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量保持着平静，面不改色地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衣袖下的手在颤抖。
赫连勃许是看出了我的慌乱，笑了出来，
“别紧张，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你帮我扳倒齐煊，我就许你一个愿望。”
“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帮你这么个无礼之人。”
“你恨透了齐喧不是吗？要不然你也不会私下里把大齐的布防图交给我手下的探子。”
他的这番话把我想说的都噎了回去。
11.
那日之后我就和赫连勃达成了盟友关系，面上我们水火不容私下里我把大梁的消息传给他。
这段时间我和齐喧的关系也很僵，上一次他来我这还是五日前思安生病了的原因。
然后他就匆匆离开了。
而赫连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三天两头勾得齐喧留在他那过夜。齐喧也颇为宠爱她，把一株比他当年送给我的还大的红珊瑚送给她赏玩。
而她自从得了齐喧的宠爱就更加跋扈，日日来我这里炫耀，甚至还让下人抬着那株红珊瑚来我这炫耀。
我本就不爱齐喧，并不想与她争个高低，只是觉得她很烦，但碍于齐喧还有她是赫连勃的妹妹，才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赫连钰见我没什么反应，气到她朝手底的下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听说没两日她在御花园碰见了那位和我面容相似的美人后，狠狠地朝着她的脸抽了几鞭子。
我知道她这是拿那个和我相像的王美人撒气，只是王美人她何其无辜，自从她进了后宫，齐喧从没有召见过她，而她也老实本分从没和我发生任何不快，甚至还很敬重我。
后宫嫔妃不得私下里发生不快，这是齐喧定下的规矩，今日却被赫连钰打破。
齐喧知道她打了王美人，非但没有惩罚她反而还关心她挥舞辫子的手痛不痛。
我托了最好的太医去医治王美人，甚至向殿下替她求了个出宫的机会。
我记得当晚齐喧捏着我的下巴，一脸漠然地看着我，和我说我凭什么有这么大的底气敢求他让王美人出宫。
我看着他突然就笑了：“殿下，臣妾从没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当我求你了。”
我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个头。
我从没给他行过礼，他也从不让我这么做，如今我却为了个陌生人给他磕头。
他定定地看着我一会儿，咬牙切齿道：“你真是好样的。”
说完他一甩袖子离开去了赫连钰的宫殿。
而我朝他行了个礼说恭送殿下。
12.
王美人出宫的那日我去送她了，一同的还有程妃。
“出去以后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是出不去了。”
我抱了抱王美人，啊不，现在应该叫她王墨。
“皇后娘娘，您是个极好的人，可您怎么会这么……”
王墨哭了起来没继续说下去，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推搡着王墨上了马车，临走时，我往王墨的手里塞了不少的银票，这是我给她最后的礼物。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是我们这辈子最后的见面了。
马车的影子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个小圆点消失不见。
沉默良久多程妃突然开了口：“我真羡慕她。”
“我也是。”
我和她对视，彼此都没有讲话。
赫连钰怀孕了，这是她刚得知消息就来我这里告诉我的。
她摸着她的肚子一脸炫耀。
齐喧知道后很开心，甚至还给她了一个贵妃的名分。
思安最近总是跑来问我为什么齐喧最近不去看他了，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对，我摸着他的头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而赫连钰在齐喧让她当了贵妃后也越来越嚣张，整个后宫没人是她的对手，要不是我这有一层皇后的身份压着她，她恨不得把我生吃了。
但即使这样，我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晚上我在寝殿里刚准备剪了蜡烛和衣而眠的时候窗外响起了三声布谷鸟的声音。
这是我和赫连勃的暗号。
“你妹妹最近有些太嚣张了，你能不能管管她？”
我和赫连勃下着棋闲聊到。
赫连勃吃掉了我的白子后：“可以。”
赫连勃果真是有些手段，赫连钰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消停了不少，可惜没过多久，她又开始张扬起来。
因为齐喧专门给她修了一座宫殿，听人说是花费了不少的钱财呢，对此一事前朝的大臣们有诸多的不满但都被噎了回去。
而我全当看了个笑话，这些跟我并无太大的关系。
我只要我的思安好好的。
13.
到第三个月的时候赫连钰的孩子没了，齐喧也没有去过她那里，然后她就疯了。同一时间前朝的光景也发生了大逆转。
大梁在西凉接连打了好几场胜仗，甚至还一举击溃了龟兹国最威武的大将军，两国的关系一下子就发生了逆转，而赫连勃和赫连钰也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赫连钰是走不了了，齐喧下旨封了整个大梁看那架势是要掘地三尺要把赫连勃找出来，可他殊不知赫连勃此时正在我的寝殿和我一同下棋饮茶。
“你的这步棋该怎么走？”
我手持白子接连包围住他的黑子，而他的处境也同这盘棋一样，四面楚歌。
赫连勃笑了一下对我说：“这全凭皇后娘娘的意思。”
“毕竟我的人头现在掌握在你的手里。”
“你说笑了，我何德何能，我不过就是一个深宫后宅里的妇人。”
他不说话笑得玩味，眼里带着赤裸裸的野心和欲望，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他渴望我。
“皇后娘娘，你真美。”
鱼儿上钩了。
我会利用我可以利用的所有的东西，包括我的这张人人艳羡的皮囊。
“你喜欢我？”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我想要的是灭了整个大梁，包括齐喧。”
“单凭娘娘做主。”
他吻了吻我垂在肩头的发丝，眼底却翻涌着不明的情绪，我勾了勾他的腰带他马上就心领神会。
我拉下帘子上的带子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这样的我和青楼里那些个女子也没什么不同，都是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想到了我的国家，我的父皇和母后还有我的兄长，眼神又坚毅了起来。
今夜之后，我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14.
赫连勃走了，在我的掩护下回了龟兹，临走时他和我说他不久后就会回来让我不要想他，我问他赫连钰怎么办？
她现在的日子可不好受，龟兹之前攻占大梁的土地现在打了这么一个败仗丢了好几座城池，更何况她之前还得罪了不少人。
他笑了笑说她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棋子，我笑了笑。
这天下的所有人皆是棋子，我也是一枚棋子，我是我自己的最有力的一枚棋。
齐喧平复了所有的事后就来找我了。他抱着我诉说着对我的思念，以及他前段时间那么放纵赫连钰是因为他要给龟兹国一个他很害怕的假象。
他还说赫连钰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是他手下的侍卫的，他也从未和她发生过任何亲密的关系。
我贴着他的胸口说我相信你，而他不停地和我说这段时间我受委屈了要好好的补偿我。
齐喧告诉我那座宫殿是为我修的时候我笑出了声。
他问我是不是太高兴了。
我一直地哭不说话，齐喧还以为是我太高兴了。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是因为我的小将军曾在年少时许诺我以后要给我盖一座最豪华的宫殿。
赫连勃回到龟兹后告诉我他将在不久后袭击大梁，让我做好准备，而我即将要送给赫连勃一个最大的礼物。
大梁的下次作战计划。
前朝有我的眼线，知道这件事并不难，再加上齐喧对我不曾防备。
我之后去看过几次赫连钰，她现在已经完全疯了，整个人披头散发怀里抱着个布娃娃，到处和人说那是她的孩子。
她的身边一直跟着一个黑衣男子，我来的几次都能看见他，那男子长得端正秀气，每次见到我都毕恭毕敬地行礼。
他的身份并不难猜出，是齐喧提到过一次的那个侍卫。
我问他为什么还在赫连钰的身边。
他看着不远处疯癫模样的赫连钰说：“因为我他要对她负责。”
我听了后内心颇受震撼，明里暗里的也帮了他们不少，程妃知道后说我傻，我说我见不得这样。
也许是我想要的东西一直都没有得到吧。
“裴朗定亲了，你知道吗？”
程妃愣了一下没说话，看她的样子我就猜出十有八九是她身边人一直瞒着她。
我问她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她苦笑了一声摇摇头没说话。
情字一字何难解？
有情人终不成眷属。
我也好，程妃也好，赫连钰也好，都是可怜人罢了。
15.
龟兹自从被大梁击退后就憋着一股火，现在终于宣泄了出来，连连击溃了大梁好几次，攻占了不少的城池。
齐喧每日里忙得焦头烂额没有时间顾及我，我也乐得自在，整日里陪着我的思安。
晚上齐喧带着一身的疲倦来我这里歇息，他抱着我脸上满是憔悴，我看着他脸上的胡子和眼下乌青的眼圈心底一笑。
我要再给他下一副猛剂。
我拿出我之前吩咐下人炖好的银耳百合莲子羹哄着齐喧吃完，我看着他吃得空空的碗，内心无比畅快，我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因为那里面可是下了十足的毒药，时间久了人就会脑袋痴呆动作迟缓最后变成一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