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孟府满院的女眷,平日里看来热闹的很,可是只有真正到了这夜里,才能看出来,到底是真的热闹还是冷清。
就像此刻的孟云初,独自踱步在这大大的园子,虽然也是花草盈目,参差有致,可是到了这夜里,也只剩下满院的月色惨淡,顾影自怜的凄清。
自己一个人到处走走看看,打小长大的地方,处处都是回忆,可是,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都没有什么过多的温情,之前母亲何氏还管着这个后院的时候,自己还算是生活的幸福美满。
可是自打孟云漠出了事,何氏备受打击,孟老夫人也好久悲痛的不能自已,到了后来何氏闭门不出,老夫人无奈才收拾情绪重新打理这个家,孟云初也就从那时候开始,便处处受孟萋萋和余氏的欺凌。
这些事,不去想还好,越想心里越觉得心酸。虽然已经恍如隔世,但是那些伤痛就如同新伤一般,隐隐作痛。
不想再去多想,孟云初回了东苑,红菱和迎夏还在等着,看孟云初这么晚才回来,担心的不行。
红菱缓步上前,帮孟云初去了外披,看着她神色倦怠,也不好多问什么,赶紧铺了被褥,服侍孟云初赶紧睡下。
这一,夜,梦中都是往事如烟。
早晨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早饭时间,红菱看昨夜折腾了半宿,特意没有叫自家小姐起床。
好在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要处理,昨夜基本没睡多一会,早上晚起一会,才觉得好像没有那么困乏了。
孟云初起床穿着便服坐到铜镜前梳头,镜中的少女柔柔婉婉,娇娇弱弱,任谁都会多一分怜爱,多一分心疼。
不知道现在宋衡怎样了,想着两国的交战在即,孟云初心里有些沉重。
外面有丫头急匆匆的脚步声,红菱挑帘进来,走到孟云初跟前站定,躬身行了个礼,“小姐,宫里来信了,可素小姐让您去一趟。说是快到您的婚嫁之期了,娘娘不便出来,就让您入宫一趟,给您添妆贺喜。”
这话换成别的姐妹听了,肯定也就觉得无比的欢喜,可是这孟云初心里清楚,和宫里这位的关系又不是真的有那么好,应该说没有更糟已经是很不容易,现在让自己入宫,难道真的就为了添妆这么简单?如果真的是贺喜的话,蛮可以让宫女把东西送出来,难道她孟云初会那么不懂事,都不去宫里谢个恩吗?
不管怎样,孟可素毕竟现在是嫔位的娘娘,怎么也要去一趟的,孟云初收起脸上无奈的神色,吩咐红菱帮自己的梳妆。
红菱跟随自己多年,深知什么场合该给孟云初装扮成什么样更加合适。看孟云初今日慵慵懒懒的,便挽了一个斜向一边的发髻,插了一支点翠海棠垂苏的金钗。
孟云初自己挑了件藕荷色的轻纱对襟罗裙穿了,裙摆和袖口绣的鸢尾花图案显得精致不俗。虽然已经是初春,可是外面天气还有些微凉,红菱贴心的备了一件加厚的素色大敞给孟云初带了。
简单吃了两口点心,便瞪了马车往宫里去。
因为红菱是东苑的大丫头,平时东苑的很多下人的事都是她一手帮着打理,所以一般外出,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孟云初都会带上迎夏跟着。迎夏没有红菱打理事情的果决和魄力,但是细致贴心,很多细微的事情都帮她处理的很是稳妥。
东苑的几个丫头中,尤其这两个最得孟云初的心思,很多事情也就不怎么瞒着她们,好在这两个丫头也都是极重情义,凡事都以自家小姐为先,让孟云初心里着实的踏实。
马车沿着管道一路行过去,外面虽然还有丝丝冷风,但是路边还是有不少人行色匆匆的来来往往。这虽然是边疆动乱,可是到了这帝都天子脚下,却还是不受这些事情影响,一如往常的繁华热闹。
行过了街市,转过一个街巷,就到了入宫的侧门门口。非王工贵胄和位高权重的人物,进宫也只能走一些偏门和侧门。孟云初虽为将军之女,皇子的未婚妻,可是也要受这个限制,没有皇后和皇上的恩赐,也只能从侧门入。
进了宫门,有宫女引路,一直行进到一处别苑,孟云初才发现,自己去的地方,已经不只是嫔位的妃子们所住的居所了。
给宫女塞了点赏银,孟云初得知最近孟可素很是得宠,这段时间皇上专宠她一个人,引得六宫侧目,可是皇后没有说什么,别人也不好跳出来说话,只能暗暗压着怒气。
下了马车,孟云初才看清眼前的别苑名字,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清欢殿”。
这个名字。。。。。。还真特别,孟云初笑笑。如果没记错,上一世的时候,这里住过一个先皇的妃子,最后因为无子被遗弃,带着怨恨终老此地,这一世,居然轮到了孟可素住在这里。
整了整衣裙,孟云初带着迎夏走进大殿。守门的宫女赶紧通传,“孟府大小姐孟云初到。”
等宫女传话过来,让孟云初进去,孟云初这才绕过薄帏装饰的甬道,缓步低头走进前殿。
“哟,姐姐,你可来了,可把我想坏了。”
孟可素夸张的声音在这个前殿里显得格外刺耳,孟云初心头一阵厌恶,想起上次她恨不得当着完颜俊逸的面致自己于死地的样子,貌似现在失忆一般不记得了。
“臣女孟云初参见娘娘。”按照宫中礼数,孟云初行了大礼,迎夏跟着也在一边行礼,这孟可素扶了一下,就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着孟云初把礼完完整整的行完。
迎夏有点心里不忿,抬头看到孟可素在上面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刚想开口,孟云初扯了扯她的衣袖。
主仆二人起身,孟可素指了指一个座位,让孟云初坐下了。
这时,孟云初才发现,之前庄宇寻给皇上进献的四个美人,也在这里,只是刚才进来的时候低着头,这四个人又都安安静静的没有出声,也没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