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下,庭院里的谈判陷入了一片寂静。
小园外,卫骁和林北戈带着手下们蹲守了快两个时辰,也没见里头发出什么动手的信号。
“真的不会出事么?”林北戈最是担心。
淮南抱着剑,一直静静得站在一旁,两个时辰的时间,他甚至连姿势都未曾变过。
林北戈早就注意到了,既然园子里头没反应,他倒是有别的更加好奇的问题。
“卫老大,你说这秦王殿下身边的人都是怎么练出来的?我看着那个叫·春聆的侍女,功夫也很好的样子。”
卫骁听了这问题,不禁有些无语。
“上一任秦王据说在殿下年轻的时候,就选了一批人同殿下一起长大,跟殿下同吃同睡同住,练武练的也是一样的,最后能留下来在殿下身边的,都是其中最出挑的人。”卫骁将自己从前听说的,都原封不动得讲给林北戈听。
身后其他的卫士们也纷纷侧耳过来。
毕竟,顾渊和他身边人的八卦,可不是那么容易听着的。
“那剩下的那些人呢?”林北戈不免好奇。
卫骁摇摇头。
倒是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淮南接了话,“其他的人都里离开了王府,去江湖上讨生活去了。”
卫骁和林北戈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
表面上是讨生活,其实这弦外之音,这几位都听得明白。
所以顾渊人在宫城之中,对天下发生的事情却了如指掌,自然是有这些派出去在江湖上的眼线。
那么,一路行来,他知道“蝎尾”这个杀手组织那么多东西,倒是也不奇怪了。
谈话过后,卫骁继续看着园子,等待着顾渊随时会发出来的信号弹。
而园子里,顾渊先前同阿鸢说的话,终于有了回应。
“这蛊虫,是‘蝎尾’的秘术,你怎么可能有办法解蛊?”阿鸢看了周围其他的杀手们一眼。
顾渊摇头,“我自然没有办法,可你‘蝎尾’也曾有过叛出组织的杀手,难道他们每一个人,都蛊虫毒发而死了么?”
这句话,彻底动摇了阿鸢。
“好。”
阿鸢点头。
周围的杀手们神色各异,有些人想要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又将话都收了回去。
“既然交易达成了,那就把她给我吧。”顾渊指着沈玉安。
阿鸢浅浅一笑,“秦王殿下这可就有些过分了,先解了我们身上的蛊虫,只要成功了,沈姑娘我们自然会完好无损得奉上,可若是解不了,那就抱歉,那就让秦王殿下如此在意的女人,陪着我们一起上路吧。”
张扬疯狂的笑声在庭院中响起。
阿鸢转身,已经带着沈玉安又回到了房间里。
其他的杀手们面面相觑,却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而是示意顾渊现在就离开。
“好,那我就带着能解蛊虫的大夫来见你。”顾渊朝着房间内,朗声喊了一句。
回应顾渊的,只有房间内的烛火闪烁了三下,像是阿鸢在点头,也像是她在命人送客。
外头等的人,在等到第二个时辰过一刻的时候,终于见到了从园子里出来的顾渊。
“公子,情况怎么样?”
对于顾渊这样孤身出来,所有人都很意外。
“去找个能解‘蝎尾’蛊虫的大夫来。”顾渊看向淮南,眼神微微眯起。
这话虽然说得不是那么明确,可是从冷锐的眼神中,淮南还是读懂了。
当然,卫骁和林北戈是不明白的。
“殿下,玉安呢?她人呢?”卫骁挤开了众人,到顾渊面前问沈玉安的情况。
顾渊摇摇头,指了指园子里头,“‘蝎尾’把她留下了,不过卫将军放心,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卫骁说着便气血上头要往里头冲,林北戈赶紧把人拦下了。
“殿下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要不要先回驿馆休息?”春聆见着顾渊的样子,颇有些担心。
“不用,我……”
然而,话音刚落,顾渊便觉得喉咙口一阵腥甜,一口血便吐将出来。
“殿下!”
“秦王!”
几人异口同声,卫骁和淮南眼疾手快,一同接住了差点就要倒在地上的顾渊。
春聆忙挤过来给顾渊搭脉。
这手指才一搭上脉搏,她便变了脸色,立刻扭头看向淮南,“快点,让华英来雍州。”
一听到“华英”的名字,淮南也变了脸色。
只有他们这些一起长大的人才知道,到了要请华英来的时候,就是多么凶险的时刻。
“这到底是怎么了?”
卫骁和林北戈再度被蒙在了鼓里。
“卫将军,林大人,从现在开始,我们来照顾公子,沈姑娘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春聆从卫骁的手中,接过了顾渊。
两人一左一右将顾渊送上了马车,林北戈和卫骁远远看着,眉头不自觉得越皱越紧。
沈玉安还没救出来,这顾渊怎么就又出事了?
看淮南和春聆这神神秘秘的样子,只怕也不是什么小事。
翌日清晨,沈玉安醒来,发现自己还是在这一间熟悉的房间里。
她一坐起来,眼角余光便瞥见了那个正站在窗口,摆弄着窗前那盆花的红衣女子。
花盆里的话,迎风摇曳,花蕊卷曲,越看,竟还能看出一丝诡异来。
沈玉安以为是自己躺的时间太多了,躺出了幻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你醒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阿鸢回头。
“你到底要把我关在这里到什么时候!”沈玉安并不明白。
昨天不是还说要把她带到城楼上去?
“你放心,用不了很长时间。”阿鸢轻轻抚摸了一下花盆中那盆火红的花的花瓣,忽而问沈玉安,“你知道这是什么花么?”
沈玉安皱眉。
她虽然博览群书,学得也杂,可她从小对这些花花草草就没什么兴趣。
在她幼时,母亲还曾笑她,怎得连牡丹与芍药都分辨不清。
眼前这盆无端摇曳的花,沈玉安只能摇头。
“这是红鸢琳秋。”阿鸢说了一个沈玉安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名字,“这花可宝贝着呢,只要这小小一盆,放在庭院里,但凡人的身上有那么一小点点的伤口,它的花粉就能够钻进去,让人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