画画支撑起了自己的生活。每一次,看到自己的画印出来,或在插图里,或在封面上,苏清寒都会想起邱辰当初对自己说的那一句“苏清寒,你可以的。”而现在,自己的第一本漫画绘本出版了,这绘本里,有邱辰、有张爷、有楚楚、有海霞、有二胡、有红皮鞋……向阳弄1号里有的一切,苏清寒都画了下来,她用自己的方式,讲述那个房子里的故事,尽管向阳弄1号已经拆了, 苏清寒却又用自己的方式留住了它。
“邱辰,要不是你,怎么会有现在的我?”苏清寒喃喃自语,视线又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最后姜渔羽又将手链还了回来,仅管邱辰说它不幸运,可苏清寒依然将它随身戴着,因为这是邱辰送的。
门铃突然响起,苏清寒收起画册,过去开门。
是出版社的编辑:“喵小姐,签售下午三点左右开始,我们再对一下流程。”
苏清寒迟疑:“可是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出去一趟。”
“啊?那……没事,你先忙,我跟场地这边再确认一下。”编辑也是爽快。
苏清寒带上自己一本画册,打了辆车,直奔滨城监狱。
苏清寒永远都记得两年前她曾对楚楚说过,她会等邱辰,她确实在等,只是等待的这段时间里,苏清寒努力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
看着车子离地标上的距离越来越近,苏清寒的心情就愈加急切,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邱辰,她想亲手将《向阳弄1号》交给他,当作出狱礼物,她想亲口告诉邱辰:“你看,我用我的方式把向阳弄1号留住了,什么都没变,我也没变。”
这两年,尽管邱辰不止一次拒绝自己的探望,自己也认识了很多很多新的朋友,可苏清寒也因此更加看清楚了自己的心,那年夏天,跌跌撞撞闯进自己世界的人,终是在她心里住下了。什么是不是同一种人?什么是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什么未来的路注定不一样,苏清寒不管这些,只要这个人是邱辰,她就无所畏惧。
车子停在了滨城监狱大门口,苏清寒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检查自己妆容,两年了,她精心打扮来到这里,她要漂漂亮亮地见他。
确认妆容没问题,苏清寒深呼吸一口气,下了车,走了进去。
可苏清寒万万没有想到,狱警在问清自己来意后竟然说道:“谁?邱辰啊?他在狱中表现很好,减刑了呀,早在三个多月前就已经出狱了,他没通知你吗?”
苏清寒茫然地愣了许久,最后像泄了气一样走出大门,看着滨城监狱四个字,心中空荡荡的。
邱辰早就出狱了?
为什么他没告诉自己?
为什么他没有来找过自己!
这三个月,他又去了哪?
苏清寒的心里像堵着一块大石头,怎么都想不通,回头看看“滨城监狱”四个大字,忽的想起了楚楚曾说过的那句话。
邱辰,果然从被送进监狱的那一刻起,就决定退出自己的世界了。
苏清寒心中微怒,这算什么?都不需要问一下自己意见吗?想来就来,说走就走,那么自我得就做了决定?凭什么?
苏清寒心情沉重地又坐着车子回了酒店,看着自己带来又带回的画册,直觉得越想越生气。
可很快,苏清寒就冷静了下来,苏清寒拿起电话,给胖子打电话。若说邱辰出狱了,胖子不可能不知道。
“喂。”是胖子的声音。
“邱辰呢?”苏清寒不想绕弯子。
“……”只听那边迟疑了半晌:“你去监狱了?”
“是!所以邱辰呢?他在哪?”苏清寒的耐心一点一点消失。
“他……我不知道他去哪了。”胖子语气为难。
“他让你这么骗我的吧?”
“真的,他确实让我们瞒着你他提早出狱的事,但是出来后在我家住了没几天,他就走了,也没说去哪,做什么。”
苏清寒听着,只觉得更加气恼了,果然,他提早出狱的时间大家都知道,只有自己不知道。
“他回过望城?”苏清寒当然明白邱辰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就如同他拒绝自己的探视一样,他就是想要退出自己的世界,退得干干净净,他自卑也好,怕拖累影响自己也好,邱辰是做了死决定的。可他越是这样,苏清寒就越不服气,邱辰希望自己放弃他,她偏不!
反正接下去就是暑假了,她有的是时间找他。
“他出来的时候是我们接他回来的,直接就把他接回了望城。出来第二天他还去了向阳弄,但是那片已经在盖新的房子。”胖子知无不言。
“然后呢?”苏清寒指望胖子能给自己多一些信息,好让她可以找出线索,找到邱辰可能会去的地方。
“没然后啊,可能是监狱里的习惯,他每天起很早跑步,然后白天没事就窝在家里看电视,但是有一天他突然说要走,我问他要去哪他也不说。”
“还有呢?”
“你还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他有没有提过我?”苏清寒问。
“他一出来我就问他了,我问他为啥要瞒着你,他说现在他是坐过牢的人,干嘛要拖清清白白的你下水?更何况,你现在那么优秀,又考上了那么好的大学,我觉得他顾虑的也没错,所以只能按着他的意思不跟你说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能等他两年,我以为……”
“你以为……我对邱辰也就那么回事,十八九岁喜欢一个人,经不起什么考验是吗?”苏清寒打断道。
“小寒,也不是这个意思。”胖子连忙解释,可解释着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只能叹气:“我也跟辰说过的,肯定瞒不住的啊,你看你果然就去接他了。但邱辰当时还是要求我们瞒着你,他说如果你知道了,那就等你知道了再说,反正就是不能告诉你那时候他就出来了。”
苏清寒知道胖子没有说谎,这就是邱辰的做事风格,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从来不考虑别人怎么想,就强迫着别人接受他所谓的“为你考虑”、“为了你好”。
挂了电话,苏清寒走到窗边,窗外的一切都被太阳烤着。
又是夏天了…苏清寒暗自感慨!
签售会在下午准时开始,苏清寒一边签着名一边说着谢谢,可每签一次,她就想邱辰一次。
喵小姐的笔名是邱辰给自己注册的,她没有改过,直到越来越多人喊自己喵小姐,苏清寒也就越来越习惯了。
“喵小姐您好,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的作品,我家那边也快拆了,我才发现我住的那栋房子里,什么精彩的故事都没有。”一个姑娘对苏清寒说。
苏清寒给她写完祝福语,签了名,抬起头看着她笑道:“每个房子里的故事都很精彩,哪怕只是一年四季,一日三餐,也是你独一无二的经历。”
“之前只在杂志上看你的画,没想到是个漂亮姐姐。”又一位来要签名的女孩说道,也把苏清寒给逗笑了。
“我前几天都还在旅行呢,知道你要来这签售,特意回来的,我真的特别喜欢你画里的故事。”一个粉丝说道。
可听到旅行,苏清寒微微一怔,曾还跟邱辰约定了等毕业就去拉萨,看经幡,看满天星辰,喝马奶酒,听喇嘛念经……可那年,邱辰在狱中,那个约定,终是没有完成。
虽然选了个小城市,但首场签售会还算圆满,还是有不少粉丝前来支持的,但对苏清寒来说,没有接到邱辰,就称不上圆满。
签售会完成,苏清寒就迫不及待地带上行李箱赶回望城,她要找邱辰,她要亲手将画册交给邱辰,告诉他,什么都没变,她的等待,她对他的感情,都没有变,她不允许邱辰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擅自退出自己的世界,这一次,她要自己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