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转身就回到了他的干草堆上继续躺着，再也不说其他。
郑轶的案子因为事关重大，所以经过江南六省总司的研判，他的案子必须要上报刑部，由刑部来进行裁定，就这两日，郑轶就会被押解上京。
可郑轶为什么说，他们在京城还会见面的？
真的那么自信，觉得谢临寒一定能够保住他这条命么？
而且，在京城还会再见的意思，也是确定了她一定会再回到京城？
这简直是太荒谬了。
李大少跟着沈玉安走出监牢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呆呆愣愣的。
走了两步，便在前方不远处的柳树下，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姑娘——”李大少喊住了似乎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沈玉安，指了指柳树下的方向，“殿下在那里。”
听见声音，沈玉安才往那边看了一眼。
顾渊看来是专门在这里等她。
“你先回去吧。”沈玉安对着李大少点了点头，“路上小心些。”
李大少远远得同顾渊打了个招呼，也就离开了。
沈玉安朝着顾渊走去。
柳树在风中摇曳，树下的男人长身玉立。
阳光映照在边上的湖水中，波光粼粼，浮光跃金，煞是好看。
“秦王殿下。”沈玉安屈膝行礼。
“见到你想要见的人了？”顾渊这问题一问出来，沈玉安便明白，他确实是专程等在这里。
想必刚刚见到展归的时候，顾渊就在场了。
“殿下在这里，是做什么？”沈玉安不着痕迹得拉开了和顾渊的距离。
自从那一夜在房中谈心过后，不知为何，他们两个人之间，反而是觉得有些生分了起来。
不管是沈玉安还是顾渊，似乎都没有办法和站在对面的人，再向从前那般自如得相处。
“等你。”顾渊见着沈玉安的动作，心下也是了然，“展归告诉我，你带了李光来这里见郑轶。”
“殿下是在担心什么？”沈玉安不是傻子。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发生得太过巧合，那就一定有问题。
刚刚在监牢里，差役也是十分着急得打断郑轶的话，就好像很害怕郑轶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
顾渊并没有要回答沈玉安的意思。
“既然殿下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我就再换一个。”沈玉安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心中的另一个早已经有的疑惑，“殿下是什么时候知道郑轶有问题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布局让展归带着江南六省总司的人到云栖城来查案？”
起先，沈玉安第一次听见案子交给江南六省总司的时候，便觉得奇怪。
总司府设置在明州城，离这里快马加班大概是三日的时间。
但离她中毒刚醒，撑着病体去劝顾渊不过过了半日的时间，展归就已经带着人就位开始查云栖城里官商勾结的诸多事项。
“沈姑娘如此睿智，难道不是早就猜到了么？”顾渊转身看她。
阳光透过柳树的叶子，落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
他似乎是在笑，又似乎并没有笑。
让人捉摸不透。
就如同他的心思一般。
“所以，这一切都不过是你演的一场戏？”沈玉安听他这样说，等于是直接承认了这一切。
“沈姑娘难道觉得有什么不妥么？李光承了你的情，日后更会对你鞍前马后，而我，也算是卖了沈姑娘一个面子。”顾渊面色沉静，见着沈玉安眼底的神色急剧变换，他依旧稳如泰山。
“秦王殿下真是好手段。”沈玉安嗤笑了一声，心中所残存的那一点纠结，也直接荡然无存。
所以，一切都只是一场戏。
为了让外人看起来，秦王顾渊对郑家动手，是因为冲冠一怒为红颜。
而没成想，正好就揪出了云栖城官商勾结的这些腌臜事。
传扬出去，又都是美名一件。
也叫京城里端坐皇位的那一位以为，顾渊的心机谋略，也都不过如此。
真是好算计。
“顾渊，那那天晚上你同我说的，什么想要陪我游历名山大川，是真心的么？”
犹豫良久之后，沈玉安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一时之间，柳树下只剩下了沉默。
许久之后，顾渊终于开口。
“唯有此事，却是真心。”
顾渊承认了。
这让沈玉安有些意外。
“顾渊，倘若我现在问你，我愿意放弃眼前的一切恩怨，与你一同隐姓埋名，游历江湖，你又可曾愿意放弃你秦王的身份，放弃这身份之后背负的诸多一切么？”
她看着顾渊，一字一句得问。
再度等着他的回答。
她在赌。
顾渊自然也看出了她在赌。
他一路陪着沈玉安走来，知道她遇到了多少事，也知道她在谢临寒的面前受了多少的伤害，如此，又怎么舍得她再输？
“愿意。”顾渊朝着她伸出手。
阳光下，他的手很暖。
沈玉安毫不犹豫得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说。
天朗气清。
“既然你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否则的话，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她看着他的眼睛，许下承诺。
顾渊看着她，终于笑了。
手上一用力，就将面前的女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不管你想要去做什么事情，我都会陪你去做。”顾渊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感受着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畔。
也听到沈玉安埋首在他的颈侧，似乎有温热的泪水滴落。
“傻丫头，哭什么。”顾渊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以后谁再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有你这位秦王殿下在，谁敢欺负我。”沈玉安破涕为笑，从顾渊的怀里退出来。
雍州城的事情已经了了，是该好好想想，他们接下来要去哪里了。
“我想吃糖画了。”沈玉安挽着顾渊的胳膊，指着不远处的市集。
“走。”顾渊抬手，宠溺得刮了一下沈玉安的鼻子，带着她往集市的方向走去。
边上的一棵大树之后，绕出了已经站在那里许久的春聆和淮南。
“真是一对璧人。”春聆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淮南并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得点头。
他们的两位主子，从今往后，一定能过着热热闹闹的生活，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