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欢乐的气氛，最终被两声冷静的报告打破。
“报告！”燕飞向前一步。
“去年全军格斗大赛的附加项目里，我打过几个弹匣。”
紧接着，柯晨宇也开了口。
“报告，在狙击手教导队，进行过手枪应用射击考核。”
两人的话音一落，场上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个是全军冠军，一个是队内的顶级狙击手。
他们口中的打过，和鱼小天嘴里的打过，分量截然不同。
气氛瞬间从荤段子满天飞，切换回了杀气腾腾的训练场。
林业对此早有预料。
手枪，在常规部队里就是个稀罕物。
别说普通士兵，就是基层军官，一年到头也打不了几发子弹。
他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
“鱼小天！贾肖梓！”
“到！”
两人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地跨步出列，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不好，刚才开车开得太猛，要翻车了！
果然，林业嘴角噙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你们俩，过来。”
鱼小天和贾肖梓心里咯噔一下，对视一眼，。
刚才口嗨得有多爽，现在心里就有多慌。
两人硬着头皮，磨磨蹭蹭地凑了上去。
“报告大队长！”鱼小天腆着脸，笑得比哭还难看。
“您有什么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俩保证完成任务！”
贾肖梓在一旁，脸色发白，没敢吭声。
林业朝他们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们再凑近点。
等两人把耳朵伸过来，他才捂着嘴，飞快地交代了一句。
“去特种大队营区的小卖部，买……回来。”
鱼小天的嘴巴张成了“O”型，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买……买那个？
他猛地扭头看向贾肖梓，只见这位公子哥的眼神里全是震惊。
“大、大队长……”鱼小天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都在打颤。
“您……您没搞错吧？去特种大队……买那玩意儿？”
“嗯，要是特种大队没有，就去别的营区或者乡镇商店逛逛，总之必须买回来，注意时间。”
林业根本不解释，只是抬起手腕，视线落在自己的军表上。
“四十分钟，一来一回。晚一秒，后果自负。”
鱼小天和贾肖梓对视一眼，魂儿都快吓飞了。
这趟差事，根本就不是惩罚，这他么是送死！
天杀的！他们新基地的还没有小卖部！
而且去哪儿不好，偏偏是特种大队！
谁不知道，他们菜鸟小队跟特种大队梁子结大了！
特种大队的中队长袁风，还有那几个小队长……
在林业手上吃了多少次瘪，憋了多大一肚子火？
现在他俩送上门去，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不，是两只肉鸡，自己跑进了黄鼠狼的窝里！
不被摁在地上摩擦到姥姥家都不认识才怪！
买的东西要是再被翻出来……那画面太美，两人根本不敢想！
“还愣着干什么？”林业声音一沉。
“是！”
两人不敢再有半分迟疑，吼了一嗓子。
转身就如同两支离弦的箭，撒丫子朝山下狂奔而去。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剩下的战士们面面相觑，心里直犯嘀咕。
大队长这是搞哪一出？
“行了，都别傻站着。”林业拍了拍手，让众人原地休息。
“等他们回来，我们就开始今天的专业课。”
队伍散开，但没人真的放松。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新装备。
光是看着，就让人心跳加速。
张努力早就按捺不住，拆解着手里的QBZ191式自动步枪。
“这卡榫，这导轨……真他娘的顺滑！”
王猛则在一旁，对着反光的军用水壶整理自己新头盔的盔带。
“哎，我这样帅不帅？是不是比隔壁特种大队的有型？”
角落里，新兵张晓武显得尤为局促。
他几次抬起，摸了摸腰间那个黑色的快拔枪套。
可指尖刚一触到那冰凉的质感，就跟触电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这个抱着泰迪熊睡觉的计算机天才，就像一个误入狼群的哈士奇，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安与局促。
林业似乎注意到了他的不安，忽然开口喊道：“张晓武。”
“到！”
张晓武吓了一跳，猛地站直，声音都有些发颤。
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林业缓步走到他面前，眼神平静，却仿佛能看穿人心。
“你怕枪？”
张晓武嘴唇动了动，老实地摇了摇头。
“报告……其实不是，我只是怕它走火，伤到咱们自己人。”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燕飞站在不远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作为张晓武的室友，他实在无法理解，林业为什么会把这样一个“瓷娃娃”招进这支注定要在刀口上舔血的部队。
“枪没什么好怕的。”林业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你能在键盘上敲出成千上万行复杂的代码，能设计出精准无误的机器人集群算法。那玩意儿，比手枪的机械结构复杂一万倍。”
这是张晓武最擅长的领域，他眼里的怯懦都少了几分。
林业笑了，伸手指了指张晓武腰间的枪套。
“手枪说白了，就是一套由弹簧、撞针、扳机组成的机械装置。”
林业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一字一句地敲在张晓武的心上。
“你的战场在屏幕和代码之间，但敌人不会只出现在屏幕里。你必须学会保护好你自己，才能去赢得你的战争。”
林业的话，像一股暖流，注入了张晓武冰冷而紧张的心。
入伍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将他特长，和一名战士的职责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他眼眶有些发热，用力地挺起胸膛，大声回答。
“是！大队长！”
不久后，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鱼小天和贾肖梓回来了，他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两人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崭新的全地形迷彩作战服上还挂着草叶和泥点。
鱼小天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将袋子递到林业面前。
“报告……大队长……买……买回来了……”
林业接过袋子，朝里面瞥了一眼。
然后又抬腕看了看表，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很准时！归队！”
“是……”
两人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晃晃悠悠地走回队伍。
所有人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林业到底让他们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