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员工都回去过年了,橄榄餐厅实在是缺人的紧,过完年的邱辰只好回去帮忙,可他又不放心苏清寒一个人在家里,于是每次都会带上了苏清寒。
他在后厨忙,苏清寒就点一杯饮料、坐在餐厅角落的位置画画,她说过,她要将向阳弄1号里所有人都画下来。等到邱辰下班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吃饭,然后回向阳弄。
“邱辰,要不我也来打工吧?”苏清寒提议,虽然自己曾嘴硬地对妈妈说她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可现实是,就算马上开学了,她依然不知道她下个学期的学费在哪。
邱辰看了一眼苏清寒,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皮夹,从皮夹里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苏清寒:“事情太多都忘记了把这个给你,密码是我生日。”
苏清寒吃惊地看着银行卡,没有伸手去接。
“拿着吧,上次知道你姐被骗的时候就打算给你了,你什么都不要担心,一个你我还是养的起的。”邱辰见苏清寒不愿收的样子,直接拿起了苏清寒的随身小包,将银行卡放了进去。
苏清寒从包里拿出银行卡还给邱辰:“我不要!”
“你不是说要把我娶回月光镇嘛?就当是我的嫁妆了,我说过,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邱辰笑。
苏清寒还是觉得有些别扭,现在这算什么?邱辰养自己吗?
“诶?这画的楚楚啊?”为了不让苏清寒继续纠结,邱辰开始顾左右而言他,盯着苏清寒的画板仔细看了看:“还真像。”
“邱辰,我不能拿你的钱,我……”苏清寒想了想,还是没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邱辰这样的赠予。
“那就当是借的,你看你那张画不是卖了五百块钱吗?那就等你把剩下的画都卖了,变成小富婆了,你来养我行吗?”邱辰依然一脸轻松,压根没把将银行卡给苏清寒这事当回事。
邱辰这个理由,苏清寒总算是心里好受了一些,邱辰也提醒了自己,要赶紧把剩下的画都传上去,毕竟以后还要靠这些画来生活。
就这样,苏清寒也打消了打工的念头,邱辰忙,她就画,画向阳弄里的每个人,画向阳弄里发生的故事,画那栋即将被拆迁的房子。
日子就这样重复着,直到开学前一天,苏清寒意外接到李佳清的电话。
“小寒,给你打电话是要通知你两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蒋总的那个企业资金出了问题,你的助学计划已经暂停了。”
苏清寒惊讶,原来是企业资金出了问题,心里的石头一落,好歹是知道原因了。
此前,苏清寒一度以为是因为自己表现不够好,才让他们放弃了资助。现在,总算是安心了不少,至少不是自己的原因。
“所以校领导这几天开会,鉴于你的表现,决定减免你的学费。”
“是吗?”
“嗯,我刚刚才开完会,校长亲自通知的,还有,关于你的宿舍申请,我这边也已经安排好了,你仅管好好学习,争取好成绩!”李佳清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甚至比苏清寒还要激动。
“谢谢老师!”苏清寒礼貌地说。
“那明天见哦。”
“等一下!”本想挂电话的苏清寒忽然想起了邱辰的事。
“还有什么事吗?”李佳清说。
“邱辰呢?学校怎么决定的?”
李佳清楞了楞。
“退学吗?”苏清寒又问。
李佳清还是没回答上来。
“老师,如果手链的事我可以证明呢?”苏清寒继续追问。
“小寒,你听我说,年前,姜渔羽同学已经跟我打电话说明情况了,她说她发现她自己的手链是被她忘记在了衣服口袋里,然后可能不小心掉在了衣柜角落里,她过年的时候整理衣柜找到的,邱辰什么脾气你也知道,姜渔羽也是怕他生气,所以让我替她跟邱辰道歉!这个事我之前已经给邱辰打过电话了,告诉他等一开学,学校就会撤销处分,但他好像不是很在乎这件事,也接受了姜渔羽同学的道歉,但是对于退学的事,他态度很坚决,现在不是学校要怎么决定,是邱辰他自己怎么决定。”李佳清无奈地说。
苏清寒愣住,原来“偷窃”的罪名早就已经澄清了,而且李老师居然还给邱辰打过电话,可是自己居然什么都不知道,邱辰也从没跟自己提过这事:“什么时候?”
“过年之前吧,我得找找记录,总之邱辰也犟得很,我也说不动他,他就是不肯回学校。”李佳清又说。
苏清寒仔细回想,猜想应该是张爷出事之前,因为张爷出事到现在,他们一直在一起,如果李老师给邱辰打电话,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那你明天别忘了报到啊。”李佳清又提醒道。
“嗯。”
苏清寒挂了电话,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因为苏清寒第二天开学,所以今天的邱辰提早下班了:“走吧,回去收拾东西,明天我送你去学校报到!”
“李老师刚给我打电话了。”苏清寒说。
“哦,说什么?”邱辰边将苏清寒的画板收好,边问。
“邱辰!”
苏清寒刚要开口,就听到餐厅入口的位置有人在喊邱辰。
苏清寒和邱辰同时循声望去,只见来人是朱泽斌。
邱辰有些不耐烦:“他来干什么?”
“是不是张爷的案子有进展了?”苏清寒提醒道。
这样一说,邱辰也来了精神:“什么事?”
朱泽斌看了一眼苏清寒:“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没什么好单独的,有事就在这说。”
朱泽斌又看了一眼苏清寒。
“没事没事,你们聊。”苏清寒能感觉到朱泽斌是在介意自己。
苏清寒刚要走,却被邱辰一把拉住。
朱泽斌也看出了些什么,连忙缓和道:“没关系没关系,那我们就在这说。”
说着,朱泽斌又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前几天,交警那边通知了所有跟车祸有关的人去了支队,说因为案件重大,所以他们也特别重视,正在努力推进中。今天也播放了路口的监控,还原了车祸发生经过,基本和初步推断的没有出入。”
说着,朱泽斌将文件递给邱辰:“这是张国兴丢在车祸现场的,当时被交警队收走了,现在取证完成,这个东西也还了回来了,这是一份公证处开具的证明。”
“什么证明?”邱辰也懒得看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
“可能张国兴是对给我写那封承诺书的事后悔了,大概是觉得太便宜我们拆迁办和开发商了吧,所以他又去公证处开了另外一份证明,大致意思是指定你为他的唯一继承人。”
“什么意思?”邱辰将那份文件拿在手上,但没有去看,而是盯着朱泽斌,希望他能给自己说明白些。
“我看到这份公正文件的时候我也很意外,但是这份东西造不了假,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能理解,我猜他可能是觉得万一自己哪一天真的走了,这套房子就那么白白让我们拆了还不如为你争取点什么。”朱泽斌猜测。
“所以……那天他出去就是为了这份东西?”邱辰眉心深锁,质问朱泽斌。邱辰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张爷是出于这个原因去的长兴路,不早不晚,不偏不倚,刚刚好在车祸发生的瞬间,这简直是在说张爷的死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监控上看到,这份文件确实是从张爷的三轮车上被甩下来的。”
邱辰静默了几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苏清寒安静地坐在他身旁,担心地看着他。
“所以,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关于那个房子我们会按政策进行补偿,但需要你配合我们走程序。”朱泽斌已经看出了邱辰并不开心,但该说的事,他必须都跟邱辰说明白:“但是也得跟你说明白,因为这场车祸发生得太突然,涉及人数多,案件也很复杂,另外一名死者的亲属和剩下的伤者已经表示要进行法律诉讼,诉讼过程会很漫长,可以确定的是张爷是必然要承担相应责任的。所以拆迁款会优先进行案件赔偿,剩下多少,才会依照张爷生前的交代交给你。”
邱辰看着朱泽斌,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此刻,他脑子都在想,要是张爷不去做这份公证,是不是他就不会碰上车祸,也就不会死?
“对了,还有个事,张爷的尸检昨天已经做完了,下个星期二会出结果,等出了结果,我们可以火化办丧事了,这些事我都可以安排,但是张爷的亲友,需要你们来通知他们张爷的死讯,毕竟除了你们,我也不认识几个人。”朱泽斌说着,又忍不住咳了两声,看得出来,为了张爷的事他没少操心。
邱辰有个动容,他明明只是一个拆迁办主任,现在他所做的这一切都不属于他的职能范围,但他却不惜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来处理张爷的后事和事故的后续工作。
“丧礼放在向阳弄,人我们来通知,其他的事你来定。”邱辰说,不是商量,而是确定。
“没问题,你比我了解张国兴,我配合你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