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明显有些年头的房门，嘎吱一声，岩雀看到了里面的状况。
普普通通的四合院，和寻常人家的没什么两样，倒是院里的那株老槐树，深得岩雀喜欢。
“这是我和晓梦当年住的地方，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什么。”
很明显，两人已经多年没有在这个地方住过了，但这屋内的一应家具，都一尘不染，想必是有人在打理着。
两个都不怎么会聊天的人，自然不会聊些什么，都是这段时间晓梦在皇城内知晓的一些信息。
“辛苦了。”
小俨和晓梦退了出去，想必这一晚，这两人肯定得唠一宿了。
另岩雀惊讶的是，九公子将朝廷肃清了一遍，很多当年的旧臣老将都被撤了下来，可以说是一次大换血也不为过。
外界流传的话是：九皇要确定将大梁帝国可以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中。
但岩雀知道，那只是一个原因，并不是主要原因。
九公子肯定在准备着什么，并且黑牢已经被世人知道了，也就没有了继续藏在地下的必要，所幸那边就被修建成了一个禁区。
岩雀的到来，在几人刻意的手段下，没有人知道。
但从晓梦的话中，岩雀确定了一件事：在修建黑牢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一截断剑，材质一般，通体漆黑，却异常宽大，但奇怪的是，居然是中空的。
这件事在南荒的时候，小俨就和自己提过，当时岩雀的说法是，到时候再说。
而现在就是那个时候了。
自己的黑曜巨剑岩雀清楚的记得，被圣光斩成了碎片。
没想到还有新发现。
这件事情被晓梦压的很好，连浪花都没有翻起一朵，就平息了下去。
但问题是，岩雀刚回到古城，如果现在就去的话，很有可能暴露身份……
以现在自己的这个身份，大梁帝国还会有多少人欢迎自己呢？
但自己也不能总是拿人家小俨的剑用啊……
岩雀决定再等等。
这一等，第二场秋雨便等来了。
一连下了两三天，岩雀低头看着地面上的青石板，都快要长地木耳了。
院子场中的那株老槐树，一场秋雨之后落了不少的叶子，树根处，也长出来了一片绿色的青苔。
岩雀站在屋檐下，看着老槐树。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他们都把信息封锁得很好，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岩雀在这里，就在这间毫不起眼的四合院里。
岩雀的实力有了一点进步，不足以多说，但他的魂力恢复却是比预想中的快了很多，就目前来看，已经恢复到了七成。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只需要再一个月时间，魂力的问题就解决了。
屋内有一扇窗户，岩雀站在窗边，外面就是那株老槐树。
岩雀身后是一张近半尺的桌子，上面的茶器具正在冒着热气。
突然间桌子一阵晃动，被移到了一边。
要是换做常人，肯定要被吓的鸡飞狗跳——岩雀还是背着双手看向那株老槐树，未曾离开过一步，那桌子是怎么回事？！
忽然间，从桌子底下深处了一双娇嫩的雪白玉手。
这处屋内有着一处密道，可以直接到皇宫的外墙。
这是当年两人给自己留的一个后路。
皇宫一入深似海，从此伴君如伴虎。
本来是为了给自己留的后路，没想到岩雀的这次回来，可发挥了不少作用。
晓梦只来过两次。
这次是第二次。
她向着岩雀行了一礼。
“查得怎么样了？”
岩雀转过身来看着她。
晓梦哀叹了一声，但她却还带来了第二个消息，那就是：有人想寻找那些被圣光碎去的漆黑色巨剑。
因为只要集齐了，以那柄剑的宽厚之量，还能够再打造一柄长剑，是没问题的。
当日的情形，可能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但要知道，能够承受那样一击而不碎，岂能是凡品？
如果只有这两件事，晓梦也不会专程跑来一次：九皇知道了岩雀在这里。
“这么说，我就不得不走一趟了？”
不是去皇宫，而是去看看，把那柄被留下来的剑带回来。
天空有些昏暗，又是一场秋雨扫过。
岩雀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消失在了院子里。
岩雀想要等到自己魂力完全恢复过来再去看剑，看来不得不提前了。
伴着夜色与秋雨，岩雀缓步来到小山丘，就是当初自己一剑劈开黑牢的地方，现在则是直接建到了地面。
看着那些被云雾遮盖着的建筑，就像是一只只张大嘴巴，等待着给猎物来上致命一击的鳄鱼，一动不动。
岩雀神识散开，开始寻找把柄剑的气息。
剑没有找到，岩雀倒是发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来了。”从雾气中走出来的男子，正是九皇子。
岩雀收回神识入体。
“看来，是你想见我？”
九皇走到岩雀身前，不知道是整理公务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九皇竟然是瘦了一圈，不再有之前那般肥胖。
“我最应该做的事情，应该是先将你杀了。”九皇看着岩雀，疑惑的说道：“可是每次都能让你避开了。”
岩雀看着九皇的眼睛，仿佛见到了无数的星星在星空里闪耀：“你就那么想我死？”
九皇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转而说到：“我以前和你说过，我猜测先皇还真的有可能活着。”
岩雀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心想：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而我已经将他留在朝内的人，都洗了去。”
九皇都已经将他埋在这里的人洗了去，却没有一点兴奋的样子。满脸忧愁的说道：“但我觉得还不够。”
岩雀曾到过对方的寝宫，也谈论过类似的事情，只不过当初并没有谈笼。
“别这样看着我，晓梦消失了一段时间，我猜他应该是去找你了。”
九皇转开视线望向某处，说到：“那柄剑，我试过，但却没能那么拔出来。知道是把好剑，但却无福消受。”
原来还真的有东西。
黑曜巨剑，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柄剑？
岩雀依稀记得，那就是很普通的一柄剑，只不过要宽一些，重一些，也黑一些。
只是，九皇既然很想杀了自己，却又迟迟不动手，现在还来找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来看看那把剑，可以的话，把它带走。”
岩雀看着九皇认真的说道。
“就在那里。”
九皇指向一个地方，岩雀明显的能够感受得到，有一股灵气从他的指尖飞出。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小道，还有些泥泞，秋雨之后积存的雨水还没有完全干涸。
水洼里有一根枯木，露出了半指高。
那不是真的枯木，而是剑柄。
一股熟悉的感觉涌入心中。
水面泛起阵阵波纹。
看着就像是雨滴落下之后荡漾开来的。
但现在没有下雨。
九皇听到轻微但又很密集的兹兹声，居然还有一丝欢愉的味道。
就像是在家里等待了一天，等着父母回家的孩子，那种喜悦感。
九皇有些诧异，心中多少有些震惊：上任国师的那个法宝，也没到这种程度吧？
岩雀也很诧异，原本以为成碎片的黑曜巨剑，内部居然还有隐秘，且看这阵势，想来不是凡品呐。
岩雀右手抬起，长剑生出感应，缓缓向上升起。
剑柄还真是，有些像枯木干，但渐渐的，随着剑身的出现，一抹淡蓝色覆盖在其上，看着很是锋利。
嗡的一声，长剑微颤，下一瞬，直接就来到了岩雀的手中。
看着这一幕，九皇沉默了一会：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岩雀的剑，到底是怎么到的他手上。
就连他的这种境界都看不穿，那只能说明，岩雀的剑确实很快。
“原来这就是它的。”
岩雀感叹了一句，剑在手中挥舞了几圈，出了轻了一些之外，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就像是自己一直在使用着一般。
但岩雀感觉和小俨的剑比起来，这把剑多了一些别的意味。
“确实是好剑。”
九皇也感叹了一句。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好剑，当然也要用在它用的地方。
剑，是用来杀人的。
多数情况下都是这样。
“九皇来找我，想必不是为了看这剑。”
九皇笑了笑，说道：“相信你会去北方，在哪里，你将看到一些熟人。”
岩雀感觉事情可能有点麻烦。
果然，九皇的下一句，就证实了他的这个想法：“先皇应该是在北方，北方圣女，想必你也认识。”
“难道……真的是她？”
当时在皇城内，岩雀遇到了一名女子，和古城那家百年面馆内遇到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后来面馆的女子死了，而她也消失了。
正在这时候，北方的圣女出关了。
很巧合。
“你确定了？”
岩雀只是想再亲口听一遍。
“嗯。”
九皇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别的事。
“你想要我出手？”
九皇看着他说道：“这事情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但也不能让我只当一个杀手啊。”
“你要什么？”
岩雀想了想，暂时不知道自己还需要什么，边说道：“那就先欠着吧，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说完这话，岩雀带着剑，转身离开这里。
剑没有被岩雀收起来，而是握在手中。
握剑，接下来就应该是出剑。
但岩雀没有出剑的意思，但他准备要出剑，只要那些藏在四周的剑有任何异动，他的剑就出出去。
这可以说是一场单刀赴会。
剑本来就是岩雀的，九皇是将剑递给了他，但这本来就是他的剑。
但经此一举之后，意义就不一样了。
直到岩雀离开了皇城，九皇还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暗中那些早已经被安排好的杀手刺客们，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只要九皇一声令下，无数的刀剑就会落在岩雀的身上，哪怕他的修为再高，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这里是皇城，是九皇的地盘。
天空中突然间又暗了下来，淅沥的秋雨在此落下。
这些雨滴在落近九皇身边的时候，自然的拐了个弯，避开了九皇。
半晌之后，九皇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秋雨中。
四周那些人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秋雨过后，又冷下了几度。
深秋已然到来。
岩雀的伤势也完全好转了。
岩雀盘膝而坐，在他的膝盖上，平缓的放着一柄剑，剑柄似枯木，没有黑曜巨剑那么长，剑身呈淡蓝色。
岩雀深念一动，剑突然间消失了，窗纱上不知道怎么的，出现了一个洞。
剑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岩雀的膝盖上。
剑身上带着几丝残叶丝。
剑火生出，残叶变成了青烟。
这几个月来，岩雀没有找过清世子，也没有关注御风去了那里，在干什么。
晓梦来过一次，主要是找小俨的。还是那样，那晚他听了一夜的谈话，都是家常里短的。
岩雀找来布匹，仔细的将剑包好，背在背上。
自己用神识温养了这么久，剑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尴尬的是，他不知道怎么存剑。
那就只好背着。
“你这是？！要去哪里？”
小俨做好了饭，端进来，刚好看到岩雀将剑背在身上。
岩雀看着一脸诧异的小俨说道：“没事。剑就先这样带着吧。”
小俨不解，剑收了不就可以了？这是要干什么呀？
虽然这样做的话，看着确实有几分长剑走天涯的江湖侠气。
但以岩雀的性情，小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你，收不了剑？！”
小俨站在一旁，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居然能有人收不了剑。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空间法宝用不了，岩雀又没有学过怎么将剑收在体内，那就只能这样了。
“看着倒是有些……帅气。只是，会不会觉得有些装？”
岩雀听完后一愣：“哪里装了？这不是很实用吗？”
只要岩雀右手一抬，就能触碰到剑柄，出剑速度也可以很快，很顺手。
当然关键时刻岩雀也可以用神识控制，那样的话可以更快。
剑就像是一个熟睡的孩子，安安静静的在岩雀后背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