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越来越大,但晓辉的脚被捕兽夹夹住无法动弹,穆晓婷只有抱着他才能尽可能的保持温度,但如果三个人都这样呆在原地不动,三个人可能都会因此额失温,路寻于是站起身来。
路寻:“在这样的极端情况下,风比雪更可怕,我们必须先防风才能阻止失温的速度。”
路寻看看四周,好在积雪足够厚实,有的是原料来做防风雪墙,于是路寻开始动手围绕着穆晓婷和晓辉开始搭建雪墙,这样一来,既能为二人防风,还能让路寻动起来,活动一下身体,虽然路寻已经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在强撑,他随时有可能倒下,所以在他倒下之前更要为二人营造一个更稳妥的等待环境。
穆晓婷:“你在做什么?”
“用雪做防风墙。”路寻说着,咳嗽了一声,“风比雪更可怕,风雪交加就不用说了,我们不确定他们多久能找到我们,这样做可以拖延失温的时间。”
路寻说完,又继续咳嗽了几声,穆晓婷担心地看着他:“你的病还没好,不然我来吧……”
路寻:“你力气小,拍不实,放心,我这样活动起来,也会让身体产生热量。”
路寻动作很快很娴熟,穆晓婷想着,的确如果是自己去做恐怕会非常慢。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配合路寻,尽量保持体力和温度,等待救援的来临。
路寻来回忙活,但是晓辉却越来越虚弱,穆晓婷发现他几次都要闭眼睡着,穆晓婷都将他摇醒来,不断和晓辉说话让他保持清醒。路寻的防风墙搭好后,身体已经非常虚浮,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让他昏昏欲睡,可是他比穆晓婷更加知道此时此刻是绝对不能睡着的,他强打精神,在穆晓婷不断叫醒晓辉聊天时,其实被叫醒的还有他。
路寻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他也尽量隐忍住自己想咳嗽的感觉,如果他总是咳嗽,更会加重穆晓婷和孩子的恐慌,如果他坚持不住,穆晓婷一个人是无法面对的。路寻早就发觉穆晓婷其实也早就冻得嘴唇发颤,说话都带着颤音,他看着天色逐渐阴暗,大雪连绵,他只期盼着救援能快点、再快点来。
就在穆晓婷的声音也渐渐弱去,渐渐没了生机,路寻心里的声音告诉他,要坚持,现在需要他继续坚持。
路寻:“晓婷,你不要闭上眼睛。”
路寻知道有些时候,人听上去是在说话,但实际上已经是机械的行为,她只是无意识地在说话,其实已经闭上了眼睛,这样一来,不过多久就会停止说话,陷入睡眠,然后就是失温乃至死亡。
穆晓婷的确已经闭上了眼睛,因为路寻的这句话才猛然警觉,自己竟然在无意识的说话,但实际上差点睡着,穆晓婷看向路寻,她的眼神里有一些绝望。
穆晓婷:“他们……就快来了吧?”
路寻:“快了,快了……”
其实路寻说这句话之前才看了卫星电话,卫星电话毫无动静,他怀疑是出了故障,有可能是在刚才做防风雪墙时掉进了雪中所导致。
路寻:“晓婷,其实……我一直有话想和你说……”
路寻想让自己支撑下去,也想让穆晓婷支撑下去,虽然这并不是一个浪漫的时候,也并不是一个该说这种话的时候。
路寻的声音也已经颤抖,穆晓婷听到这句话,那本已迷离的眼神似乎染上了一丝光芒,穆晓婷看向他,风雪之中俩人对望,双方的眼神都仿佛充满炽热的光,消融了这冰雪的冷一般温暖着对方。
路寻:“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我们的关系,那天晚上……”
路寻还没有说完,突然他身子一震,他似乎听到了头顶响起了螺旋桨的声音,路寻猛然抬头看去,只见一架直升机盘旋而来,穆晓婷自然也听到了,她仰头望去,悬着的心也终究落了下来,他们的坚持终于等来了希望。
直升机落在了附近较为平整的雪地上,直升机的风扑面而来仿佛让人瞬间清醒。路寻看着警察和同事们一起下来,连忙迎了上去,同事手中拿着工具,在俩人的合作之下,小心翼翼地将已经钝了的捕兽夹打开,晓辉已经累得不行,在警察抱起晓辉时,晓辉已经坚持不住闭上了眼睛。他能坚持这么久不睡,已经非常有坚持力了,路寻只觉得整个人都虚浮不已,踩在雪地上的每一步都无比艰难,但他还是走向了穆晓婷,穆晓婷想起身,但却因为刚刚一直坐在雪地里抱着小辉,两条腿都冻僵了,完全站不起来。才起身就向前跌倒而去,路寻靠着强大的意志力跨步过去,一把抱住了穆晓婷,穆晓婷脸色苍白,在倒在路寻怀里时,也仿佛安心。
穆晓婷:“谢谢……”
穆晓婷说完便晕了过去,路寻连忙将她抱紧,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是我该谢谢你……”
路寻支撑着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将穆晓婷抱上了飞机。
飞机上,路寻还是紧紧地抱住穆晓婷,他回想着这一次的经历,内心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安稳。在穆晓婷昏倒后,他对穆晓婷所说的谢谢,不是假的。他是真的想要谢谢穆晓婷,因为这一次,让潜伏在他内心长久的不安似乎找到了安放的地方。
从前,他总是梦到在雪山中找人,却怎么都找不到,每每在梦中惊醒。二十年前,弟弟的鞋子跑丢掉在山坡下面,他让弟弟在原地等他,他帮他捡回鞋子就来找他,可等他回来的时候弟弟已经不再了。而今天,他在茫茫雪山中想找一个人却找不到的魔咒终于被打破,萦绕在他耳畔不再是周围人的责骂声,而是滔滔不绝的感激。来自同事的,来自晓辉爸妈的……
今天,是这二十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也可以不做一个罪人。
他紧紧地抱住穆晓婷,眼前逐渐模糊起来……
穆晓婷的梦中充斥着暴风雪,仿佛在梦里都能感觉到那让人瑟瑟发抖的冷。她梦见自己在雪地中仓皇地逃跑,看着路寻就在自己前面却怎么也拉不住他的手。
当穆晓婷醒来时,竟然已经是一天一夜以后。袁珍看见她醒了,连忙跑了过来。
袁珍:“你醒了?太好了,你要是再不醒,可能也要进医院了。”
穆晓婷迅速捕捉到她话里的这个“也”字。
穆晓婷:“也?”
袁珍点头:“是啊,路寻下了直升飞机就被送进医院了,他原来病就没有好,经历了这次烧成了肺炎,挺严重的,输液一天后,现在应该被送到哈尔滨的医院治疗了。”
穆晓婷立即着急起来,掀开被子下床:“这么严重?我得去看看他。”
穆晓婷才下床就觉得头晕,重新坐了回去,袁珍赶紧过来扶住她:“哎哟,你快好好休息吧,路寻就因为没有修养好就乱跑才肺炎,你这现在抵抗力正低呢,要是跑出去,怎么着?你们俩想双双住院啊?”
穆晓婷知道现在的确不是逞强的时候,但是想到梦里怎么也抓不住的路寻,她就有些心慌。
穆晓婷:“晓辉呢?”
袁珍:“放心吧。他已经和爸妈回去了,他爸妈也很感谢咱们,并没有闹事。都是明事理的人。”
穆晓婷点点头放下心来,这时候袁珍的手机响起,袁珍看了一眼信息。
袁珍:“晓婷,你先好好休息,我得去前台看看,那边的优惠系统出了点问题。”
穆晓婷:“你快去吧,这几天辛苦你了。”
袁珍:“说什么辛苦?我先去了。”
袁珍说完便走了,穆晓婷觉得还是有些头晕,于是再次躺下闭上了眼睛,她想快些休息好,想快些去看看路寻,也想快些听到他们处于危险时路寻没有说完的话……
就在穆晓婷睡得迷迷糊糊时,鼻腔中传入一股很香的味道,穆晓婷随即便觉得自己的肚子在用力抗议,然后叫醒了自己沉睡于病中的身体。
穆晓婷悠悠睁开眼睛,只见到小厨房方向有暖暖的灯光,穆晓婷一愣,难道是路寻回来了?袁珍将他的病情说得那样严重,难道这么快就出院了吗?
穆晓婷没有多想立即走下床,甚至都没来得及给自己披一件衣服就往小厨房而去,小厨房中高大的背影正在忙碌,饭菜的香味沁入口鼻,这熟悉的一幕让穆晓婷没有多做思考便脱口而出。
穆晓婷:“路寻?”
穆晓婷叫了路寻的叫名字,那背影身形顿了一下,随即转过头来,穆晓婷却大吃一惊,正在这里做饭的人竟然是林耀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