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客的男生和朋友面面相觑，十分刻意地咳了一声：“先点菜吧，从谁开始？”
卢天宇蚊子哼哼，想要将功补过：“那什么，郁芽第一次和我们出来玩，她先点吧。”
说着，他努力挤了个笑，以示善意。
郁芽：“……”这是谁？
男生忙点头，探出上半身递去菜单：“对对对，郁芽你先来，别客气。”
一堆人都盯她着看，郁芽不自在极了，摇头想说你们先点吧，却见宋理之已极其自然地接过了菜单。
他按郁芽的喜好勾了一堆，侧头问：“还有想吃的吗？”
众人又齐刷刷望过来。
她何曾和这么多人相处呢？
记忆里，就是妈妈还没走时，她也没几个朋友，最热闹的不过是回老家过年，和奶奶亲戚一起吃饭——当然，由于她不是男孩儿，体验感总是差的。
后来奶奶从农村搬进城住了，于是餐桌上只剩四个人；再后来妈妈去世了，她不肯和那一家子人过年，餐桌前就只剩了她自己。
平生第一次，郁芽为此感到扭捏，小声说：“我都行。”
宋理之于是把菜单递给别人，安抚地笑笑：“不用有压力，他们是在还借笔记的人情。”
或许要借出去的还有一个月后的寒假作业。宋理之心道。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附和：“对对对，郁芽，你别不好意思啊。”
他们这样说，她却更不好意思了，如坐针毡。偏偏身边的宋理之在这种场合里如鱼得水，不一会儿便把话题引出去了，和几人说话玩笑，没一点不适。
他一直都是这样，在哪里都能轻易地成为人群中心，和每个人都能轻松交往，轻而易举地得到别人的喜爱。
可是她不喜欢他这样，仿佛他下一秒就会脱离她的控制。
少女沉默地发起呆来，心中那股好久没冒头的不快和烦躁感又一点点蹿上来了。
她兀自出着神，却见宋理之笑着和那些人聊天，贴着她那边的手不动声色从桌上滑下去，在桌子下头寻了寻，准确无误地包裹住了她的手。
郁芽挣了一下，没挣开，不再徒劳了。
“……”耽误她玩手机。她在心里默默地嫌弃。
但奇异地，那股郁气顷刻便散得一干二净了。
“嘶，你俩什么时候熟悉的啊？”任宋理之怎么约束着，人的好奇心是无穷的，终究有人忍不住问。
宋理之顿了顿，没躲避：“10月24号。”
郁芽却抬起头看他。
10月24？她怎么记得是在十一月他住进她家以后？
迎着她怀疑的目光，少年笑了笑，眉眼温驯。
她想起来了——
10月24号，好像是他被放走后，认出她的那一天。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个地方突然奇怪了起来。
郁芽不肯再与他对视，别过头去，只是桌下的左手还被他稳稳牵着。
一直低头玩手机的张子俊好像也意识到了不对：“十月二十四？”
那不就是宋理之刚向他打听郁芽的那几天吗——明明那时候他们还不熟吧？
“有异议？”宋理之微笑着问。
张子俊知道他的意思了，压下疑惑，从善如流，继续低头：“没有没有。”
几人正犹豫，却听英俊少年开口：“我觉得郁芽很可爱、性格又好，暗恋她，找她要了联系方式追她。”
很可爱？
性格好？
于舒感觉自己耳朵好像聋了。
——不是，这两个形容词和郁芽本人有关系吗？
这纯纯是盲了啊。
其他人也一阵卡壳。
当事人郁芽也不禁晕乎。
什么啊……他脸皮怎么这么厚，连她性格好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她在心里默念了十遍“人贵自知”，顶着众人的目光，终究没瞪他。
她却不知道，她这副低头沉默的样子，在旁人眼中便是害羞极了。
牛逼。
卢天宇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