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晓婷的感知在一瞬间有些凝固,但当她反应过来时便连忙推开了林耀阳,林耀阳对于她来说,几乎是个陌生人,他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性骚扰。
穆晓婷神情愤怒,直接一巴掌扇在林耀阳脸上。
穆晓婷:“林先生,就算你是暖暖十年VIP客户,也不能性骚扰。你今天的行为必须向我道歉。”
穆晓婷以为嘴皮子厉害的林耀阳一定有一百句反驳的话等着她。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林耀阳很直接并且痛快地道歉。
林耀阳:“对不起,冒犯你并非我的本意,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因为……我这十年都在等着你。”
穆晓婷不明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不过不论什么时候见过都不是你这么做的理由。”
林耀阳一步步逼近穆晓婷,他望着她的眼神里有期望也有失望,有质询也有疑虑。
林耀阳:“你记得那个扁平足男孩,却不记得我,所以我说你只是忘了我这个人……”
穆晓婷有些吃惊地睁大眼睛:“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小男孩吧……”
林耀阳:“我是。穆晓婷,我是因为你才有信心继续练习滑雪,也是因为你才成为今天的林耀阳,所有我每年都会来这里训练,在这里等你,可是……我却再也没有见过你,直到前些天……”
林耀阳说着,声音顿了一顿:“前些天看到了你和路寻的婚纱照……”
穆晓婷当然知道就是那组宣传照,那组宣传照无论是构图还是选择都很唯美,穆晓婷脑海里突然响起了袁珍的话,这个林耀阳不会是喜欢自己吧?
应该不会吧?可林耀阳的眼神如此炽热,甚至不容她避开。
望着林耀阳此时的眼神,穆晓婷的回忆也终于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的她也学过滑雪,甚至在幼儿园中是滑雪冠军。也许是因为家里就有一个滑雪场的原因,勤于练习的穆晓婷比同龄孩子都要滑得好一些,有一天她在练习滑雪时,偶然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在滑雪场嚎啕大哭。穆晓婷伸手将他拉起来,问他怎么了?才知道他天生扁平足,教练说滑雪对脚踝要求很高,他在滑雪上没天赋,劝他放弃做专业的滑雪运动员。可是小男孩的愿望就是做一个滑雪运动员。
当时的穆晓婷给了小男孩一块糖,告诉他,爸爸说难受的时候吃块糖就好了。小男孩没有接过穆晓婷的糖,穆晓婷看出他还在难过,于是要他滑一下给自己看看,小男孩也不动,穆晓婷便率先起身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滑雪技能,小男孩蓝了,也跃跃欲试,重新振作,穆晓婷给出了真心的称赞,并且也真心觉得小男孩比自己滑的还要厉害,小男孩受到她的鼓舞,决定无论如何不会放弃滑雪。小男孩也接过了穆晓婷手里的糖。
没想到二十年过去,那个哭唧唧的小屁孩竟然都成了获奖无数的运动员。
林耀阳见穆晓婷的眼神就知道她正在努力回忆他们的过往。
林耀阳:“我记得你当时递给我一块糖,那是一块不老林,奶香十足、嚼劲儿十足。从此以后,滑雪之前吃一块不老林也变成了我的习惯。”
穆晓婷有些讶异:“是吗?我也看你滑了好几天了,都没发现。”
林耀阳苦笑一声:“你人在心不在,根本也没好好看我滑雪。”
这句话倒是真的,穆晓婷略微尴尬地避开俩人对视的眼神。
林耀阳:“后来我换了不愿意好好教我的教练,好在我父母都很支持我,他们虽然工作忙,但是对于我想要做的事全都很支持,最后换到了愿意教我的教练,练出了成绩,那个时候我已经十几岁了。我拿了第一个冠军后,就迫不及待来这里办了10年VIP卡,可是……你明明说你家就在这里,可你却不在了。”
穆晓婷微微低头,遇见林耀阳的时候,其实也是她最后的快乐时光。之后她的家里也发生了变故,她就随着母亲去了南方。
林耀阳:“后来我打听到你是这里老板穆孝的女儿,所以我觉得我只要每年在这里等着你,总有一天你要回来的,我们就能再见面了。可谁知道……你的确回来了,确实回来结婚的……”
“那不是结婚……”
穆晓婷还没说完,林耀阳便接口:“是,我后来知道了,你是为了经营宣传。”
穆晓婷点点头。
林耀阳:“穆晓婷现在你都知道了,有什么想说的?”
有什么想说的?穆晓婷心想,她想说谢谢,你真是个好人,能不能被林耀阳直接按在雪地里摩擦?
穆晓婷望着林耀眼期待的眼神,终究只憋出一句话:“晚上请你喝一杯,叙叙旧?”
林耀阳眼里闪过失望,正要再说话,杜帅却朝着穆晓婷的方向而来。
杜帅:“线路修好了,你再试试。”
杜帅看一眼林耀阳,林耀阳点点头,穆晓婷却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直接拉住杜帅:“杜帅你来得正好,我们赶紧把接下来的宣传图选出来。”
穆晓婷拉着杜帅就要走,林耀阳拉住穆晓婷:“穆总,我的训练还没结束呢。”
穆晓婷:“抱歉啊,今天我真有事,明天我把时间补上。”
林耀阳当然知道穆晓婷在逃避,他没有强行留下穆晓婷,只是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另有盘算。
刚才的他没有直接对穆晓婷表白,其实是因为在他的心里,表白要有仪式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过几天就是穆晓婷的生日了……
明明是寒冷的冬天,穆晓婷却觉得自己的脸上烧得慌。怎么会遇到这么狗血的事情?穆晓婷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这种跳并不是怦然心动的跳,而是慌乱 、不知所措的跳。
穆晓婷才走出滑雪场就看见了杜帅,杜帅手中提着修理箱,似乎是在等她。
穆晓婷:“杜帅,找我吗?”
杜帅点点头:“嗯是的。滑雪场的线路我已经修好了。”
穆晓婷觉得杜帅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穆晓婷:“修得不顺利?”
杜帅想了想:“还行,还算顺利。”
杜帅看着穆晓婷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化成一句话:“那个……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穆晓婷对于杜帅奇奇怪怪的行为也有点奇奇怪怪,她仔细想了一下,莫非杜帅维修线路的时候看到她和林耀阳接吻了?
不会吧?
当穆晓婷惊觉到这个事实之后,再抬头想要和杜帅解释一下,杜帅却已经走远了。穆晓婷叹口气,算了,别解释了,免得越描越黑。也许人家什么都没有看见呢,反而多此一举。
杜帅本身就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所以当他和路寻一起看到了穆晓婷和林耀阳拥吻的那一幕时,内心只有一个声音,寻子可咋整。可他没想到的是,路寻看上去格外冷静,不过淡淡回头和他说,不要告诉穆晓婷自己来过。
也许是因为路寻才出院没有多久,也许是因为这一幕终究还是刺激到了他的心,路寻看上去有些憔悴。杜帅想要追问的时候,路寻已经转身走了,杜帅也自然跟着离开。
杜帅在滑雪场门口拦住路寻,想让路寻去自己家里喝一杯,但是路寻却说临时接到了护林任务,要提前返岗就离开了。杜帅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他不好判断路寻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事,他没有挽留。
晚上,穆晓婷拖着下巴思考着林耀阳的事,但思绪总是不知不觉地到路寻身上,这让穆晓婷更加烦躁,不过屋漏偏逢暴风雪这件事大概从穆晓婷来到东北后,就一直伴随着她,她接到了邹殊的电话。
上次与邹殊谈判失败,这次邹殊是看到了松雪乡的宣传,并且得知初见成效,特意来打电话恭喜穆晓婷成功了一半的,但穆晓婷心里清楚,越是有成绩,邹殊就越是不会放弃建造轨道这件事,商人就是这样,没有轨道都已经做起来了,如果有了轨道可能会成为更赚钱的景点,怎么可能放弃?
果然如此,邹殊再次委婉的暗示提醒她轨道的事情,穆晓婷嘴上敷衍,内心却知道这件事拖可能是拖不下去的。
穆晓婷觉得心乱,于是干脆穿了衣服去找杜帅,她没记错的话,路寻快出院了,出院后是要来松雪乡休养一段时间再去上班的。
穆晓婷来找杜帅的时候,杜帅正和袁珍喝酒,见她进来,俩人原本在说的话题戛然而止,穆晓婷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谁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穆晓婷自然而然地坐下来:“路寻什么时候出院啊?”
袁珍和杜帅互看一眼:“已经出院了。”
穆晓婷有些惊讶:“什么时候?”
杜帅:“今天。”
穆晓婷:“啊?今天?那他住在哪里?他不是说出院后要在松雪乡休养一阵子吗?”
杜帅看一眼袁珍,袁珍也看一眼杜帅,穆晓婷:“怎么了?他又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袁珍干脆自己开口,“他说有新的护林任务,不能休养了,直接回去上班了。”
袁珍说完,穆晓婷不禁有点诧异,新的护林任务为什么一定要安排给路寻这个大病初愈的人?别的护林员不能完成吗?
不知道为什么,穆晓婷心里升起隐隐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