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来,任凭风承骏如何哄着雪文曦,雪文曦都不予理睬,反而二人之间的矛盾有愈演愈烈之势。连文夫人都听说了女儿和女婿之间的矛盾,趁着文彬上了学堂不在家,便赶到风府。
已然是深秋,只有四季常绿的松柏依然坚挺,风府的后花园光秃秃的,只有几株菊花还摇曳在风中,文夫人的心也像是在秋风中摇摆,惴惴不安。
“你这个丫头,和承骏是怎么回事?”因为风刺史不在家,文夫人由风府管家直接领到了雪文曦和风承骏的起居室,文夫人一眼就看见雪文曦背对着窗户在窗下写什么东西,于是甫一进门便对女儿喊道:“今天我来了,你和承骏两个人给我把话说清楚,到底为什么闹矛盾?”
“我……”雪文曦连忙把文夫人扶到椅子上,又命丫鬟给文夫人倒了茶,缓缓开口说:“娘,这是我和风承骏的事情,你不必多操心了,我会把事情办好的。”
“我不用多操心?文曦呀,你现如今都直呼他的名字了,让我如何不担心?以前面上你俩闹再大的矛盾,私底下你可从来没有这样过,看你这样子,是承骏惹了你?”
“风承骏,他变心了!”雪文曦这几天本来情绪就极不稳定,时不时头疼,疑神疑鬼,风承骏在的时候,她不想见到他,风承骏不在的时候,雪文曦又疑心他去找南宫飞燕了。这种患得患失的想法又让她不断想象风承骏和南宫飞燕如何恩爱,还臆想的特别真实,于是雪文曦一股脑地添油加醋把自己想象的都和文夫人说了。
文夫人听了自己女儿的控诉,自然也是非常生气:“真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啊,我把这么好的女儿交给他,他竟然不知道珍惜!”她怒气冲冲的让小蝶带她去书房,找风承骏谈一谈。雪文曦连忙拉住文夫人道:“他现在又不在府里,我俩之间的事情您就别管了!”
文夫人对着女儿恨铁不成钢道:“我是你娘!你的事情我不管谁管?指望风老爷给你做主吗?那可是风承骏的亲爹!一会等他回来你别吱声,让娘为你讨个公道!”
雪文曦对着极其愤怒的母亲无可奈何:“那好吧,随您的便,这件事就不要让文彬知道了。”接着雪文曦又继续回到窗台前练字,一旁的香炉正散出缕缕青烟。
就在这时,有下人过来禀报,门口出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一直嚷嚷,让少夫人过去看看。
雪文曦便随下人去到门口,赫然发现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便是南宫飞燕!
“你要做什么?”雪文曦让家丁关上门,防止有什么人看热闹散播谣言。她谨慎地看向眼前这个极其有名的女神捕,难道她是来打自己的?
南宫飞燕虽然已经醉了,但是还是有一些意识的。她同样也看着眼前的女人,穿着银白色上襦,下着红色百褶裙,一派贵妇人的打扮,是谁呢?哦,是承骏的夫人,可是,她真的爱他吗?还是只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嫁给承骏?
“我要见承骏,他在哪里?”南宫飞燕扫了府内四周,却没有发现风承骏的身影。
原来今天下午,风承骏向大理寺告了假,便叫着雨乐暄去了鼎香楼。最近的他,实在是太难受了,却不知道向谁说,向父亲说,又怕他怪罪文曦。
风承骏一杯接一杯喝着酒,雨乐暄按住他拿酒杯的手,问道:“你是说,文曦最近一直怀疑你和南宫飞燕有染?”
风承骏苦闷的点点头,皱着眉头道:“我和南宫飞燕只是一起办案,虽然小时候的确是一起玩了几年,但是长大了后,我们一年见面的次数寥寥,怎么可能产生什么男女之情呢?”
“依我看,只是文曦吃醋了,你想想,你自去了云上学堂之后,除了文曦,可还有和别的女子有什么密切联系?”雨乐暄还是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他拿过风承骏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风承骏似乎还是想了一会,才答道:“自是没有,无论是知晓文曦为女儿身之前还是之后,我都不喜欢接触别的女子。”
“那就是喽!”雨乐暄给风承骏认真分析:“你想啊,就是因为这样,文曦才接受不了你和一个女子那么熟悉,这会让她感觉你和她之间有了一个第三人,她还和你认识的比文曦都早,她心里能不别扭嘛!你好好哄哄她就是了。”
风承骏的目光虚虚看向空中,似乎能够看到雪文曦得了探花时的得意模样,在云上学堂的那些欢乐时光早已经渐渐远去:“我已经和文曦解释过好多次了,每次都是我已经和她解释的清楚明白,第二天她又让我和南宫飞燕断绝联系,永不见面,但是这怎么可能呢?”风承骏的语气低沉而痛苦:“文曦最近性情大变,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不仅仅是在南宫飞燕的事情上,她和我争吵,前几天我们回老宅一起吃晚饭时,大伯母问了句文曦有没有喜信,文曦就大发雷霆,还把所有的菜摔在地上,以前的她,即使心里不高兴也不会如此对待并没有恶意的长辈,这一切,都太奇怪了,这不是我所认识的文曦。”
“我觉得,你真的想多了,也许就是因为生你的气,文曦才迁怒你的大伯母,要不然你就和南宫飞燕暂时不要在一起办案了,先让文曦认识到,你只有她一个妻子,一个爱人,说不定她的脾气就会消了。”
“我已经这样做了,两天都把事情交给另一位少卿去处理,也和文曦说了,她似乎并不怎么相信。”风承骏还是一脸苦恼的样子,正当他想向雨乐暄再说一些雪文曦的异常,风康却急急敲门而入:“少爷,不好了,南宫神捕喝醉了酒,来了风府,不知道要干什么,少夫人看见了又要生气了,您快回去吧!”
“什么?”风承骏急忙起身,奔到楼下骑上马就往风府赶去,雨乐暄本来愣了一会神儿,在犹豫要不要跟着去,最后还是一起去了,万一事情变得不可控,最起码还有他从中转圜。
三匹马一前一后沿着大街疾驰,还好此时人并不是很多,本来闹市是不许有人骑快马的,但是此时事态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距风府不远处的一棵大柳树下停着一辆马车,车里正是樊絮和她的丫鬟。
樊絮眼看着风承骏和一个陌生男子进了风府,对丫鬟得意的扬扬眉:“我猜这次飞燕和风承骏说明白,风承骏一定会和飞燕在一起的,青梅竹马的感情又怎么会说忘就忘呢?”
丫鬟给樊絮锤着腿,恭维道:“小姐说的是,奴婢也觉得南宫小姐和那风大人特别相配呢!只是若南宫小姐和风大人成亲了,风大人现在那位妻子会去哪里呢?”
樊絮脸色阴下来,道:“谁管她?她家世那么差,现在也不过是国子监一个小小司业,有什么大不了的,若是飞燕姐姐嫁过去,让她做个贵妾也算是抬举她了。”
丫鬟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还是小姐想得周到,事情就该这么办才是。”
再说风承骏进了府后,家丁便告诉他们,少夫人带着那个姑娘去了花厅。风承骏又匆忙赶过去,雨乐暄紧随其后。到了花厅,只见雪文曦坐在主位上,旁边是岳母文夫人,满脸不耐烦的样子,左边上首坐着的果然是南宫飞燕,只是拿胳臂撑在桌子上,头靠在手背上,似乎是睡着了。
风承骏先问雪文曦:“文曦,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何来我们家?”
雪文曦冷笑不已:“你问我我问谁?她为何出现在这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啊!”
风承骏再把目光转向文夫人:“岳母今日来此应该提前告知于我,我去接您即可。”文夫人看着风承骏温文有礼的样子,实在不想相信他是负了自己女儿的人,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也不得不相信。文夫人冷冷问道:“承骏,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喜欢这个女子吗?”文夫人指了指南宫飞燕:“你若是喜欢她,就痛痛快快的和文曦说个明白,我们绝不纠缠。”
“不,我是……”风承骏刚想解释,突然有个人影扑上来搂住他的腰,说道:“承骏哥哥,我……我现在才发现,我喜欢的人是你,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老是爱和你打闹,小时候我还欺负过你,可是直到和你见面之后,见到你破案时的认真,为人的真诚,我知道一直以来我心里记挂着着的那个模糊的身影,就是你,承骏哥哥。”南宫飞燕因为喝酒两颊通红,浑身酒气,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承骏,你能重新接受我和我在一起吗?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风承骏把南宫飞燕的手掰下来,然后把她按坐在椅子上,此刻雪文曦虽然眼睛装作没有看向风承骏的样子,但是耳朵一直竖着,聚精会神的听风承骏说什么干什么,而文夫人则是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尽管刚才她和风承骏说的话那么坚定,可是只有文夫人自己知道,她其实万万不想风承骏和雪文曦分开。
风承骏双手扶着南宫飞燕的肩膀,鉴定开口道:“飞燕,你现在喝醉了可能听不明白,但是我还是要和你说,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乃至生生世世都只认定雪文曦是我唯一的妻子,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有她才是我真正爱的人,我只是把你当作我的小妹妹,今天的话我就当没有听到,一会我找人送你回南宫府。”
南宫飞燕说是喝醉了酒神志不清吧,这句话她还真听明白了,或许她早就明白,只是心里不肯承认,还非要寻找一个确切的答案。此刻的南宫飞燕已经泪流满面:“小时候你说过要娶我的,为什么我还等着你,你却娶了别人?她——”南宫飞燕指着雪文曦:“她有我爱你爱的多吗?你看她对你爱搭不理的那个样子,承骏哥哥,我求你了,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后悔了,我真的很后悔,要是我早和你说了我喜欢你,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风承骏摇头:“小时候只是过家家,童稚之语怎可作数?飞燕,你不要再沉迷于过去了,无论你早来晚来,结果都会是一样的,我爱的人,只有雪文曦一个!”
很快南宫府来了人,是南宫将军亲自来接的人,不知道是谁透露的消息,本来风承骏还想派人把南宫飞燕送回去,但是既然南宫将军来了,风承骏也就作罢。南宫将军拉着风承骏的手表示歉意:“贤侄,我这不孝女给你添麻烦了,她年纪轻不懂事,你和侄媳妇不要同她计较,另外,我有个不情之请,想拜托贤侄。”
风承骏一拱手,道:“伯父您说,需要我做的我会尽力去做。”
南宫将军担忧的望了一眼南宫飞燕,随后道:“我希望今天的事情,只限于你们几个人知情,就不要往外传了,小女虽然做了错事,但是清誉不可损啊!就算我这个老父亲拜托你了!”
“那是自然,我一定会严加约束府中下人,伯父放心。”
“好好!你办事,我自然放心。”南宫将军就带着南宫飞燕回去了,之前在门外等着的樊絮一见到南宫将军来了,便溜之大吉了。
外人都走了,府内静下来,雪文曦已经拉着文夫人回到了起居室,风承骏跟过去,本来想和雪文曦再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却在听到二人对话之时,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文夫人劝着雪文曦:“文曦,我今天观察着,承骏和那个叫飞燕的并没有定情啊,是那个女人单相思啊,若是这样,你更应该和承骏站在一起,相信他才对。”
“娘,你懂什么?那是演戏给我看呢!”雪文曦听着文夫人这些话,只觉得心里的怒火又翻腾上来了,大声对着文夫人吼道:“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这么相信外人给外人说话?”接着又把文夫人带的东西推到地上,文夫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