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乎意料的变化可着实叫官军惊喜莫名,率先入林的于禁更趁此机会喝令那近万之黄巾残部弃械聚候,当然了,刘备待策马赶赴已控制好的现场,仅略瞥了树顶早缠困网中的马元义一眼,就离鞍朝制服众贼的千余黑衣人躬身朗谢说:“在下并州牧兼讨贼枢密使刘玄德,承蒙诸君义擒贼佞,备甚感激,但,不知各位是何方豪杰?”
话刚说完,里面一位领数汉走出人群的中年文士即对他抱拳揖道:“刘大人太客气了,某等闻知公不辞辛劳提兵来救本地万千苦难苍生,未尽早迎还已是不该,且今日得掳蛾贼群首皆托贵军虎威,我们只是聊尽冀州百姓一份绵薄心力,使君无需过谦……”
“能活捉马元义均赖各位策谋鼎助,否则此人一但脱逃,欲破邺城便大费周章了……”暗自打量那群义士的率队领袖,寻贤若渴的刘备谨慎问说:“这一役诸君实居首功,恕某眼拙,可否告知备公等高姓大名?”
“山野村夫怎敢劳使君下问?”中年文士先指了指身旁那两条各持斧枪的魁梧汉子道:“这惯用大斧的好朋友名字叫韩猛,另一位乃田某多年旧识蒋奇,他们武艺精湛,全都是我乡里中出类拔萃的顶尖好汉子。”
接着,捻须一笑的他续引后方那对均提着大刀兄弟说:“此二人则是刀法威冠东平的贤昆仲吕旷、吕翔,林中设伏倘无这四位奋力襄佐,那些危害郡民且擅杀王刺使的黄巾贼巨恶焉能顺利擒服?”
向四豪分别拱手一一谢过,刘备目光待回到文士身上,就礼敬有加的探问道:“兄台自称姓田,莫非是巨鹿的元皓先生?”
愣了一愣,这次即换田姓文士打量起笑容亲切的刘备啦-,过了好一会,他方恢复温雅神色的回礼问说:“岂敢担得先生之谓,区区不才正是田丰,请教远牧上党郡的刘大人,是如何知道田某表字?”
又搬出他那扣高帽的本领,刘备语气诚挚着道:“公怀经天纬地之能,乃冀州擎天柱中的佼佼者,备焉可不知?莫说是阁下了,您同乡广平的的沮公与先生及清河武城崔季圭先生,某亦如雷贯耳久矣。”
“想不到使君才造访敝郡一遭,便已将我冀州俊彦探听得清清楚楚,”微微点头,原就对此公颇具好感的田丰又问:
“大人讲的这两位也是田某至交莫逆,他们亦对您上次剿灭黄巾总坛却严禁滥杀的义举赞不绝口,使君既提我三人贱讳,未审钧意若何?”
晓得个性刚直的对方不喜欢拐弯抹角,察颜辩色的刘备忙一揖到膝说:“望诸公怜悯中原遭受荼毒之众百姓,助备收取全冀失地。”
又点了点头,不过田丰可没立即答应,他先是沉吟了半响,方再问道:“夺回冀土之后呢?恕田某大胆,敢闻明公之志……”
刘备心想此人一归袁绍便献那吞并四州之策,当下就坦言直说:“合并、冀之力席卷青、幽、兖三处州郡,先厚植养民之需,静待天时。”
“使君果真名不虚传,是个能以苍生为念的爱民州牧,王刺史虽为官清廉,却无您的雄才大略,看来我冀州十三郡的百姓们有福了!”他这时才偕韩、蒋、二吕跟林中千余名黑衣汉朝暗吁口气的刘备拜见道:“蒙明公不弃,某等愿效犬马之劳,誓死相随!”
忙搀扶田丰及四将起身,刘备又关切的问说:“那队溃散败兵颇为悍勇,咱在林内伏拿贼寇的众弟兄可有损伤?沮、崔二先生无恙否?”
“多谢主公挂怀,田某和公与因算定了马元义必从这条路遁归,事先早作了完善布置,所以未有任何伤亡,”十分庆幸自己得遇如此不问战果而先体恤部属的好老板,诚服改口的田丰又笑着道:“至于那两个人嘛,此刻应已在都门准备要迎接王师了,主公若即遣一支扮成黄巾贼的劲旅到城下叩关,包您入夜前便能见到他两位老兄。”
“公等的确高明,备今日得取邺城固然欣慰,却更喜获三大栋梁贤士以为肱股。”正要用这方法袭邺的刘备不禁抚掌而笑,唤于、李二将上前吩咐一番后,他便又问田丰说:“盘据邺都的贼党算算尚有两万之众,他们冒险接应,可别危及自身的安全才好…”
“请主公放心,某离城前已托关伯典、耿文成、辛家的仲治、佐治兄弟及韩莒子、眭元进往助之,公与、季圭做事一向谨慎,又有数百义士在旁保护,想来不致发生意外差错。”成竹在胸的田丰也不急于详禀策划细节,仅轻描淡写解释道。
闻言大喜,关纯、耿武及韩莒子、眭元进等四将倒还罢了,辛评与辛毗乃何许人?那两位可都是曹操费尽心思极力从袁绍阵营处挖角的内政专家啊!刘备原本正在为了寻觅经营冀州的人才而烦恼,如今平白送了恁多名善治能臣,无异于是将建设此地的基础打稳了一大半,这怎不叫他暗自兴奋雀跃?
当拱手称谢的刘备欲再询问城防虚实,却忽见坡道另端已驰来了一匹快马,鞍上亦作文士打扮的青年尚未骑到身旁,就忙着对田丰抱拳说:“田大哥,沮兄要我通知您此处若顺利得手,傍晚时咱角楼的内应儿郎会举红旗为号。”
微微颌首,老成的田丰即向那后生道:“孝起,先过来见过玄德公。”
“啊!这位便是讨寇钦差刘大人么?”那年轻文士赶紧滚鞍下马的朝刘备指说:“草民是荆州南阳人氏陈震,不知大人驾临,乞恕无礼之罪。”
看到这较演义情节还提早数年邂逅的死忠班底,略感讶异的刘备虽同样开心,却不敢过度流露于表情上,他回完礼后只对陈震和蔼的道:“阁下为一方俊彦,今有缘得遇实乃备的荣幸,孝起何罪之有?”
因不敢相信贵为权臣的人家谈吐会那么礼下谦恭,看惯许多官员动辄摆臭架子的陈震顿时张着嘴愣在当场,过了好会,后起之秀的他才喃喃自语说:“久闻武艺高强的使君不仅爱民如子,身兼皇裔与朝廷命官却无半点狂傲气习,今日一见方知传言竟恁般吻合,难怪田大哥要咱倾力助您匡复魏郡,这差事,的确值得卖命。”
“也好教你明白,田某刚已先偕那韩、蒋、二吕四位兄弟投效了使君,孝起呢?你可别错过如此追随良机喔!”田丰看着他笑道。
陈震脸颊倏闪一抹腼腆的神色,只听他支吾的迟疑说:“好是好……但我文不成武不就,不像田大哥满腹经纶或韩、蒋二士有万夫莫敌之勇,且又是个刚出道的无名小辈,手底下能者众多的刘大人…又岂会轻易收录?”
“君切勿妄自菲薄,”刘备诚挚的肃容邀问道:“备素知阁下忠恪机警,正是我军外交方面不可或缺的人才,孝起是否愿暂屈任此职?”
哪里还会再有丝毫的犹豫,喜上眉梢的陈震忙单膝跪禀:“多谢使君高看提携!震必赴汤蹈火,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不嫌半机械式的俯搀动作单调冗赘,再度弯下腰扶起陈震的刘备知道他仅需如此一牵,即能紧紧绑牢了追随者每一副赤诚肝胆,这时,果真又暗暗感动不已的田丰先是轻咳一声,便发挥他那幕僚的专长提醒说:“现在离举号之约只剩个把时辰了,事不宜迟,主公可已想妥了人手分派计较?”
刘备略一斟酌,就当机立断的安排道:“这样吧,孝起留在此地协同文则、曼成、奉孝、季粥整编战俘,并通知扼守官渡的仲德、云长和驻扎黎阳的伯宁、翼德来此会军,田兄则引备及韩、蒋、二吕四位将军各部众火速前往邺城配合公与、季圭先生动手。”
于是那伙黑衣汉与同罩黄巾军服的万余官兵,即在傍晚前一刻抵达邺郡里许外的密林内,当然了,因确定排除掉会像曹操中诈降计谋的可能性,所以遥见城楼上飘扬红旗的刘备一骗开了大门,没多久便跟里应外合的沮、崔众人夺下城池主控权,韩猛甚至一斧将兀自挥刀抗拒的敌将斩落关隘。
这场以最小代价取胜的攻城战,在入夜前就全顺利结束了,待出榜安民完竣,刘备亦已和相见欢的沮授、崔琰、关纯、耿武、辛评、辛毗、眭元进、韩莒子等人,统计好城中的降兵及仓储军需数量。
幸亏马元义占领此城之初即敲着那长期窃据的如意算盘,各座粮库官仓除了维持贼军的基本开销外,似乎均未曾遭受太大的损失,也因为这样子,所以当郭嘉率诸将押解仓亭归顺败兵至此会合,催送后援物资的刘备方免于担心那七万多名俘虏开饭之头疼问题,甚至有余力赈粮给闻聚的幸存饥民。
“启禀主公,冀州首要之地邺城既已收复,魏郡境内的繁阳、内黄、黎阳、阴安、斥丘、荡阴、长乐等诸县因贼寇沙散,数日间必可传檄而定,”和崔琰均爽快入伙的该处县令沮授见他并未铺张庆功,仅在议事厅摆设打自军伙的饭食与部属餐叙,内心对这果真如同传闻般俭朴的新主子更加钦敬三分,便趁刘备听完郡务简报时提醒着说:“不过为图长远久治大计,主公是否考虑藉由招抚那避难百姓之机会,广征四方精英来投,以添增我军重建全冀并囊括青、兖等邻州之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