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纷纷扬扬的下了半月有余方才停下,此刻天还未亮就有打扫的宫女太监扫去永巷和通往金銮殿的路。看着他们额头上都已经沁出了汗珠,可想而知他们已经打扫了很久。
清晨的阳光透过结了雪的树枝照射在经过人的身上,有时那被阳光照的融化的雪水会滴落在经过的宫女和太监们的身上,使得他们不禁颤抖了下身子。
看着天色越发的亮堂起来,原本有些安静的御花园和永巷便响起了鼎沸的人生,渐渐的越来越嘈杂。有的甚至还可以听到某个宫里,某个主事的姑姑和嬷嬷骂了哪个不懂事的小宫女,然后便可以听到那些宫女小声的抽泣声,这些仿佛每天都在发生着,重演着,以至于大家都已经没有了兴趣驻足观看,或者是好奇的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而与这里相比,凤仪宫中却是显得有些安静了些。
嫣雨坐于铜镜前,抚摸着额头上的一个小小的疤痕,这是半月前安童与静娴公主争吵时所在她身上留下来的东西,本来胡彦留下了舒痕娇让她去疤,却因着她闻不惯舒痕娇的味道遂便不肯去用,为此端木寒轩还戏虐的说:“纵使美人从此容颜尽毁,我也甘愿沉沦。”想至此,嫣雨便不由得轻笑出声。
正在为嫣雨上妆的霜儿问道:“小姐想到什么好笑的了,竟然笑的如此开心。”
“没什么。”嫣雨笑道。遂又抚了抚额头上不大不小的疤痕,虽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若是仔细些看还是看的出来的。嫣雨微叹气,虽端木寒轩说了那些话,但又有哪个女子愿意自己心爱之人看到自己的丑态呢。眉眼一转,便看到桌案上前些天闲来无事胡乱画的梅花,心生一计何不把那疤痕用胭脂描上花朵形状来掩饰呢。想了想,遂唤霜儿取来尖细的朱笔,粘上胭脂,慢慢的勾勒出一朵海棠花的形状。
半响嫣雨放下朱笔,霜儿却是惊呼道:“小姐,真的好漂亮啊!”
嫣雨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待一切穿戴整齐后,嫣雨侧头问身侧的崔夕道:“妃嫔们可都到了。”
“都到齐了,现在正在凤鸾殿上等着娘娘您呢。”
嫣雨“唔”了一声又道:“柳淑妃可来了。”
“来了,在德妃娘娘之前到的。”
嫣雨起身,崔夕忙上前扶住,边向外走边道:“柳淑妃最近很是安静啊,除了太后和本宫这,似乎很少出柳絮宫呢。”
崔夕低下头,应了声:“是。”
嫣雨“恩”了一声,“走吧,别让姐妹们久等了。”
随着小喜子一声:“皇后娘娘到——”原本还在闲聊的妃嫔们,全部都跪下行礼道:“臣妾给皇后请安,皇后千岁吉祥。”
嫣雨在赤金凤椅上坐定,含笑道:“众位姐妹们都起来吧,这天寒地冻的莫要伤了身子。”
“谢皇后娘娘。”众妃嫔起身,坐于自己的位置上,而左右两边分别坐着德妃和柳淑妃。只见柳淑妃神色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抬头亦不多言,一时之间,整个鸾凤殿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嫣雨接过曼芙递上来的茶抿了口,开口道:“本宫前些日子因着身子不适,是以也免去了这晨昏定省的规矩。本想着,这天寒地冻的要让你们好好的在自个儿宫里休息的,可皇上又说这礼数不可废,是以也就身子一好,就要让姐妹们来本宫这走动了,想必姐妹们也受寒了吧。”
嫣雨话音方落,却是听到柳淑妃道:“这晨昏定省本是臣妾们该给皇后娘娘你行的礼数,遂也不敢言幸苦。倒是皇后娘娘每日里要忧烦后宫之事,又要照顾众位姐妹们,甚是幸苦了。”
柳淑妃话音一落,众位妃嫔微有些愣住。当日皇后娘娘刚得宠时,柳淑妃是怎样对待她的,她们如今依旧记得清清楚楚,但现在却是听柳淑妃这般说,大家都不由的一愣,但也就那么一会子,她们便很快的回过神来,应和道:“淑妃娘娘说的是,皇后娘娘您幸苦了。”
嫣雨垂眸,若有所思的想着柳淑妃的话,可嘴里依旧道:“众位姐们们严重了。”话锋一转却是道:“眼看着这千秋节就要到了,众位姐妹们可想好了要怎样给太后过了吗?”
德妃道:“虽说千秋节比不得皇上的万寿节,但太后乃是皇上的生母,这千秋节自是不可马虎,更何况这紫幻国的懿和帝和静娴公主还特特的来给太后过千秋节,想来更是要办的隆重些的。”
嫣雨“恩”了一声,问着下首的柳淑妃道:“淑妃以为如何?”
柳淑妃抬眸,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坐于上首的嫣雨,当看到她额头的那朵用胭脂画就的海棠花时,顿时有种恍惚的感觉。她一直都是知道她的美丽,她的高贵,但如今那额头上的那朵海棠花却是把她的那份美丽,那份高贵演绎的更加的淋漓尽致。
等了半响都不曾听到柳淑妃的答案,嫣雨疑惑的问道:“淑妃在想些什么?”
柳淑妃脸一红,顿感羞涩。看一个女子既然看的走神,想来她也是第一个了,遂道:“臣妾失态了。”随后又道:“臣妾也觉得德妃娘娘说的甚是有理,太后难得有兴趣办她的千秋节,臣妾也想着应该办的隆重些。”
嫣雨点头赞同道:“那就这么定下吧。这千秋节的事情就有劳德妃和淑妃你们多看着些了。至于其她的妃嫔们,你们到时候都各自给太后表演,表演自己的技艺吧。今年新进宫的妃嫔们,太后还未曾见过,你们也都好好的让太后认识认识你们。”
众妃嫔们听罢,起身福身道:“是,臣妾谨遵皇后懿旨。”话虽是如此说,但有些妃嫔们却早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因为她们之中有些人大多数一月却只能见得皇上一两次面,有的甚至是一次也未曾见过,如若她们在太后的千秋节上能得到皇上的青睐,那么以后自己就可以在后宫中平步青云,虽说不能和皇后齐肩,但只要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却是已是如愿。
霜儿看着那些妃嫔们怎么也掩不住的兴奋,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若是皇上对她们感兴趣的话,那么不用什么过多的表演,他也感兴趣,若不感兴趣,纵使你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因为她知道皇上只对她家小姐一人痴心罢了。
嫣雨同样也看出了那些妃嫔们的心思,但却是无奈,这就是深宫中的女子,一辈子只能守着一个男子。微微的叹息一声,嫣雨道:“没什么事的话,都下去休息吧。本宫也乏了。”
“是,臣妾告退。”话音方落,便听到窸窸窣窣的衣裙声和脚步声,不待片刻,整个凤鸾殿便已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好似刚刚并没有人来过一般。只有桌上未收的茶杯明明确确的告诉着人们,方才确实是有一众妃嫔坐于这凤鸾殿内与上首那位衣着华丽的绝色女子在此闲谈。
嫣雨轻声道:“扶我回去休息吧,我乏了。”
霜儿和曼芙应了声“是”便扶着嫣雨离开了凤鸾殿,回了东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