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鹿晗别过头，淡淡地说，“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也不想把你卷入进来……”
说罢，他便躺在床上假寐，一句话也不想跟夏小沐说了。
“夏小沐叹了口气，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推开门，颤抖地走出去。
果然，是他觉得无法信任她吗？夏小沐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鹿晗躺在床上，闭上眼眸，回想起了他第一次遇见欧阳樱子的那个时候。
两年前。
那是2014年的十月，与SM 公司解约了的已回到北京的鹿晗的心情十分烦躁。
与兄弟们分离的伤感在心里如阴霾般久久散不出去。他思念，但是无法回头。
从不喝酒的鹿晗在脑海里闪出一个对于他来说非常疯狂的念头：借酒消愁。
当时他可以说是万念俱灰了，只想把心中的离愁久久封闭，他，不愿意再去想那些人，以及那些事。
浑浑噩噩的鹿晗随意找了一家看起来比较气派的酒吧，走了进去。
眯了眯眼，柜台附近，好像有一个小女生在面红耳赤地争论一些什么，看起来神色十分焦急。
鹿晗怀着浓浓的好奇，若无其事地走到柜台处，装作是在看酒的售单，实际上在偷听少女在说些什么。
那名少女，就是欧阳樱子，那一年，她刚刚满十八岁，刚好成年。
“老板！拜托了！我就依靠这个行不行……我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能不能让我……”欧阳樱子紧紧咬着下唇，有些语无伦次地说。
“不行，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别打扰我做生意，走开点。”酒吧老板嘴里叼着一根烟，不耐烦地用手在空中挥了挥，好像是在驱赶恶心的蚊蝇。
“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只有这份工作……只有这份工作我能勉强完成……这个工作是不看学历的是不是？……老板……求求你……我会努力的……”欧阳樱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她苍白无力的两只手食指相扣，但是在疯狂颤抖。
“啪嗒，啪嗒。”两滴热泪，从她的眼中滚落，滴在柜台上，宛如两颗晶莹的珍珠。
或许是酒吧老板觉得欧阳樱子这样哭哭啼啼的有伤风化，总之，他拍案而起，面带愠色，戴满戒指的手指指着大门口：“你给我出去！你把这里当什么了？净赚钱的地方？！别的地方也不要学历，你赶快给我滚！别妨碍老子做生意！”
“我呸！”酒吧老板恶狠狠地说着，朝着旁边的地上吐了口痰。
大概是看不惯老板这么爆粗口，还没什么礼节，鹿晗眉头微微皱起，他莫名觉得那个女孩好可怜，被别人这样对待。
“可是……来这里的那些做小姐的人……不都是来赚钱的么？”欧阳樱子无所畏惧地说。
“哈？当小姐的人，会单纯的只是来赚钱？呵呵，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酒吧老板狞笑着，“她们，都是各求所需，懂么？！”
“……什……什么……”欧阳樱子面部有些恐慌，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怎么会……怎么会有人会心甘情愿地傻傻地把自己交给一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怎么会……
像她这样的，是迫不得已，为了钱，才来冒险的，可是人家不愿意要她，再加上人家给她抛了个重磅消息，惊地令她喘不过气来。
“而且。”酒吧老板上上下下打量了欧阳樱子一番，冷冷地笑着，道，“你的样貌和身材自然是比较出众的，但是，你觉得，你穿衣服都是这副穷酸样，有谁会让你服侍么？”
他眼里有着赤果果的讽刺和嘲笑，像针扎一样刺进了她的心脏。
为什么……她就是因为穷才狠下心来求职这个的……可是人家告诉她，她因为穷，所以不能胜任……真是可笑啊，可笑得她想流眼泪，想流血。
垂眸。
“打……打扰了……”欧阳樱子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步履艰难地向大门口走去。
鹿晗望着欧阳樱子凄凉的背影，心里有一点怜悯之意。
“喂，客官，你都看了这份单子好一会儿了，选好了么？”待客的小姐看鹿晗久久不做出决定，沉不住气了。
真是的，这个男人一直盯着单子看做什么，难道他想吃了单子？
够够的。
“我……我不喝了，拜拜。”鹿晗如梦初醒，推开单子，拔腿就要追欧阳樱子去。
“哎，客官，不行啊，你看了这么久，不点单，不是浪费我们的时间吗？我们的时间有限的，每个看了单子的人都必须点单，这是我们酒吧的规矩。”待客小姐急急叫住鹿晗，指了指天花板上的一条立着所有规矩的木牌子。
“鹿晗默默地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色的毛爷爷，冷道：“够了么？”
明显的，见钱眼开的待客小姐自然是眉开眼笑，欢喜地不得了，白白赚了钱，能不开心吗？！
看来，以后酒吧就应该多弄点杂七杂八的规矩，多棒啊。
鹿晗把钱包塞回口袋里，跟上了欧阳樱子。
看起来，这个女孩子，应该是来应聘酒吧里的那种风流小姐的吧？而且，看看她刚刚那副样子，应该是非常非常穷了，才会下定决心去到那种风流的地方。
毕竟这样的地方不看学历，只要姿色够好，就进的去。
但是，想进去，还有一个基本的条件：衣服要华贵。
毕竟，人靠衣着，只有更加华丽的衣服，才会把自己衬托地更加美丽，才会更加吸引客人的眼球，像欧阳樱子刚刚的衣着，很明显是不行的，那样穷酸，倒贴钱也不会有人要的好吗？
越这么想着，鹿晗的眼里就多一丝怜悯。
在这个社会上，没钱，都无法去赚。
有钱的超级有钱，没钱的一贫如洗。
出了酒吧。
“嘿，你好。”鹿晗快步走向欧阳樱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啊……你……你好……”欧阳樱子眼睛红红的，不自然地笑了笑，“你就是刚刚在一旁看酒售单的人吧，你在听我说话对不对？我注意到你了，有什么事情吗？”
鹿晗一怔，好敏锐的洞察力！
明明他刚刚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偷听她和酒吧老板说话的样子，她居然发现了！并且，她当时只是在专心致志地同酒吧老板辩驳而已，竟然还注意到了在一旁显得毫不起眼的他！
“那个，你刚刚是想当那种……小……小姐吗？”鹿晗挠挠脸，支支吾吾地说。
毕竟这种事情说出来不是什么很好的东西，要知道，他也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诶！
“嗯。”欧阳樱子毫不避讳地承认了。她这么坦诚，第一是因为，她觉得鹿晗不像是坏人，第二是因为，反正鹿晗该听的都听到了，她承不承认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为什么要去这样的地方工作呀？真的有那么穷吗？你……没有学历吗？”鹿晗道。
看着突然一言不发的欧阳樱子，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那个，我不是这个意……”鹿晗急忙解释。“思”字还没说完呢，突然被欧阳樱子打断了。
她薄唇微启：“我是很穷……我因为穷，所以没有钱上中学，也就没有学历，没有学历呢，也找不到工作。我……刚刚走了五个酒吧，没有人……没有人愿意要我……”说着，欧阳樱子紧紧咬着牙，面如死灰，“明明……我都放贱自己，想要冒险试一下……但是我想去，别人又不肯！不就是穷吗？！凭什么我穷，就连小姐都做不了？！要是我有钱的话，还稀罕什么小姐吗……那种……那种下三滥的人……”
她越说越悲伤，越说越愤怒，尖尖的手指甲深深陷进了手掌的肉里，眼眶红红的，好似马上又要滴出一滴眼泪。她像一个没有家的孤儿，可怜地对着鹿晗――这个对于她来说的陌生人，一一倾诉着自己的悲惨遭遇，强忍着泪珠，不让它滴落。
“你……你的父亲，死了？母亲……得了糖尿病？！家里还有弟弟妹妹需要照顾？”鹿晗震惊地说。
眼前的这个女孩失去了自己的父亲，需要艰难照顾有病的母亲，还需要扶养几个比自己还小的血亲。
“嗯，所以我才需要找个工作挣钱呐……”欧阳樱子苦笑，“可惜……社会有点太残酷了，我……好像有点承受不起呢。”
“你……”她这么小，才刚刚成年，就要扛起这么大的担子，谈何容易？
“你……我……那啥……我正好缺个随身的女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鹿晗不敢直视欧阳樱子，干巴巴地说。
其实，那时候，他还没有什么女佣，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杜撰出来的，为了让欧阳樱子找到一个“工作”，哪怕是给他做做饭，做做家务也好，只要她觉得自己的钱得的心安就好了。
“是真的吗？当你的女佣？？太好了！我终于有一个比较好的工作了诶！我会努力奋斗哒！”欧阳樱子比出一个“加油”的手势，暖暖地笑着，笑容异常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