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二十年入秋,细雨微凉,
牛头山脚下一个破败的小院中,空气中夹带着一丝酸腐的气味。漏风屋内简陋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干瘦的妇人,妇人头上一个婴儿拳头般大小的豁口,露出森森白骨,触目惊心,让人不寒而栗!
身材单薄瘦小的少女瘫倒在木板床前,后脑勺处淌着一滩血迹,已经干涸凝固,一个四岁大的男童,趴在少女的身上,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不大的院子里,挤了不少人,除了来帮忙的村民之外,一旁竟然还停着一顶花轿和十来个身着红色喜服汉子。
在这破败的院子里,显得十分的惹眼。
脸上擦着白粉,抹着红唇的喜婆,扭着大屁股,轻蔑的看了一眼瘫倒在地的女子,阴阳怪气的道:“哎呦,装什么贞洁烈妇,十里八乡谁人不知道,还未嫁人就和男人苟合生了个野种。王员外不嫌弃你是破鞋,八抬大轿礼乐上门迎你,以后,当了少奶奶吃香喝辣,有你享福的,真是不知好歹!”
“王媒婆说得没错,这三丫头,实在是没眼力见,您别生气,等我好好的教训教训她!”
一个老婆子拧着眉踢了一脚身边的壮汉,挑了挑下巴,“老大,去看看死了没有!”
这丫头刚刚闹腾得厉害,还流了那么大一滩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还真怕跟她那短命鬼老娘一般,死了!
刘大是个膀臂腰圆的农家汉子,大步跨到床边,一把就将刘香云扯了起来,伸出另一只手放在鼻下探了探,感觉到还有些微弱的呼吸,顿时放下心来。
浓眉一扬,“娘,这还有气呢,没死没死。”
老婆子闻言,喜上眉梢。
“王媒婆,这丫头也没啥事,可能刚刚闹腾得厉害,一下晕了过去,我马上让人给她收拾收拾送上花轿,您看行不?”
王员外大方,给的说媒礼很是可观,只要把人抬回去,银子可全归她了。
王媒婆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哪里还能够管那么多,扯着一张笑脸拿出王员外给刘家的聘礼,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交给一旁的老太婆。
“刘家老太太,这是人王员外的聘礼,一共五十两银子,你看好了,一文不少,赶紧把人给我收拾干净了,送上花轿可别耽误了吉时。”
两人旁若无人的商量着,全然没有把一旁的人放在眼中。
五年前刘香云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最后,还生了个小孩。
村里的人没少说闲话,可刘香云两母女,任劳任怨,很是勤快,也挺热心,村里哪家有些困难,都会搭把手。
大家的眼睛也是雪亮的,时间一长,也看出这两母女是个心善的,倒把刘香云未婚生子的事,给抛到脑后。
现如今,刘家人为了五十两银子,却要了两母女的性命,村里人就看不下去了。
“刘老太太,香草好歹是你的亲孙女,来弟是你三儿媳,为了这点银子,就这样祸害香草那丫头,而且,还闹得来弟丢了性命,现如今来弟尸骨未寒,你就逼着香云出嫁,你心是黑的吗?良心不痛吗?”
“哼!”
刘老太太从鼻孔里发出了一阵轻哼,挺直了腰杆捏着嗓子,骂道:“大壮媳妇,你别瞎吃萝卜淡操心,我刘家的孙女,难不成我还做不了主了,老太婆也是为了她好,扫把星走了,她带着一个拖油瓶,日子咋过,老太太我可是托了老大的关系,才给她找了户好人家,让她去享福,到时我还得给她照顾这拖油瓶野种,乡亲们,你们好好评评理,我怎么就黑心肝了?”
其实这十里八乡的人,哪个不知道王员外是个什么货色,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还喜欢年轻小姑娘,半年内死了三个新娘子,一个两个都是死得不明不白的。
大家都在讨论着,那些姑娘,都是被王员外活生生**死的。
大壮媳妇为人敞亮,最看不惯那种为了钱财,不顾亲人死活,做出的肮脏事情。
“刘家老太太,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说的这话,没人会相信,你自己也心知肚明。”
刘老太也不管村里人说七道八的,攥紧了手中的那张银票,这可是给他幺儿上学用的。
梗着脖子,踢了旁边的老大媳妇一脚,“老大媳妇还傻愣着干什么呢,赶紧给那死丫头收拾收拾,送上花轿,可别误了吉时!”
瘫躺在床前的刘香云早就醒了,只不过是,还没从自己的遭遇中回过神来。
她不就是过马路的时候做了个好事,扶了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过马路,怎么就被一辆闯红灯的小车给撞了。
还没等来救护车,就香消玉殒,她错在哪里了?做好人好事还有错吗?
听着周围的谈话声,又梳理了一番原主的记忆,总算是明白过来。
她穿越了!
一个二十一世纪中医世家的传人,来到了一个未知名的古代,成了一个小村姑,父母双亡,一贫如洗,而且还带着一个拖油瓶,这两极分化的落差也太大了一点。
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坐了起来。
凌厉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一干人等,最终目光定格在一个壮汉手中的小男孩身上。
也许是还存留着原来主人的记忆情感,让她对那哭花脸的小男孩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母爱之情。
手撑地,猛然起身,抢过小孩紧裹在怀里,呜呜大哭起来。
凄惨的哭声,让旁人听了,心生怜悯。
“母亲尸骨未寒,就有人上门来逼迫孤儿寡母,也不怕老天看不下去,出门遭雷劈。”
这一幕实在是看着让人难受,有些人都偷偷的抹着眼泪,大家七嘴八舌出言指责。
看见效果不错,刘香云扬起袖子揩了揩眼角的泪水,瘫跪在地,哽咽着声音,“多谢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大嫂为我们孤儿寡母仗义执言,如今母亲已去,我作为她唯一的孩子,理应为她守孝,今日求各位乡邻为我作证,守孝期间,如若有人逼我出嫁,我定会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九泉之下的娘寒心!”
第2章一贫如洗
这些常年在地里劳作的朴实农家人,虽没几个人读过书,可是忠孝礼仪还是懂的,众人顿时纷纷表态会和刘香云站在一边。
刘老太婆见状,有些心虚,毕竟以后一大家子还是要在村里面过的。
偷偷的扯了扯王媒婆的衣角,两人走到了一旁,“王媒婆,您这也看到了,村里人都和她站在一起,如果硬碰硬,我怕后果不好收拾,咱这样,您过两天再来,一定把人收拾好了给您送上花轿。”
王媒婆扯了扯脸皮,面露不悦,轻哼道:“赵老太,这天下也就只有你家办喜事,花轿都进门了,还抬了个空轿回去,隔天再来,依我看呀,你还是把银子还给我吧,这单生意我就回了王员外,这十里八村,就连县里的姑娘,都排着队等着嫁入王员外家呢。”
这煮熟的鸭子都要飞了,刘老太紧紧的拽着手中的那张银票,又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刘香云,只见到她一脸不死不休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讨好的说道:“王媒婆,看你说的,我这又不是不同意,只是说了缓两天而已,就缓两天,您就行行好吧。”
王媒婆也算是阅人无数,见多识广,刘老太此时的这副嘴脸,不就是想贪银子吗!
“刘家老太太,你可得擦亮眼睛了,看看人王员外是什么人,是你们这些泥腿子可以玩弄的吗,别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
刘老太婆当然知道,王员外有权有势,他们这些泥腿子,怎敢跟王员外作对。
狠狠的瞪了跪在地上的刘香云一眼,一脸肉痛和不甘,不情愿的把手中都还没捏热乎的银票还了回去。
王媒婆也没犹豫,一把抢过银票塞入怀中,鄙视的扫了一眼四周,“看来,王员外和这户人家是做不成亲戚了,咱们回吧。”
王媒婆之所以会那么爽快的决定,那也是因为出门前,王员外特地交代了,最近上头有人下来体察民情,能把人抬回去更好,抬不回来,也就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如若不是得到了王员外的交代,王媒婆又岂会如此轻易的离开,做这个行当,几十年了,还从来都没遇到过抬着空花轿回去的事,真是晦气!
呼啦啦!
抬着花轿的礼乐队,来得快,去得也快。
看着一行人走远,刘老太气得心肝脾肺都疼,这可是在挖她的心肝呀。
眼中像是淬了毒一般,狠狠的瞪了刘香云一眼,吐了一口浓痰,“扫把星,天杀的玩意,我看我儿子和儿媳都是被你克死的!”
骂完,带着刘家人愤愤的离开破败的小院。
刘香云现在还很虚弱,头昏眼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了无生息的妇人,知道孰轻孰重,也没去和刘老太计较。
刘香云求着村邻帮忙,让她娘入土为安。
村里人也没有推辞,纷纷出钱出力,帮忙办理后事。
村里人凑钱,帮着买了一口薄棺,又帮着料理了一系列的后事,事情进展得还算挺顺利。
拜谢了帮忙的村民,刘香云才彻底的放松下来,喘着粗气,这下得好好的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了。
屋子不大,只有两间房,可这两间房,也是四面漏风,顶上漏雨,旁边搭了一个茅草屋,算是厨房,有个小院,周围用低矮的篱笆围着。
出了门,就是一座高耸的山峰,好像叫牛头山。
刘香云倚靠在门口,目光呆愣的看着远处的山峰。
刘安牵扯着她的手掌,脸上露出了一抹担忧的神色。
这孩子不会说话,刚刚刘香云大致的看了一下,其实这孩子是受到了一些惊吓,然后心里产生创伤,不敢说话而已,以后,慢慢引导,再结合治疗,应该很快就会好。
摸了摸微沉的脑袋,刘香云觉得奇怪,为什么她只有近两年的记忆,再往前的记忆,非常的模糊。
心想,可能是原来的主人,经历过一段难以接受的事情,所以选择性的把那些不想记起的事忘掉了吧。
罢了,现在有小刘安陪着她,把日子过起来,改变现状才是正事。
忙了一整天,刘香云早就累得不想动了,可还是带着小豆丁穿到厨房,用帕子拧了些水给他擦脸。
还别说,这脸一擦干净,小豆丁的五官就显现出来了。
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虽然还没长开,但刘香云可以预见,再过几年,肯定是个妥妥的美男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是美男子的娘,想想就觉得心情异常的舒畅。
“小安,饿了吧?”
小豆丁摇头,可肚子却不争气的传出声音。
咕噜噜~
小豆丁羞红了脸,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香云用手宠溺的刮了刮小豆丁的鼻梁。
“等着,娘这就给你弄吃的。”
起身在厨房里寻了一圈,一贫如洗,可真不是形容词,整个厨房翻了一圈,啥都没找到。
不会吧!
啊啊啊~
正当刘湘云犯难的时候,身边传来了声音。
小豆丁扯着刘香云的衣袖,把她带到了一个角落,角落里有块木板。
小豆丁示意刘香云把木板拿开。
揭开木板,有个小坑,坑里面放了几个红薯,还有一袋糙米。
刘香云不客气的把这些一股脑的都搬了出来。
看来,这些食物就是家里唯一的粮食了。
好吧,吃了这一餐,得想想下一顿的口粮了。
灶台上,没有任何的调料,就连常见的油盐都没有。
就算再好的手艺,没有调料,做出来的味道,应该也就是那样。
钻入灶前,看着面前的一堆柴火,刘香云犯难了,这里没有打火机,也没火柴,难不成是用钻木取火吗?
那么远古的取火方式,就算刘香云把手都戳破了,应该也生不出火来吧。
小豆丁看见娘亲在一堆柴火前发呆,他好像是明白过来,娘亲为什么会发呆了。
小小的身子也钻入了灶前,抓起了一把柴火,对着刘香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主动帮忙,手脚麻利的生火。
真是个懂事的娃
第3章靠山吃山
看着小豆丁像变魔术一样,拿着两个打火石一敲,火就燃了起来。
刘香云一脸的羡慕,“小安,你好厉害哦!”
不忘对着小安竖起了大拇指。
小豆丁害羞的别过脸。
接下来,刘香云大显身手,可因为没有油盐的原因,最终熬出来的红薯粥,也只是一般般。
可小豆丁却吃得异常的香甜,大大的眼眸中闪着亮光,露出好看的小虎牙。
刘香云在想,如果他会说话,一定会说:娘亲,真好吃!
甩了甩脑袋,把思绪抛出了脑外。
两人吃饱喝足,小豆丁很懂事的起身帮忙收拾碗筷。
“小安,你放着,娘亲来!”
刘香云可舍不得让个小豆丁做事,这可是虐待童工,麻利的收拾干净,烧了一些水,帮小豆丁擦脸,擦拭身体,准备睡觉。
两母子躺在床上,床上的被子很是单薄,身下铺着的又是稻草,这样的条件,刘香云以前可没有住过,膈得浑身不舒服。
次日,一睁开眼睛,就得为了今日的生计考虑。
出门之前,嘱咐刘安看好家,拿着工具上山去了。
记忆中,娘亲还在的时候,是靠娘亲帮人做绣活生存的。
现在,换了心的刘香云,对这些事情可做不来。
老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现在就要进入这牛头山探宝,说不准,运气来了,挖个百年人参千年灵芝的,可就发财了。
刘香云苦笑出声,这些也就想想,就算真有灵药,也轮不到她来挖,有可能山上早被人给翻遍了。
找了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想着前世的时候,在书上看到的一些打猎技能,挖了几个陷阱,看看运气,能不能抓到个什么野鸡野兔的。
刚刚入秋,昨夜又下了些小雨,山上应该是有些蘑菇的。
刘香云背着背篓,就钻入了深山丛林里。
猜想得一点都没错,林子里一茬一茬的蘑菇冒出来,格外的养眼喜人。
想要采摘蘑菇,也必须要有眼力劲,很多蘑菇都是有毒的,别看长得好看,就一股脑的带回家。
不过,这根本就难不倒刘香云,中医世家的传人,从小就被爷爷丢到深山里学习认药,采摘药材,当然从小到大,也就学会了辨认蘑菇。
在山林里转了老大半天,刘香云的背篓都已经装满了,今天可算是收获满满,背篓里不光有蘑菇,而且还有大半背篓的笋子。
不错,她竟然挖到了冬笋。
看着满满的战利品,刘香云心情不错,哼着小曲,背着背篓沿着来时的路下山。
一路上特地又留意了一下做的陷阱,希望明天上山,能够有所收获。
还没走进家门,远远的就见到那低矮的篱笆门大开着的。
刘香云心中犯嘀咕,早上出门时,特地嘱咐了小豆丁一人在家不要随意开门。
心中顿时不安了起来,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几分,刚来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刘老太的骂声。
“好你个野杂种,赶紧放开老娘,现在老娘要拿它丢到河里去,你竟敢咬老娘,你这是找死!”
刘香云阴沉着脸,昨天的事情,还没有时间找上门去算账,这疯婆子居然自己跑过来了。
而且还打他儿子。
把肩上的背篓往一旁一放,随手抄起了一根扁担,怒气冲冲的冲进屋里。
“打死你这个黑心肝,丧良心的死婆子,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就上门来欺负我儿子,嫌命活得太长了是吧!”
嘴里骂着,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慢,扁担一棍棍的敲打在刘老太的身上。
痛得刘老太哎哟哎哟直叫唤。
昨晚上刘老太回到家里,越想越气,一个晚上没睡,那可是五十两银子,都已经到手了,还没有捂热乎,又被拿走了。
心里气不过,想着一大早过来,好好的劝一劝,平时刘香云就是个懦弱没主见的人,说两句好话,也就听她的了,没成想一大早过来,没见到人影,就只有小杂种在家里。
顿时怒火中烧,也就把气出在了小杂种的身上。
可运气怎这么差,这才刚刚教训小杂种,小贱人就回来了,而且还拿扁担抽她。
连着被打了好几棍,老太婆感觉浑身痛得不行,扯着脖子在那里大吼,“小贱蹄子,你给我住手,你竟然敢打长辈,不把你抓去浸猪笼,我老太婆的脸往哪里放。”
“不要脸的死婆子,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到我家里来抢东西,趁我不在家打我儿子,你还有理了。”
说着,手下的棍子还是不停,棍子专往刘老太身上的痛处打。
就这么几棍下去,刘老太痛得嗷嗷直叫。
撒腿就往屋外跑。
“小贱蹄子,你给我等着如此大逆不道,不给你个教训,你还反了天了!”
刘老太嘴里不服气的骂着,脚底却像是抹了油一般,连滚带爬,跑得飞快。
刘香云也累得够呛,这个身子实在是太弱了,长期的营养不良,昨天又失血过多,此时的她也是累得气喘吁吁。
刘老太一走,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背靠着门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呆愣在一旁的刘安,此时一脸的惶恐,根本就不敢上前来。
因为他发现娘亲变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抬眸望去,看见站在不远处,眼中充满了惊恐,却不敢上前来的小豆丁。
刘香云挤出了一个自认为还挺温柔的笑意,“小安你过来,其实我……”
说不下去了,因为刘香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本以为那惊恐的小孩,一定会越退越远。
没成想,只是过了几个呼吸间,本来还惶恐不敢上前的小豆丁,猛的一头扎入刘香云的怀中,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那声音撕心裂肺,哭得刘香云心里感觉到一阵阵的抽痛。
“小安乖,不怕,娘亲保护你,没人会欺负你的!”
一手轻拍着小豆丁的背,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轻声的呢喃安慰着。
小豆丁真的是被吓到了,哭着哭着,居然趴在刘香云的肩头睡了过去。
第四章主持公道
第4章主持公道
把小豆丁放在床板上。
此时才能好生的观察小豆丁,发现小豆丁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看起来甚是让人心疼。
连忙到路旁采了一些消炎去肿的药草给小豆丁敷上。
忙完之后才出屋子,开始整理从山上带回来的东西。
刘老太太瘸着腿扶着腰跑出百米开外,才放慢脚步,今日上门不光没讨到好处,反而还挨了一顿打,自然不会轻易罢休,让刘大去叫村长来讨公道。
刘老太太名声不好,可怎么说也是个长辈,被小辈追着打,自然也说不过去。
村长当然要来帮着主持公道。
村里人一窝蜂都赶了过来,比昨天还多了好几倍,小小的院落里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刘大跨步上前一脚踢飞门口的竹筐,怒声喝道:“小贱蹄子,给老子滚出来!”
刘香云刚把东西整理好,边擦着手上的泥土边走出来,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可她早已做好了准备。
她一出现,人群中一阵唏嘘,一些胆小的孩子竟然哇哇的大哭起来。
脸颊青紫,头发凌乱,最惹眼的还是,被扯破的衣袖和领口肉眼可见的伤口正淌着鲜血!
村长傻眼了,有些困惑!难不成刘老太太恶人先告状?
“刘家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香云缩了缩脖子,身子抖得像筛糠,眼中满是惊恐,小心翼翼的看了老婆子一眼,低声哽咽道:“村长伯伯,我,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自己摔的?
“看脸上的手指印明显就是被人打了!”
人群里传出了窃窃私语声,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被反咬一口,刘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小贱蹄子,摆出一副浪荡样,这是在勾引谁呢?”
刘大在一旁也是怒火攻心,大声呵斥,“打了我娘,还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咋滴!”
刘家人欺负一个小女娃,看热闹的村民都看不下去了,昨天才害死小女娃的娘亲,今天又上门来闹,咋就这么坏呢。
“我说刘家的,昨天她娘才被你们给害死,这才刚刚上山,今日又来欺负人,你们这还有没人性?”
“谁说不是呢,昨天还想把人家丫头给卖了,这刘家人是想钱想疯了吧,这样的人家必遭天谴!”
当然也有些人看刘香云不顺眼,尖着嗓子,怪里怪气的道,“各位乡亲,其实我倒觉得,刘老太太做得没错,这丫头小小年纪,就和男人苟合,还生了个野种,整日在外抛头露面,如果是我女儿,早就丢河里淹死了,哪里会像这狐媚子,整日勾引人。”
一时之间,好不热闹,说什么的都有。
“都给我住嘴!”
村长被吵得头痛,“你们是村长,还是我是村长!”
顿时,空气中就安静了下来。
村长长叹了一口气。
“刘家丫头,刘老太太说你大逆不道打了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香云低垂着脑袋,刚刚旁人的议论,好似充耳不闻,一副娇小柔弱,任宰割的模样,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村长伯伯,虽说我出身穷苦人家,没读过书,也不明什么大道理,可是爹娘在世时,也教过我忠义孝道,奶奶是长辈,我是万万不敢动手打她的。”
吸了吸鼻子,接着又继续道:“今日奶奶突然就闯了进来,不分青红皂白,见了屋里的东西就抢,还把小安给打晕了,为救小安心切,就扯了她两下,可我没打他!”
话音刚落,刘老太气得脱下了脚上的绣花鞋,朝着刘香云的脸上丢过去,可刘香云身子微微一倾,绣花鞋丢了个空,掉落在地。
刘老太梗着脖子大骂,“我要撕烂你这张胡说八道的臭嘴,就你家里这些破烂货,有什么是我看得上眼的,拿了还脏了我的手,今日上门来,就是想来给我那儿媳上柱香,可那野杂种,上来就扯着我的衣服,看一下,我的裤腿都被扯烂了!
大家伙都给我评评理,不光小野杂种把我的裤子扯烂了,这小贱蹄子回来,操起扁担就往我身上打,老天爷呀,我刘家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天杀的扫把星,把我儿子和儿媳妇都给克死了,老天爷怎么就不把她收了去,让她在这里祸害我刘家!”
刘老太太说到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打起滚来,这是打算撒泼耍赖了!
刘大在旁见到母亲的样子,心中怒气难耐,上前就揪住了刘香云的手臂,“好你个小贱蹄子,竟敢打我娘,而且还克死我弟弟,今天,我就替老天爷收了你!”
刘香云被刘大扯着领口,只感觉到呼吸一阵困难,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手指凝聚起一阵力道,想要给他个教训。
却早有看不惯的村民走上前来把刘大给拉开了。
“刘大,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欺负一个小孩子,你有出息了,男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大壮媳妇立马走上前来,护住了刘香云,对着刘大骂。
正在地上打滚的刘老太太一看,又是大壮媳妇出来搅局,眼眸一眯,臭骂道,“大壮家的,这是我们刘家的事,村长在这里,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的。”
村长干咳了一声,虎目圆瞪,众人不敢造次都闭上了嘴巴。
刘老太太怎么说也是个长辈,刘丫头作为小辈,就算被打了,那也不能还手,否则就是大逆不道,村长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为了杜绝村里的小辈像刘家丫头有样学样,心里已经有了决断,站在刘老太太这一边。
“丫头,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够对长辈动手,既然刚刚你已经承认推了长辈,这就是不孝,大逆不道,跪下给你奶奶道个歉!”
村长话刚说完,没等刘香云出言。
刘老太就不同意了,光道个歉就够了,磕两个响头顶屁用,她身上的骨头还痛着呢,要来点实用的,要不那几棍不是白挨了吗!
当场就嚎叫了起来!
第五章口吐鲜血
第5章口吐鲜血
“哎呦,我这老腰被打了一棍,都快断了,村长,这腰可不是个小事,得给我二十两银子,好好的请个郎中来帮看看!”
刘大见这阵势,疾步上前扶着老太太,面露凶光怒道:“我娘腰都断了,磕两个响头管什么用,二十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得给我娘请个好郎中!”
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阵嗤笑,如果大家还不明白,那都是傻子了,不就是来讹别人钱吗,二十两银子,是要逼死人家孤儿寡母呀!
刘香云脸上闪过一丝鄙夷,手中一根针,偷偷往腰上一扎,顿时人就倒在地上,而且,嘴里和鼻孔还溢出了一丝鲜血。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众人后退了一步。
刘香云倒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捂着嘴巴干咳着,等把手给拿开,只见掌心一大摊血迹,刺痛了众人的双眼。
大壮媳妇红着眼眶把人给扶住,“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郎中给找来呀,如果这丫头出了什么事,刘老太,你就是罪魁祸首,谁不知道,这丫头身子弱,看你膀大腰粗,一餐吃五碗,两个壮汉都不是你的对手,到底谁打谁,还用问吗!”
看到刘香云口吐鲜血气若游丝的倒在大壮媳妇怀里,刘老太太慌了。
“这,她自己吐血关我啥事!”
村长也急了起来,在他眼前,出了这样的事,闹到上头去,他是吃不了兜着走。
村长跺着脚吼道:“赶紧去把村里的郎中给叫来,快,快去呀!”
郎中背着药箱急匆匆赶来!
刘香云靠在门板上,面色苍白,瞳孔微散,呼吸急促,好像随时都会喘不上气来。
郎中放下药箱,看着刘香云胸口的一滩血迹,眉头微蹙,一手扣起刘香云的脉搏,一手捋着山羊胡须,双目微眯,细细的听脉。
刘老太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停的伸长脖子看着只剩下一口气的刘香云。
“郎中,怎么样,怎么样,这小贱蹄子没事吧,她是不是在这里装死,想故意害我老婆子?”
“常年的营养不良,身体本是虚弱,之前又撞到了头,失血过多,加之刚刚好像又伤到了心肺,气血攻心,所以才会口吐鲜血!”
约莫过了半刻钟,郎中才放下刘香云的手,轻轻的挼着胡须,声音徐徐响起。
刘香云母女的事,郎中在村里,也是听说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县太爷都断不清的理,他们这些外人也只是……
刘老太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这里真是晦气,还是赶紧拿了银子走人,“小贱蹄子,既然没事了,赶紧把银子拿来了,家里还一大堆事等着我。”
“等一会儿,我还没说完呢!”
郎中扫了赵老太太一眼,轻咳喉咙说道:“虽说没什么大事,可终究是伤了肺腑,可得好生休养,而且还得买些补品,好生滋补身子,否则,落了病根,那就是痨病了!”
刘香云乐了,这老头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知道她身体没什么大碍,正故意磕碜老太太呢,这可是在帮她。
这时不演戏更待何时。
虚弱的咳嗽声响起。
“啊”
刘香云连忙从怀里扯出一张手帕捂住口鼻,轻咳两声,手帕从手中滑落,可手帕上的血迹,却让人触目惊心。
手帕被血迹染红,最让人觉得刺眼的是,那殷红的血迹当中还掺了些黑血,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一旁的大壮媳妇,连忙搀扶住刘香草,脸上的焦急之色毫不掩饰,大夫不是说没事吗,这怎么又是咳嗽又是吐黑血的。
“郎中,这孩子真的没事吗?可她怎么不停的咳血,您可得好好的看一看。”
郎中挼了挼胡须,“她这是心气郁结,血气堵在胸口,吐出来就好了,可后期的滋补修养,一定不能落下。”
“大壮嫂子,我没事,只是咳一点血而已,咳出来就舒服了。”刘香云气若游丝的说道。
“没事就好,有些人心思歹毒,可咱不怕,嫂子在这里,我看谁敢欺负你们孤儿寡母,做得太过分,到时我就带着你们上县衙,去击鼓鸣冤。”
“李春花,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这是我们刘家的家事,你在这里瞎掺合什么,多管闲事,怪不得老天都看不顺眼,诅咒那些多管闲事的人,家宅不宁,不是生了瞎子就是瘸子,那才叫做老天有眼。”
刘大早就看大壮嫂子不顺眼,老是和他们作对。
刘树根早年上山打猎,为了追赶一只野鹿,摔下山崖,断了一条腿。
刘树林为了找他哥,晚上上山被戳瞎了一只眼睛。
这不,刘大壮家两个儿子,一个瞎了,一个瘸子,两人都二十好几了,也没有姑娘家能看得上的。
这是大壮嫂子的心病,最恨别人提起,谁当着她的面提这事,那就是拿刀在捅她心窝子,顿时就炸毛起来,“好你个刘大,和你娘一样黑心肝,逼死你弟妹,现在还上门来逼迫人家孤儿寡母,如此丧良心的事,也做得出来,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会遭天打雷劈。”
“好你个李春花,老娘不说话,你当老娘好欺负,我们黑心肝,遭天打雷劈,可你家一个瞎子一个瘸子,平时的报应事做得也不少吧!”
“刘老太,我撕烂你的嘴!”
“有本事你来呀,老娘还怕你不成!”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刘香云见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刚好喷到两米开外刘老太的裤腿上。
众人见状惊叫出奋,就连刘老太也跳起来后退了几步。
顿时间,喧闹声止住。
“你……你们……不要吵了,大夫,我觉得胸口闷得很,吐不出气来,头痛眼花的。”
“你们都不要吵了,病人需要静养,如果你们继续闹下去,出点什么事,你们谁担这份责。”
作为一个郎中,治病救人是他的职责,当然要为病人的病情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