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赵清妍的生活暂时地脱轨了一阵子。可为了小雯子，她并没有将太多的时间用在自怨自艾上面。她还有孩子要养，还有未尽的时尚梦想等着她去完成。闻临枫的退场以及老爸的破产令她面临着极具危急的财务危机，她必须得重新打起精神，走出现在的低谷。
赵清妍想过了，想要摆脱目前的经济危机，她首先得改变自己的处事风格。她需要学着去做一只合格的“舔狗”，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挑活儿了。一旦她能成功转型，成为一名舔狗款秀导，再加上婚前老爸买给她的那套房子用来收租，她应该可以保证小雯子的消费水平不会因为她的离婚而有所下滑。
做好了下一步的人生方向规划后，行动派赵导儿立刻将“舔狗”转型行动正式地提上了日程。
赵清妍一改之前等活儿来找她的行事作派，主动致电客户，耐心地与他们沟通交流，试着与客户们敲定未来的工作。然而，一个下午，几十个电话打过去，所有客户都仿佛商量好了一般，竟纷纷对赵清妍表达了拒绝。
赵清妍万分不解，向他们问询拒绝与自己继续合作的原因。众人口径一致地表示，上次Domenico&Stefano大秀上，赵清妍不但临阵辞职而且还忽悠中模全都跟着她一起跑路了。客户们都很担心类似事件会同样发生在他们的秀场上，所以才决定与赵清妍终止合作。
赵清妍听得一头雾水外加一肚子的怒火。如此统一的口径，一看就是其中藏有猫腻。
她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便急call提小乔和苏半夏，在她家的阳台上召开了第38次茶话会。
“他们还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他们那芝麻绿豆大的影响力，还想搞出Domenico&Stefano那样的大事件呢？他们也配？还担心我放他们的鸽子，他们也得有鸽子让我去放才行啊。”赵清妍越说越窝火，一个人呼哧呼哧地干掉了半茶壶的凉茶。
“你消消气，跟那帮傻叉儿，犯不上。”苏半夏“苦口婆心”地劝慰道。
“对啊，老赵！老苏说得对，跟一帮傻叉儿，你生什么气？你不能喝那么多凉茶，回头儿晚上不得闹肚子啊。”提小乔也附和着苏半夏。
“我找你们俩来，主要是想问问，你们俩有没有因为Domenico&Stefano大秀上的幺蛾子也遭到圈儿内人的打压或者抵制？”
苏半夏和提小乔齐齐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没有！”提小乔答道。
“谁敢？”苏半夏异常地霸气。
“你们说，我是不是被人给盯上了？我怎么觉得这事儿就这么怪呢？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你们俩帮我在圈儿里打听，看看到底是谁在我背后插刀？”
“这还用猜？你在秀导这条路上遇到的坑，十个得有九个是兰静那娘们儿给你挖的。”苏半夏言辞凿凿。
“也不能这么确定吧？万一这次的坑就是剩下那十分之一呢？”相较于苏半夏，提小乔还是十分小心谨慎的。
“我也觉得是兰静在后面整事儿的可能性很大，但我死活也想不通，她这次的手笔怎么能这么大？她要是有这份能耐的话，早干嘛去了？何必让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她面前猖狂？”
“三百说得也对，万一错怪那娘们儿了呢。咱们也甭瞎猜了，问问再说。”
言罢，苏半夏便从包里掏出了手机，然后一溜小跑着去客厅打电话了。
而苏半夏离开阳台后，提小乔也拿出手机，立时展开她的人脉，打听起发生在赵清妍身上的这件怪事来。
十分钟后，苏半夏从客厅回到了阳台，而提小乔也刚好讲完了最后一通电话。二人打听到的信息基本一致，事情的始末也渐渐地被还原了出来。
有人将赵清妍已经与闻临枫离了婚，以及赵清妍老爸公司面临破产危机的事情宣扬了出去。时尚圈儿最是一个墙倒众人推的地方，尤其赵清妍的大部分客户还都是看着赵胜春和闻临枫的面子才与赵清妍合作的。赵清妍的专业技能是非常的不错，但她的处事风格也是过于的专制跋扈了。一个还没上升到第一梯队就敢对客户指手画脚的秀导本应在圈儿里寸步难行的，可赵清妍有着两座“大靠山”作后盾，而大家的商业网都是勾连着的，所以那些客户才愿意给赵胜春和闻临枫的面子，去关照、忍让赵清妍。可如今……
“那个嘴比棉裤腰还松的傻叉儿是谁？”赵清妍咬牙切齿地问道。
“这还用问？你用眼睫毛都能想到是谁吧？”苏半夏愤愤地答道。
“还真就像老苏刚才猜的那样，这事儿还真是兰静散出去的。”虽然答案呼之欲出，可提小乔还是最终公布了一下。
“散是兰静散出去的。可老赵，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家的事儿，兰静怎么那么门儿清呢？我怎么觉得她有同伙儿呢？”
“哼！”赵清妍冷哼一声，“身为兰静的闺蜜，这件事的背后怎么能缺了我那个好妹妹的手笔呢？”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那个陆美琪呢？她可真够烦的！”提小乔替赵清妍打抱不平。
“看来你那个继妹对你恨之入骨啊。先是勾引你老公，然后再破坏你的事业。你是杀她父母了，还是断她财路了？她对你，哪来的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对于陆美琪的“赶尽杀绝”，苏半夏十分好奇这背后的因由。
“我高中那时候，她跟她妈一起嫁进了我们家。后来，她挑拨我和我爸的关系，然后就让我给撵走了。这也不算什么血海深仇吧？丫干嘛跟条疯狗似的，死咬着我不放啊？”
苏半夏连连摇头以示不可苟同，“在你看来不是什么大事儿，对于人家陆美琪来说，那就是“血海深仇”。你们家对于她来说，那可是个豪门啊。虽然是个继女，可在法律上也是有财产继承权的。你把人家给撵走了，可不就是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么？”
通过苏半夏的分析，赵清妍和提小乔的脸上皆现出了恍然的神色。
“还有，她知道你离婚这事儿，很正常。可怎么你爸公司濒临破产的事儿她也知道呢？你那后妈不会是表面装得像一朵小白花，实际上却是个手段高绝的无间道吧？”苏半夏继续娓娓地分析道。
赵清妍立马摇头否认，“这不能！我那后妈是真傻，绝对不是装的，她没那当无间道的心眼儿。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看走眼了，我爸可跟她一起过了那么多年了。装也不能一直装那么多年，一丁点儿的破绽都没有吧？要是真说她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守不住秘密。”
“那按你这么说的话，你爸公司破产这事儿应该就是陆美琪从你后妈口里套出去的，是吧？哎？你们说，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陆美琪处心积虑地勾搭上闻临枫，想要借机上位，狠狠地在背后戳你一刀。可闻临枫怕你爸怕得要死，根本不敢跟你离婚。陆美琪从你后妈的口中偶然得知你爸公司出了问题，搞不好马上就要破产了。她觉得，这是一个反杀你的完美时机。于是，她派人发神秘短信给你，让你去Club捉奸。你当场撞破闻临枫和她的奸情，提出要离婚。而这时候，你爸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余地去搞闻临枫。闻临枫没有了后顾之忧，于是乎便就坡下驴。破坏了你的婚姻之后，陆美琪再让兰静在圈儿里散布你们家的事儿，企图把你的事业也同样搞垮……卧槽！细思极恐啊！”
苏半夏天马行空式的分析竟误打误撞地猜中了真相。一旁的赵清妍和提小乔听得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最后又由红转成了锅底一般的黑色。
“要是真的像老苏分析的那样，老赵，你真得提防着那个陆美琪了，她也太有心计了。还有那个兰静！我朋友说，兰静正趁着客户都抛弃你的这个节骨眼儿，大肆地收拢你之前的客户呢。”提小乔一脸担忧地提醒道。
赵清妍气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我TM就是传说中的龙游浅滩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靠，现在什么阿猫阿狗的也都敢来我头上拉屎了！”
“兰静肆无忌惮地收拢你客户这事儿，圈儿里很多人都知道了。大家都在猜，你还能扛多久才会退圈儿。这帮落井下石的傻叉儿们嘴都很臭，回头儿你要是在外面听见什么不好的话了，也别太上火，就当耳旁风吧。”苏半夏亦不晓得该如何安慰赵清妍才好。
赵清妍冷嗤一声，“我现在是虱子多了不怕头痒，要上的火多了去了，不差他们挤兑我的这一星半点儿。兰静和陆美琪想要堵死我的后路？呵呵，她们未必把事情想得太过于简单了些。”
是的，陆美琪和兰静的这个计划很优秀。按照常理推断，她们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一直在温室中被呵护着长大的赵清妍必然会因为事业跌入低谷而最终选择退圈儿。然而，她们忽略了整件事情中的一个变数——赵清妍是一个妈妈，是一个很爱很爱孩子的好妈妈。如果她孤身一人，没有小雯子，被兰静和陆美琪逼至死角的她一定会选择落寞退场。但为母则刚，对于此时的赵清妍来说，秀导这份职业已不再是她玩儿票的一个兴趣，追求的一个梦想，而是她用来养孩子的一记工具。原来，她的眼睛一直长在头顶，看到的从来都是金字塔塔尖儿的那份纸醉金迷。可如今，金字塔上层的世界已经容不下她，为了谋生，她必须到金字塔的下层去看一看。既然原来的那些客户都嫌她过于跋扈、不愿意与她合作，那她就向下兼容，去接三线客户的项目，开辟新的市场。只要能赚到养娃的钱，她不介意放弃她曾经珍而重之的尊严。
……
提案会上，客户口沫横飞地讲述着他对赵清妍所交提案的意见。
“小赵啊，你这个背景板就只有黑白两个颜色，好单调的。我想着最好是弄个红色的背景板，然后你让人在上面给我喷上金粉。这个状态就非常的庄重又大气了。”
现在农村娶媳妇的时候都不用红配金了吧？
赵清妍心中腹诽，可表面上，她丝毫也没有流露出对客户这乡土气息浓厚的审美的不屑之情。
赵清妍十分认真地聆听着客户的建议，时不时地在本子写写画画，记录下客户提出的那些“狗屁不通”的建议。
“那个伸展台，我不要T型的，太普通了。”
“那弄个S台？”赵清妍提议道。
客户将头摇成了拨浪鼓，“S的也不好，你给我弄个H的，H型的才够特别。H台上都铺上白绸，每隔一段距离再钉上一小束花。花的数量不同太多，三朵五朵的就行。包花的纸我要紫色的……”
果然，还是结婚！所以，这场秀是城乡结合部新式婚礼的头盘？回头儿把模特请下去，新郎新娘直接上台喝交杯酒？
赵清妍心中的吐槽依旧，而她面上的认真也如先前那般，丝毫没有因为客户越来越土的思维有所打折。
“小赵，你觉得我这么一改，如何呀？”客户殷切地望向赵清妍，十分想从这位曾经被他仰望着的秀导口中得到肯定的评价。
赵清妍看着手中的笔记本，佯装思考了片刻的模样。少顷，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且真挚的笑容，“齐总，我觉得您的改动特别好。您很有做秀导的天分啊。幸好您当初是选择从事了服装行业，要是您也去当秀导的话，我怕我们圈儿很多人都要没饭吃了。”
“是吗？”齐总开怀大笑，“龙心大悦”。
一旁，齐总的几个下属在齐总看不见的角度面面相觑，几人皆不约而同地在心中对赵清妍竖起了大拇指。传说中这位秀导不是油盐不进，专横跋扈的吗？为什么真人的马屁功夫竟是如此的炉火纯青？可见，谣言不可信也。
在对舞台设计的改动上得到赵清妍的肯定后，齐总的信心突然暴涨了一百八十个百分点。于是，在接下来挑选模特的环节中，设计师的意见全被老齐忽略成了空气。有着赵清妍无条件的支持，老齐把自己独特的审美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就这样，一排仿佛从80年代挂历中走出来的大美妞儿成功当选。一旁的设计师差点儿没被老齐这直男的审美给气晕在厕所。
面试结束后，几个素质相对高一些、但在老齐独特的审美大刀下皆被“斩落”的模特个个儿顶着一张阶级斗争的怨种脸。她们不敢把火气撒在老齐的身上，于是，只好拿赵清妍开刀。
“哟，赵导这是彻底想开了吗？不但肯放下身段儿来接这种小破秀，而且还那么卖力地跪舔客户，这要是放在几个月前，打死我都不信导儿能做出这么低三下气的事儿。”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是吧，导儿？老公没了，老爸破产了，兰导各种给你使绊子……唉，导儿，说真的，我特心疼你。”
“这人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好运气这种东西最像渣男了，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提前打一下。”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揶揄着赵清妍，说得那叫一个欢快起劲儿。
赵清妍双臂环胸，浑不在意地斜睨着几人，嘴角还噙着一抹疏离的冷笑。
一开始下到三级市场的时候，曾经那些她考虑都不会考虑一下的模特，如今却个个儿好似翻身把歌唱的农奴一般，毫不掩饰地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了起来。当初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小意奉承的同行，如今却带着一筐又一筐的白眼强势归来。每每相遇，这些人必定是要对她进行一波十分强势的白眼输出以及冷嘲热讽。看着这些人恨不得将她踩在脚底下，而后狠狠地碾压、摩擦的模样，赵清妍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做过什么泯灭人性的伤天害理之事，如今的不自知是因为遗忘了。
思来想去后，她十分确定，她没有失忆。除了当初借了老爸和闻临枫之势骄横跋扈了些之外，她并没有做过任何欺凌弱小的恶行。意识到这些后，赵清妍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愤怒。世态炎凉不过如此。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鲜花与赞美中的赵清妍屡屡想要爆发，可每每这种时刻，她就会在心中描摹小雯子的模样，描摹着描摹着，心中的郁结便会渐渐消散。
后来，嘲讽的话听得多了，不屑的白眼见得多了，赵清妍的内心就被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老茧。这老茧生得极好，与她来讲，就好似那刀枪不入的金钟罩铁布衫一般。
赵清妍算是彻底地想开了，生活没有一路顺到底。之前，她也算是幸运了小半辈子了。现在，遭逢一些劫难，倒也是无可厚非之事。蹲下是为了重新起跳时可以跳得更远更高，她才不会因为旁人的一些痛快痛快嘴的闲言碎语而去内耗自己的精神力。因为那些人根本不配。
“说完了吗？”赵清妍淡淡地问道。
几个人一点儿也没想到赵清妍的反应会是如此的平淡。想象中的面红耳赤与咆哮骂街都没有发生，几个模特蓦地有些怔忡。
“说完了就滚吧！滚到下一个面试地点去，再让客户像挑菜市场里面的萝卜白菜那么挑你们。”
赵清妍的毒舌令几个模特羞恼不已。她们愤愤地瞪着赵清妍，眼中闪烁着愈择赵清妍而噬的怒火。
“怎么？我就说这么一句你们就生气了？刚才，你们几个你一句我一句的，可是没少挤兑我。不过，你们倒是有一句话说对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怎么知道我不会过两年就又到河东头儿了呢？退一万步说，就算我在河西边儿，可面试的时候，也是我坐着你们站着。现在的我是失去了拍板儿定下用哪个模特的权利，可我要是不想用谁，随便进两句谗言，貌似你们的确还是得吃不了兜着走。”闻言，几个模特面面相觑，几人的脸色霎时变得异常的难看。
看着几人吃瘪的模样，赵清妍冷哼了一声，“哼！想要嘲笑我？先混个超A模特的身份再说吧！”
言罢，赵清妍转身离去，她傲娇的背影活脱脱就是一只刚刚开过屏的孔雀。
几个模特郁闷不已，脸上皆写满了不甘的表情。她们想要叫住赵清妍，再回怼几句。可思索了片刻后，几人又不约而同地将心中欲吐槽、恶心赵清妍的话咽了回去。赵清妍说得也有道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保不齐赵清妍这头瘦骆驼，没两年就又肥了呢。有钱人家的故事，不都是一会儿大起、一会儿又大落的么。
……
周六早上十点钟，这本是苏半夏补觉的黄金时段。然而，赵清妍一顿夺命连环call，生生地把她从美梦中给震了出来。
苏半夏拿起电话，定睛一看，十几个未接？
苏半夏当时就懵了，卧槽，不会是赵清妍出什么事儿了吧？
带着丝丝的不安，苏半夏立马将电话回了过去。
刚响一声，赵清妍立刻秒接起电话，“苏半夏，你干嘛呢？怎么不接电话呢？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
“大姐，周六，大清早的，闷在被窝里睡觉的我能出什么事儿？倒是你，一大清早给我打十几个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呢！”
赵清妍嘿嘿一笑，“你丫咒我！我能出什么事儿啊？我今晚不是有个秀嘛，秀之后有个after party，你过来陪我一起呗？”
“不去！”苏半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赵清妍的邀请。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去！又不是小时候课间上厕所，你干嘛去哪还得让人陪着？”
“我跟你说，我今天这秀可是大场面。知道我为什么没邀请你来看秀，只是让你来参加after party吗？因为一票难求！”
“老赵，你觉得你这话我能信么？你现在可是一混三级市场的秀导，你跟我说，你导的秀是大场面？你丫这不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么？”
“苏半夏，你可别小瞧人。我虽然混的是三级市场，可我今天这客户，人家可有钱着呢。不用超模，那是因为人家看不上。我说的大场面，那都是明星。”
“都有谁啊？我听听！”
“一博、战战、阿瑟……”
“几点，跟哪儿？我没什么好看的礼服，直接去你衣帽间里面拿了啊。”还没等赵清妍介绍完明星阵容，苏半夏早已下定了今晚要“舍命陪君子”的决心。
赵清妍的唇边挑起了一个狡黠的弧度，“没问题，你随便挑。”
“对了，小雯子呢？你晚上也不在家，我也不在家，那小妮子吃啥？”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已经把她送我爸那儿去了，明天晚上才接回来。”
“噢噢噢，你安排好了就好。”
“行了，先不跟你说了，我得进去彩排了。一会儿，我把时间和地点微信发你。别忘了开车过来啊，这地儿跟郊区呢，特偏，晚上回去不好打车。”
“你的车呢？咱俩还开两辆车啊？”苏半夏不解地问道。
“我的车拿去修了，我今天早上是打车过来的。”
“哦，知道了。”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赵清妍就把时间、地点发过来了。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定位地址，苏半夏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直到她到达了after party的举办场所，发现一博、战战、阿瑟一个也没来的时候，她才倏地意识到，早上的那股不对劲到底是因为什么。她被赵清妍给骗了。
“赵清妍，你丫可真孙子！骗我过来是因为回去不好打车吧？想蹭一免费司机，是吧？”
被苏半夏戳破心思，赵清妍不但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大大方方地装傻充愣起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呢？”
“说好的大场面呢？说好的大明星呢？”
“有啊！你看，那边都是新成团的爱豆，不都是明星么？还有，你看咱们那签名版，红色流金的，这场面还不够大？”
“你知不知道光北京就有多少练习生？在三里屯或者世贸天阶那边，一块广告牌砸下来，干倒的十个人里面恨不得有八个人是练习生。爱豆的出栏率比母猪都高产！还明星？他们算哪门子的明星？”
赵清妍撇了撇嘴，一脸的不能苟同，“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啊！爱豆怎么了？一博和战战以前也是爱豆，好吗？你得有一双善于发现璞玉的眼睛。你现在要是见到他俩，你扯个嗓门儿大喊‘我爱你，我爱你’的，你觉得一博和战战会鸟你吗？可但是，要是在当年他们俩还没火、还是小透明那会儿，你跟他们说，我太爱你了，太喜欢、崇拜你了，你是我的心中偶像、梦中情人。你说，他们会不会感动得涕泪横流，然后以身相许，和你发展出一段激情澎湃的现代爱情故事？所以，你要把那份对一博和战战万分喜爱的心情，转移到你面前这些个现在没红的爱豆身上。看准时机，趁低入货。明年的今天，保不齐你就是当红顶流的幕后嫂子。”
苏半夏眯了眯眼，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赵清妍，我怎么突然觉得混时尚圈儿委屈你了呢？就凭你这口条儿，你不去卖保险简直是埋没人才！”
赵清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脸微笑地对着满身怨气的苏半夏拱了拱手，“过奖，过奖了！”
苏半夏狠狠地白了赵清妍一眼，接着，又忍不住对这场after party吐槽起来，“这after party，除了场地还凑合之外，其他的地方，那真是马尾巴穿豆腐，一点儿也提不起来。哎，你客户是不是把after party的预算全都花场地上面了？你瞅瞅这软件设施，都什么跟什么啊？还没有我二表姐的婚礼办得隆重呢！说是提供酒水，还就真只提供酒和水，连杯饮料都没有。想找口吃的，找半天，就只有薄荷糖？我自打进时尚圈儿以来，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寒酸的after party。”
“你那是没看见秀场是啥模样，这点儿寒酸才哪到哪啊？”赵清妍也不想继续穿着皇帝的新衣掩耳盗铃了，于是，便也一起加入了苏半夏的吐槽队伍。
“秀场啥样儿啊？你不是说你这客户是一土豪么？怎么那么抠儿呢？”
“你听我帮他吹！毛线土豪，丫就是一土鳖。After party的地儿是我选的，费用是高了点儿，于是乎，这不就在酒水上面开始省了么？”
“秀场什么样儿啊？不会是为了省钱，用破纸壳子搭的T台吧？”
赵清妍摆了摆了，“错！不是T台，是H台！”
“H台？丫多大的场地就敢搞H台？要是场地太小的话，看上去多憋屈啊！你就没阻止他？”
赵清妍无奈地耸了耸肩，“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正面硬撼客户的我了。他自己愿意，那就搞呗。客户是特自大一人，我何必去触他的霉头？”
苏半夏欣慰地拍了拍赵清妍的肩膀，“哎……你长大了！”
“不过，有啥说啥，秀场上面还真没克扣预算。主要是他那审美很便宜，所以整场秀看起来就很寒酸。”
“怎么个便宜法？”苏半夏对齐总的审美很感兴趣。
于是乎，赵清妍就把齐总城乡结合部那一套、外加专选挂历模特的事一一讲给苏半夏听。听得小苏那叫一个欢乐，大牙差点儿没让她给笑掉了。
“那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外行指导内行，一指导准黄。就他那二五子手，还在你这时装周大导儿的面前比比划划呢？是谁给他的勇气和魄力？不过，老赵，你的确是成熟太多了。要是放以前，就这什么老齐，不得让你给喷得狗血喷头的。”
赵清妍苦笑摇头，唇畔的那一抹弧度饱含着重重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