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我卖纯净水，却被全村人骂赚黑心钱第10章

　　暴雨是傍晚突然来的。

　　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没半个钟头，小区里的积水就没过了脚踝。高温四十天的旱情，竟被这场瓢泼大雨浇得措手不及。

　　我正盘点当天的售水量，店门突然被“哗啦”一声推开。

　　赵婶顶着湿漉漉的头发闯进来，水珠顺着她的裤脚往下滴。

　　“小陈！退水！把今天卖的水全给我退了！”

　　她把水桶往地上一墩，水花溅了满地，“这雨下得这么大，自来水肯定很快就恢复了，十五块一桶太贵了！”

　　王大爷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两桶没开封的水，脸上带着尴尬的红：“小陈啊，你看这雨……咱们都是街坊，通融通融。”

　　很快，店里就挤满了来退水的邻居。

　　有人举着手机刷天气预报，说未来三天都是雨；有人念叨着物业刚发的通知，说明天开始检修水管；还有人直接上手去搬货架上的空桶，说要抵退款。

　　“当初是你们求着我开门卖水，现在下了场雨就想退？”我把账本往柜台上一放，声音平静，“昨天买水的时候，我就说了概不退还。”

　　“你那是趁人之危！”赵婶突然拔高嗓门，指着我的鼻子骂，“知道要下雨故意抬价，心怎么这么黑！”

　　“十五块一桶，比你姐夫那黑水站贵三倍！你这是抢钱啊！”有人跟着附和，“要不是医院说必须喝干净水，谁买你的高价水！”

　　我弯腰从柜台下抽出一沓凭证，每张上面都有红手印：

　　“自己看，昨天签字的时候清清楚楚写着‘特殊时期，购水不退’。当时你们一个个求着我留水，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王大爷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昨天签字最积极，还拉着我胳膊说“救急如救火”。

　　“话不能这么说，”他搓着手赔笑，“谁能想到雨下这么大？这水放家里也是浪费，你退一半钱就行。”

　　“就是！我们也不贪心，退一半总行了吧？”赵婶伸手去够收银台，“年轻人别这么死心眼，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我一把拍开她的手：“当初喝二十八块的脏水不闹，喝五块的毒水不闹，现在买了干净水，下了场雨就来闹事？”

　　“这水是我凌晨四点去水厂盯着灌的，来回四十公里路，油钱人工不算钱？”

　　我指着墙角的监控，“昨天谁哭着说‘只要有干净水，二十块都买’，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

　　赵婶被我说得哑口无言，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养老钱啊！十五块一桶啊！这黑心店是要逼死我们这些老人啊！”

　　她这一哭，几个年纪大的也跟着抹眼泪，有人开始偷偷往门外搬没卖完的水，说要“抵债”。

　　我掏出手机按下报警键，举到他们面前：“想退水可以，等警察来了评理。要是觉得我卖贵了，让工商局来查；要是觉得我强买强卖，让警察抓我。”

　　“但谁要是敢动我店里的东西，”我站在几位工友身后，心里无比安稳，“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店里瞬间安静下来。

　　赵婶的哭声戛然而止，王大爷的手僵在半空，举着手机刷天气预报的人悄悄把屏幕关了。

　　警笛声很快从巷口传来。

　　两个警察走进店，看到满地的水桶和哭闹的老人，皱起了眉头。

　　“警察同志！他强买强卖！”赵婶立刻扑上去，指着凭证上的红手印，“这是他逼我们签的！”

　　我把昨天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画面里清清楚楚。

　　警察看完录像，又翻了翻我的进货单和质检报告，脸色沉了下来：

　　“购水自愿，凭证有效，谁也别想耍赖。”

　　他盯着赵婶：“之前举报黑水厂你们积极，现在买了干净水想反悔？真当法律是摆设？”

　　赵婶的脸白得像纸，再也哭不出来。

　　警察临走时拍了拍我肩膀：“合法经营别怕事，有事随时报警。”

　　邻居们低着头往外走，没人再提退水的事。

　　赵婶经过我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拎着水桶消失在雨幕里。

　　雨还在下，店里的灯光映着满地的水痕。我拧开一瓶水喝了口，甘甜清冽。

　　窗外，暴雨冲刷着小区的每一寸土地，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浑浊都洗干净。而那些被雨水泡软的人心，或许还要更久才能晒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