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烟馆 夜 内
胡学成正在烟榻上吞云吐雾,边上陪着的正是柳公馆门前看见他的巡捕丙。
巡捕丙:探长,这批伊朗红土怎么样?老板知道我今天带探长来,把压箱底的货都拿出来了。
胡学成:说吧,花这么多钱贿赂我,想求我办什么事啊?
巡捕丙:探长多心了,柳知非一死,弄得我们大家都不太平。探长这几天也被弄得焦头烂额了吧?我就是看探长最近太辛苦,一起出来放松放松。那天我就在他家附近巡逻,也被查问了好几次呢。
胡学成:这种汉奸,杀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好查的,应付应付就过去了。
巡捕丙:说是这么说,也不知道谁透露的消息,连日本人都盯上我了。
胡学成:你又什么都没看见,怕什么?
巡捕丙:问题是我看见了,看见探长和另一个男人出现在柳公馆门口。
胡学成蹭的一下站起来。
胡学成:你瞎说什么,我怎么会去那里?你看错人了。
巡捕丙:认识探长不是一天两天了,那天你虽然穿着便服,戴着眼睛,可我还是一眼把你认出来了。我刚想叫你,你就坐着黄包车走了,我没说错吧?
胡学成气得站起来踱步。
胡学成:你没出去乱说吧?这顿烟我请了。出了这个门,把那天的事都给我忘掉。
巡捕丙:来不及了探长,我已经告诉日本人。
胡学成:什么?你这个混蛋。
胡学成一把揪起巡捕丙,刚要挥拳,门被推开,进来三个西装革履的日本人。其中一个微笑着上前。
佐藤:胡先生息怒,你的部下是个老实人。
胡学成:你们是谁,关你们什么事。
佐藤:我们是尚公馆的,我叫佐藤,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胡学成一听,不寒而栗。
胡学成:你们要干什么,这里可是法租界。
佐藤:法租界也要讲法律吧?你杀了人,就算我现在不抓你,法捕房也会把你引渡给我们。
胡学成:我杀人?你看见了?就凭这小子的胡言乱语,你们就相信了?
佐藤:胡探长,我们是同行,你应该知道,抵赖是没有用的,要不要跟我去趟柳公馆,看看那里的守卫和保镖见了你会怎么说。
胡学成一屁股坐在榻上,佐藤示意巡捕丙退出,坐到胡学成身边。
胡学成:我不会跟你们走的,有本事你们就在这里动手,一命抵一命,我认了。
佐藤:胡探长误会了,我们不是来要你命的。你和柳知非无冤无仇,杀他一定是受人指使。你只要说出他们是谁,他们在哪,你不但不用死,还会成为我们的座上宾。
胡学成:想叫我叛国?还不如现在把我杀了,我还能当个烈士。
佐藤:如果胡探长要杀身成仁,做民族英雄,我们也不勉强。对于民族英雄,我们一向都是尊敬的。之前有个人想当民族英雄,我就把他埋到土里,露一个头,等他喘不过气,死了,我就把他的头割下来,放到水缸里,泡上一天一夜,泡得白白净净,然后挂到电线杆子上,让大家来瞻仰。胡探长真想成为这样的烈士吗?
胡学成低下头,神情复杂。
2,幼稚园 日 外
顾公馆的专车停在门前,徐管家在门口等待。丁易青和徐管家走进铁门。
3,幼稚园 日 内
丁易青和徐管家走进大房内,看着里面空落落的器物。
徐管家:我粗粗统计了一下,满打满算,也只能接收五百个人。
丁易青:法租界里那么多人,这五百个床位也只是杯水车薪。
徐管家: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这里一开张,街上的难民全压过来,门都要挤破了。
丁易青:只能麻烦徐叔带几个人去附近的几个临时难民点挑选一下,老人和孩子优先,到时每个人发一张入住证。
徐管家:还是小姐想得周到。工作人员我已经派人在物色了,报名的人还挺踊跃。
丁易青:工资高点就高点,这样的好心人,我们不能亏待人家。房间里除了床,还要买些柜子桌椅,被褥要买厚一点的,天气还没转暖,别让他们挨冻。
徐管家: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这些我都会办好的。可如果按五百人的规模添置家具日用品,加上一日三餐,赚来的那点钱撑不了多久。小姐,你想过接下去怎么维持吗?
丁易青:社会集资,拉几个商界朋友入股,条件成熟了,还要扩大规模,再办几个。我们多出一份力,街上就少一个挨饿受冻的人。
4,茶馆 日 内
胡学成坐在窗口,抽着烟,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冯立人走上楼,看见胡学成,朝他走过去。胡学成转过头来,冯立人已在他面前坐下。
冯立人:学成,出什么事了,这么急叫我过来。
胡学成:我从巡捕房辞职了。
冯立人:辞职?为什么?
胡学成:杀柳知非的事情已经暴露,我呆不下去了。
冯立人:暴露?那你怎么还敢来约我?
胡学成:站长,我也没办法,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冯立人:去哪里?
胡学成: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胡学成起身,冯立人突然意识到什么,眼光一扫,边上几桌,有人鬼鬼祟祟地盯着他。冯立人马上撩衣服要掏枪,周围闪出三个人,一起拔枪,将其击倒。冯立人怒视着胡学成。
胡学成:站长,你听我话就好了,希望你不要恨我。
冯立人挣扎了两下,闭上眼睛。
5,一组蒙太奇
烟馆 夜 内
胡学成躺在烟榻上,用力吸一口烟,慢慢吐出。(叠化)
电梯间 日 内
烟雾中,栅栏电梯门打开,一个长袍男刚走进电梯,两边闪过杀手,一起进入,随着电梯的上升,长袍男被射倒在地。(叠化)
理发店 日 内
剃头师傅正在给顾客洗头,脸盆里突然滴进鲜血,镜头摇上,剃头师傅的脖子被割开,鲜血直流,顾客吓得惊叫。(叠化)
街道 日 内
一个穿风衣的男子正在行走,路上开来的汽车冒出枪管,朝他开火。风衣男倒地,一片血污。(叠化)
烟馆 夜 内
烟雾中,胡学成的脸若隐若现,两眼发直。
6,顾公馆书房 夜 内
顾静江把一张电报递给徐管家。
顾静江:这是我香港的朋友发来的,应该是重庆的意思。
徐管家打开一看,电文就六个字:择日清扫胡同。
徐管家:这是让先生清理门户啊。
顾静江:不亲手除掉这个败类,我都没有脸面见人。
徐管家:可他现在进了尚公馆,出入有随从专车,根本不到法租界来,怎么下手啊?
顾静江一脸愁容。
7,幼稚园 日 外
院子里,摆着几个大铁锅。男女老少难民拿着碗,在排队领餐,几个孩子围追打闹,非常热闹。廊下一角,丁易青正和马老板在争执。
马老板:丁小姐,我好不容易找来的米,为什么要退?
丁易青:那叫米啊?又黑又粗,还掺了沙子,人吃到肚子里,生病了怎么办?我这个收容所的牌子都要给你做倒了。
马老板:那我送米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丁易青:这叫什么话,马老板,我是相信你才没拆袋检查,你还反咬一口。你要不把这些米拉回去,等会儿报社记者来了,我拿着你的米找他们评评理。
马老板:行行行,算我倒霉,我这就回去找车来拉。
马老板气呼呼地走开,杜瑛走到丁易青面前。
杜瑛:丁小姐,祝贺你,这么快就把难民收容所办起来了。
丁易青:别假惺惺了,我不想吃这一套。你来这里干什么?
杜瑛:我在想,要是董大姐还在的话,看到你今天做的这一切,她一定会欣慰的。
丁易青愣住了。
8,公园 日 外
丁易青坐在长椅上,倾听杜瑛的讲述。
杜瑛:默生那几年,一直在董大姐的领导下工作,他不能告诉你真实身份,也是董大姐特意叮嘱的。四年前,他突然离开上海,是接受了董大姐的一个任务后,转移到了江西。上级命他潜伏到国民党内部执行秘密任务,他就进了杭州警察学校。从此,打入了国民党的特务组织。受他们委派,去日本留学,为对付日本人做准备。而我当时,也在日本,是我党东京支部的一员。我们就这样联系上了,并走到了一起。
丁易青:这些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杜瑛:默生有三重身份,这一次是受国民党派遣,打进日伪机构。他要完成不同的使命,面对复杂的关系,又离开上海那么久,怎么能冒然告诉你实情呢?我们是经过对你的考察,才来跟你接上关系的。当年,默生临走前,董大姐告诉他已经在考虑吸收你加入组织。这次他来了,就想完成董大姐的遗愿。
听到这里,丁易青眼睛红了。
丁易青: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真的是太漫长了。
杜瑛:易青,我们的处境依然艰难,请你理解。我们一直在关心你,你做得很好。我和默生都暗暗为你高兴,尤其是默生,一直催我早点跟你揭秘。
丁易青:那他自己怎么不来说。
杜瑛:我是家庭妇女嘛,自然是我见你更方便。对了,还有一件事应该告诉你,我和默生是组织安排的夫妻。我们的工作很特殊,需要这层掩护。
丁易青惊讶地看着杜瑛。
9,尚公馆楼前 日 外
胡学成在两个随从的簇拥下,走出大楼。在楼外等候的徐管家走到他身前。
胡学成:徐管家,你鼻子够灵的,居然找到这里来了。刚才底下打电话上来,我还吓了一跳。
徐管家:学成,我不是说你。你过来帮日本人做事,也该告诉老爷一声吧。还好你在,没让我白跑一趟。
说着,徐管家从包里掏出一张请柬,交给胡学成。胡学成打开看着。
胡学成:哦,顾先生要过生日了。
徐管家:这次寿宴,老爷原本不想办的,少爷刚遇难,他实在没有心情。是易青和我坚持要办的,六十岁是大寿,也冲冲喜嘛。
胡学成:是该办,不过我现在换了工作,比以前更忙了,不知道那天能不能腾出空来。
徐管家:老爷特意吩咐,一定要把你请到,我才专程过来送贴子的。就是家宴,请的都是自己人。
胡学成:行,顾先生还把我当自己人,我也不能失礼了。回去禀报顾先生,我一定来祝寿。
胡学成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徐管家。
胡学成:以后想找我,可以先打电话。
说罢,胡学成和随从返回楼里。徐管家一脸鄙夷。
10,林默生寓所 夜 内
杜瑛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女佣从厨房出来。
女佣:太太,明天早饭吃什么?
杜瑛:烧点菜泡饭,买两付大饼油条就好了。
女佣:知道了,那我回家了。
杜瑛点点头。女佣刚出门,林默生从楼上下来。
林默生:阿姨走了?
杜瑛:嗯,你看日本人真会贼喊捉贼。徐力波明明是被他们暗杀的,却登报说是重庆派人干的。
林默生:他们要敢明火执仗,那帮汉奸早就被吓跑了。你今天见了易青,把事情都跟她说了吗?
杜瑛:除了我们假夫妻的事,我都说了。
林默生:那她相信吗?
杜瑛:她说她不信,非要你亲口跟她说。
林默生:又耍小姐脾气,我说不也那点情况吗?
杜瑛:那不一样,你是她的林老师,她只信任你。
林默生:算了吧,她肯定恨死我了。
杜瑛:那也是因为人家喜欢你嘛,照片背后的那两句诗,表白得还不够清楚啊?我是你太太,她恨得应该是我。
林默生:尊敬的杜瑛同志,你怎么还拿这个开玩笑。
杜瑛:那言归正传。她约你周日下午两点去老地方,我上楼去睡觉了,你好好想想怎么安抚人家吧。
林默生看着杜瑛上楼,哭笑不得。
11,凯司令西餐社 日 内
丁易青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林默生走进来,走到她身边,丁易青面无表情。
林默生:易青。
丁易青:林先生,跟你说过了,请叫我丁小姐,或者丁老板。
林默生尴尬地坐下。服务员过来。
服务员:请问先生喝什么咖啡?
林默生:来杯红茶吧。
服务员走开后,林默生看着面无表情的丁易青,依然和颜悦色。
林默生:杜瑛说,你想跟我谈谈。
丁易青:是啊,谈吧。
林默生:那谈点什么呢?
丁易青:我怎么知道聊什么?你自己想个话题吧。
林默生:哦,好。那个,公司什么的,都还好吧。
丁易青:好不好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默生:那你自己呢,怎么样?
丁易青:我,老样子啊,还能怎么样?
林默生想了想。
林默生:杜瑛说她已经跟你说了我的事了。
丁易青:是啊,说了。
林默生:杜瑛说你不信。
丁易青:我们谈话,你总是提别人干嘛?你自己想谈什么就谈什么好了。
林默生:我还真不知道该谈什么了。
丁易青:行,那我给你提个醒吧,就说说当年为什么放我鸽子。
林默生沉默了一会儿。
林默生:这个事情说起来比较复杂,我当时得去办一件特别要紧的事。红玉姐让我办完后立刻转移。
丁易青:那为什么你不回来?连信都没有一封。
林默生:你知道,我们有组织纪律。
丁易青:那为什么现在又回上海了呢?
林默生:上海成了孤岛,我对上海比较熟悉,便于开展工作。
丁易青:你做你的工作好了,为什么又来找我?
林默生深情地看着丁易青。
林默生:四年前,我突然离开了,可心里一直放不下一个人。现在回来了,必须对她有个交代。
丁易青一愣,低下头。服务生过来送上红茶后离开。
丁易青: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当年在上海,你和红玉姐是我最好的朋友,那天我带着照片坐在这儿等你,就是想告诉你我的心里话。可你没有出现,红玉姐又死在狱中,我觉得自己就像被扔在了汪洋大海里一样,盼着你回来,成了我唯一的一块木筏。好容易重新见到你,可你身边又有了别人。
林默生:我跟杜瑛其实……
林默生欲言又止,丁易青盯着他。
丁易青:其实什么?
林默生:没什么,要不还是让杜瑛来告诉你吧。
丁易青:你的话为什么要借别人来说?你心里就是没有我。
林默生:谁说的,我有。
丁易青:有什么,你都娶老婆了。
林默生:那是工作需要。
丁易青:什么工作需要,就是你见异思迁,看不上我这个乡下姑娘,喜欢上了别人。也那怪,你是做大事的人,当然需要一个高雅端庄的太太。
林默生:我,我跟杜瑛不是真的夫妻。
丁易青故作吃惊地看着林默生。
丁易青:什么?不是真夫妻?怎么会呢,你又不是太监。
林默生: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怎么跟你说呢,唉,这三言两语也讲不清楚。
丁易青看着林默生,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林默生怪异地看着丁易青。
林默生:易青,你都知道了吧?
丁易青:是啊,怎么了,四年前你骗我一次,就不许我现在骗你一次吗?
12,僻静街道 日 外
丁易青和林默生一路走着。
丁易青:这些年,我经常会梦到红玉姐。她被抓进监狱的时候,我见过她一次,她暗示我不要找你,你会回来的。可在酒会上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真的快崩溃了。
林默生:你还得继续把我当汉奸,千万不能让人看出任何破绽。
丁易青:知道了,我已经不是四年前的小丫头了。
林默生:那是,这次见到你,感觉你成熟多了。
丁易青:你是嫌我老了吧?
林默生:看你说的,你再老有我老啊?
丁易青笑。
林默生:我们以前的关系,顾先生他们都知道。现在我身份变了,我们要加上一层新的保护色,要让外人看来,我们是因为利益关系才紧密合作的。以后,主要由杜瑛出面联系你,你们要配合好。
丁易青:虽然我还没有加入你们的组织,但红玉姐,杜瑛姐,还有你,都是我的老师,我知道怎么打掩护。你忘了,我还是有点演戏天赋的。
林默生;我怎么会忘?红玉姐早就发现你是棵好苗子了。
丁易青:默生,你相信红玉姐是服毒自杀的吗?
林默生:当然不相信。肯定是敌人下的毒,有机会,我也要暗中调查,这事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易青,我们的周围都是敌人,在黑暗中与狼共舞,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同志。
丁易青信任地看着林默生,坚定地点了点头。
13,小街 傍晚 外
一辆自行车飞快骑来,拐进小街后,骑车人跳下车。几个黑衣人围上来。
黑衣甲:车来了。
黑衣乙:看清楚了吗?是胡学成的车?
黑衣甲:看清楚了。
黑衣乙掏出手枪,做了个手势,身边一个人将平板车推向前,蓄势待发。
路上,汽车驶进。平板车突然横刺推来,拦在路中间,汽车紧急刹住。拐角处的众黑衣人冲出,对着司机和后座上的人一阵乱射。枪声过后,黑衣乙走到车边一看。
黑衣乙:糟了,不是胡学成。
14,顾公馆书房 傍晚 内
顾静江坐在太师椅上,听着京戏,敲门声响,徐管家推门进来。
徐管家:老爷,出事了,打死的不是胡学成。
顾静江:什么?看错车了?
徐管家:车没错,但来的不是他。
顾静江:难道他看出了我的意图?
顾静江瘫坐在椅子上。
15,小街 夜 外
几个巡捕围着汽车拍照,勘查。另一辆汽车驶进现场。胡学成和两个随从快速下车,向守卫的巡捕出示了一下证件,走到车边。两个医护人员抬着尸体下来,胡学成撩开白布,死者脸上全是弹孔。胡学成倒吸一口冷气。
随从甲:组长,这可是冲着你来的。
胡学成:是啊,如果这车我坐了,现在被打成筛子的就是我了。
随从甲:会是顾静江派人干的吗?
胡学成阴着脸,沉默不语。
16,顾公馆客厅 夜 内
顾静江在客厅里踱着步,心事重重。徐管家和黑衣乙站在边上不敢作声。丁易青走进,看见这气氛,有点纳闷。
丁易青:干爹,你们这是怎么了?
顾静江:闯大祸了,我被胡学成这小子算计了。
丁易青:胡学成?都好久没他消息了。他对你干了什么?
顾静江气得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徐管家赶紧走上。
徐管家:小姐你不知道,胡学成已经投靠日本人了。老爷想清理门户,就借过生日的名头叫我送贴子请他来。他都答应了,我就布置阿海他们去伏击他,想不到胡学成这个滑头只派了个手下过来,结果,做了他的替死鬼。眼下,我们只能假装不知情。
丁易青:胡学成不是傻子,如果他没来,我们这里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反而会更疑心。
顾静江:有本事他也拿把枪来打我,我还怕这个小瘪三来报复我?
丁易青:不是怕,可干爹也用不着硬来,毕竟胡学成背后有日本人。徐叔,你有胡学成电话吗?
顾静江:易青,你想干什么?
丁易青: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他,饭菜都凉了,他怎么还没到。
徐管家:对啊,这样表面上他也没什么把柄好抓。
丁易青和管家走到电话边,徐管家拨完号码,把听筒递给丁易青,丁易青镇定地拿着听筒。顾静江徐管家紧张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丁易青把话筒放下。
丁易青:没人接。不过干爹不用着急,明天我再去会会他。
17,尚公馆楼前 日 外
顾公馆的专车停在路边,丁易青坐在后座,透过车窗,看见胡学成和两个随从从楼里出来,向车这边走来。丁易青开门下车。
胡学成:丁老板,大驾光临,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丁易青:怕你不接,只能亲自上门。昨晚上,你为什么不来?
胡学成:哦,临时有点急事,就派人送了贺礼。
丁易青:人呢,礼呢?干爹当你是自己人,你却跟他摆架子。
胡学成:易青,你冤枉我了,你知道吗,我派的人,在去你家的路上,被人给枪杀了。
丁易青听了,一脸震惊。
丁易青:什么,光天化日的,谁敢对尚公馆的人下手?
胡学成:正在查呢,还好我躲过一劫,你说悬不悬?
丁易青:太悬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那不变成我们家把你害了,这么说,你没来还对了。
胡学成:是啊,是我命大,也免了顾先生背锅。
丁易青:我们背不背锅不要紧,你说你刚成了尚公馆的红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送了命,那才叫冤枉呢。学成哥,本来昨天生日宴上,我还想问你呢,眼看要升督察长了,难道还不如这里在当一个小组长吗?
胡学成一是语噎。
丁易青:对不起,我忘了,在这里说这样的话,太冒失了。还好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你不会在意。学成哥,我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就算慰问吧,慰问完了,我也该走了。你多保重。
胡学成:行,等我抓到凶手,我一定亲自押着凶手上门来见顾先生。
丁易青笑笑,上车离开。
18,长安公司丁易青办公室 日 内
丁易青走进办公室,拨打电话。
丁易青:干爹,我去过尚公馆了,他也没说什么……你想给他打电话就打吧,装装样子也好,我先挂了啊。
刚挂了电话,敲门声响,丁易青说了声请进,进来的又是丁易亭。
丁易亭:小妹,这下我守规矩了吧?
丁易青:我也正想找你呢,大哥的生意怎么没有下文了?
丁易亭:我就知道你不放心给我的那点钱,这不,主动过来向你汇报。
丁易亭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丁易青。丁易青一看,名片上写着甬江向导社 经理 丁易亭。
丁易青:向导社是什么?
丁易亭:租界里一下子来了那么多外地人,我就雇了几个熟悉租界的本地人,陪他们吃,陪他们玩,收点带路费,这生意本钱小,稳赚不赔,你大哥精明吧?
丁易青:听上去还不错,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
丁易亭:一个小铺面有什么可看的。我来就想请小妹吃个饭,大哥终于自食其力了,不敢忘了小妹的鼎助之恩。
丁易青:兄妹之间说得这么客气干嘛?饭就不吃了,我这公司,还有难民收容所,一大堆事呢,只要你生意顺顺当当的,我比什么都高兴。
19,尚公馆特一组办公室/顾公馆客厅 日 内
随从甲匆匆跑到胡学成面前。
随从甲:组长,杀手确实有帮会背景。
胡学成:老东西,这下你跑不了了。李三,给我尽快摸清他的活动规律。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铃响,胡学成接听。
胡学成:莫西莫西。
顾静江OS:学成,是你吗?
胡学成:是顾先生吧,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顾静OS:你一开口就是什么日本话,我怎么敢认?学成啊,听易青说了昨天的事,想想真是后怕,要是出意外的是你,我可没办法交代了。
胡学成:顾先生言重了,这事跟你没关系。
顾静江:怪我怪我,做什么寿啊。你手下的那个丧葬费,都由我出,一定要置办最好的棺材。
胡学成:顾先生的心意,学成领了。听说你的身体一直欠佳,学成心里也不安。
顾静江:还好还好,每天饭后都出来散散步,没什么大碍。
胡学成:这就好,改天我再来给你请安。
顾静江:不用不用,外面这么不太平,你还是小心点。好了,你公务忙,不占用你时间了,我挂了。
胡学成搁上电话,满脸阴冷。
胡学成:老狐狸,还跟我来这套。
20,街道 夜 外
顾公馆的专车行驶在街道上。车里,徐管家坐在副驾驶,丁易青坐在后排。
丁易青:徐叔,刚才走出收容所的时候,我觉得这院子还是有点浪费,如果再搭几个棚子,不是又能接济不少人吗?
徐管家:小姐,这两天米又涨价了,再收人,真的吃不消了。
丁易青:那只能从公司挪笔款子应应急了。先不说这个了,徐叔我问你个事,这向导社是做什么的?
徐管家:上海刚沦陷的时候,许多人跑到租界里,就出现了这么个向导社的生意,找了些能说会道的女子陪着这些人在租界里游览。不过,今时今日,这向导社已经变味了,大多数人找向导社的女子,不是游览,而是。怎么说呢,就好比是变相的妓馆了。小姐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丁易青:就是听别人说,觉得好奇,随便问问。
21,顾公馆客厅 夜 内
丁易青和徐管家走进来,刘妈焦急地上前。
刘妈:小姐,管家,你们可回来了,老爷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徐管家:今天老爷外面有应酬吗?
刘妈:没有啊,你们说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他六点吃完,就去散步了。平时一个钟头就回来了,可现在你看都快九点了。
丁易青:你们出去找过了吗?
刘妈:附近找了好几圈了,阿海他们几个还在外面找呢。
徐管家:刘妈,你先下去吧。
刘妈退下,徐管家看着丁易青。
徐管家;老爷一定是出事了。
丁易青:徐叔,能出什么事,难道被绑票了?
徐管家:按道理不会,以老爷的地位声望,应该不会有人这么鲁莽。而且要真是绑匪,现在也应该打电话来提条件了。
丁易青想了想,马上紧张了起来。
丁易青:要不是一般的绑票呢?
徐管家:小姐的意思是日本人?
丁易青:日本人不会用这样的手法。我有一种预感,会是胡学成,他在报复干爹。徐叔,你马上去法捕房报案,我去找个朋友商量一下。
22,林默生寓所 夜 内
林默生,杜瑛,丁易青围坐在客厅。
杜瑛:易青分析得对,只有胡学成有这个动机对顾先生下手。
林默生:易青你别着急,我觉得顾先生应该还是安全的,胡学成要下毒手,当场就下了。
丁易青:那你觉得我干爹现在会在哪里呢?
林默生:你刚才说胡学成现在在帮尚公馆做事,我倒是和尚公馆的中田经常打交道,我可以帮你去查一查。
23,尚公馆特一组办公室外 日 内
林默生沿着走廊在特一组办公室门前停留了一下,门虚掩着,里面没有胡学成。林默生想了想,转身离开。
24,尚公馆中田办公室 日 内
林默生坐在中田面前。
林默生:听说那个柳知非的案子已经破了,要不要我们东亚经济新闻好好宣传宣传?
中田:不用了,这个案子有点复杂,不宜宣传。
林默生:听说那个凶手已经投诚尚公馆了?
中田:默生君的消息还挺灵通嘛,他叫胡学成,现在在特一组。
林默生:胡学成?是不是以前法捕房的那个胡学成?
中田:是,他一直在给重庆办事,柳知非案侦破后,才转投过来。
林默生:哦,原来是戴笠的人。据我所知,戴笠训练出来的人,都很铁血,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投过来了?
中田:他也咬出了好几条鱼,我们才敢收下他。
林默生:如果这是戴笠为派他打进尚公馆使的苦肉计呢?
中田:默生君的意思是,这其中有诈?
林默生: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种猜测。我只是怕他像插入法捕房一样插入尚公馆,这就危险了。
中田:有道理,中国人有句话叫防微杜渐,这样,默生君,你帮我查一查。
林默生:我是中国人,不合适吧。
中田:我反倒觉得中国人查中国人最合适,因为只有中国人才最了解中国人。
林默生;我对外的身份只是东亚经济新闻的主笔,没有这个调查权限的。
中田:那我现在就授权给你,调查结果,单线报告给我。
林默生:这种事要得罪人的,他现在是你的人,我怕得罪不起。
中田神情变得复杂。
中田:默生君,你也是我的人,为大日本帝国做事,不要有中国人那一套人情世故。
林默生愣了愣,无奈地点头答应。
25,尚公馆特一组办公室 日 内
林默生走了进来,屋里只有一个随从乙在写案宗,抬头看了一眼林默生。
林默生:胡学成呢?
随从乙:你是谁?
林默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中田的手令,在随从乙眼前扬了扬。
林默生:中田先生的特别代表,来特一组做例行调查。
随从乙:胡组长出去了。
林默生:去哪里了?
随从乙:我不知道。
林默生:为什么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随从乙:他们都外出行动了,留我值班。
林默生:你们最近有没有什么行动,没有向上面报告就私自执行了?
随从乙:我不太清楚。
林默生:不太清楚?据我所知,你们昨天晚上就有行动没有上报。谁给了你们特权,敢公然违规。
随从乙:胡组长没有上报吗?我真不太清楚。
林默生:上报了我还来这儿干什么?你要想继续对我隐瞒,那我只能把你带到中田先生那里去了。
随从乙一脸惊恐。
随从乙:长官,昨晚我们是抓了一个人。胡组长关照,先不要对外宣布。
林默生:你们真是胆大妄为,抓了顾静江都敢不报告。顾静江现在关在哪里?
随从乙:百老汇大厦,那里有我们一个秘密审讯室,胡组长正在提审他。
26,秘密审讯室 日 内
顾静江的嘴被撬开,一个大茶缸往里灌水,灌得顾静江直呛。
特务乙拿一条毛巾卷成毛巾棍慢慢往他嘴里转。顾静江瞪眼憋住。
特务甲:你到底招不招?
特务乙还在拼命塞毛巾。顾静江痛苦地闭上眼睛,人在不断地抽搐。
特务乙猛的将毛巾从顾静江嘴里拉出,顾静江喷出一口血。
透过门上小窗,胡学成和随从甲看着这一幕。
随从甲:都审一天一夜了,这老家伙还挺能扛的。
胡学成:这老东西想要我的命,我不把他弄死,也要让他脱层皮。
27,尚公馆中田办公室 日 内
林默生站着向中田报告。
林默生:中田先生,我跟你说过顾静江身体非常差,如果审讯出现严重后果,租界内的反动报纸拿这事做文章,日中亲善还有谁会相信,谁还会出来为大日本帝国效力?
中田:你觉得胡学成是故意挑起事端,给大日本帝国抹黑?
林默生:这我也不敢肯定,不管出于什么动机,胡学成不先请示,就秘密逮捕顾静江,一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会继续调查的。
中田:默生君,辛苦你了,我会命令他立刻放人。
28,坟地 日 外
两辆汽车疾驰而来,停在坟地边。丁易青,徐管家,阿海等人分别从两辆车上下来,奔向某块墓碑,墓碑前盖着一块草席,丁易青上前掀开。顾静江一脸血污,双目紧闭。
29,尚公馆中田办公室 日 内
中田坐在椅子上,胡学成站在他对面。
中田:人怎么处理的?
胡学成:扔在坟地,我叫人冒充绑匪,给他家打了电话,中佐阁下放心,我会对外造舆论,把它做成一件沸沸扬扬的绑架案。
中田:胡组长能解释下,为什么要抓他吗?
胡学成:他身体一向很好,却称病不肯出来为新政府工作,这不是故意戏弄皇军吗?我倒要看看他的身体怎么不好了。
中田:那你现在去把他带回来,也让我亲眼看看他身体到底好不好。
胡学成苦笑了一下。
胡学成:进了我的审讯室,身体自然要差一些。
中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
中田:巴嘎,那天你的手下带你去他家祝寿,中途遇袭身亡,你就怀疑他是幕后元凶,公报私仇,你以为这事瞒得了我吗?
胡学成:中佐阁下英明,学成的确是冲动了。
中田:你这一冲动,让顾静江从此对尚公馆彻底怀恨在心,影响的可是稳定上海的大业。这笔帐你算过吗?
胡学成:学成无知,请中佐格下惩处。
中田缓了缓,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中田:惩罚已经于事无补了,学成君,我很欣赏你对大日本帝国的忠心,但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皇军特工,还要好好努力。
胡学成:是,中佐阁下。
30,顾公馆顾静江卧室 夜 内
顾静江躺在床上,仍在昏迷状态。一位儒雅的中年大夫给他搭完脉,又解开他的中式内衣,仔细查看。丁易青和徐管家站在边上,神情焦虑。方大夫给顾静江扣上扣子,盖好被子。
方大夫:除了皮外伤,内脏器官也有些损伤,但顾先生身体底子好,吃了我开的药,好好静养就是了。
丁易青:谢天谢地,看他这样,我们都急坏了,多亏了方大夫。
方大夫:我和顾先生是多年朋友,不用客气。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丁易青:你请说。
方大夫:我觉得这不像是绑匪所为,一般绑匪为了赎金,不会下手这么重。而且他们既不撕票,也不要赎金,就把人一扔了之,太不合情理了。
丁易青:这我们也百思不得其解。
方大夫:顾先生是不是得罪日本人了?以顾先生在上海的地位,除了日本人,我实在想不出有人敢对他动手。
丁易青:干爹是拒绝过日本人请他出山的绣球。
方大夫:这就对了,我想想也是这个原因,不瞒你说,我也和顾先生一样。
丁易青:日本人也找过方大夫了?
方大夫:日本人一直想弄一个中药研究所,从全国各地弄来各种中药,让我去给他们做研究。可我是一个中国人,我怎么能干背叛祖宗的事?所以我就借故推辞了。日本人虽然表面上没对我动手,却把我妻儿软禁在虹口的一个房子里,形影不离。唉,我最近也在为此事烦恼,不知如何是好。
丁易青一愣。
31,尚公馆走廊 日 内
林默生走出中田办公室,迎面碰见胡学成。林默生装作不认识地走过。
胡学成OS:林先生。
林默生回头过来一脸纳闷。
林默生:你叫我?
胡学成:怎么,林先生不记得我了?你不是易青的英文老师吗?我们在凯司令见过面的。
林默生:是吗?想不起来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胡学成:也就四年嘛,林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在下胡学成,当年是个小巡捕,现在就在这里供事。听说林先生前几天刚来调查过我。
林默生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林默生:原来你就是赫赫有名的胡组长啊。原谅我有眼不识泰山。
胡学成:哪有林主笔有名啊,我也是刚知道林先生的新身份。没想到四年前的申报记者,会来尚公馆替中田先生工作。
林默生: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胡巡捕不也摇身一变当上了特一组的大组长吗?
胡学成:托林主笔的福,我差点丢了饭碗。
林默生:我也是奉了中田先生的命令,要是得罪了胡组长,请多担待。
胡学成:没关系,都是为大日本帝国效劳嘛。林先生突然查我,是不是和丁易青有关啊?
林默生:我和丁小姐也就在某次酒会上见过一面,寒暄了几句。倒是受中田先生之托,专门去拜访过顾先生。原来想再做做他的工作,可胡组长的行动,让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去,去了还有没有用。
胡学成:顾先生那里我会去负荆请罪的,不知道丁易青小姐告没告诉你,我和顾先生的关系,自家人的一点误会很快就会过去的。
林默生:也是,胡组长用一起绑架案就把这件事摆平了,可见顾先生对你的大恩大量。我要回报馆了,恕不奉陪。
林默生转身离开,胡学成看着他的背影,眼光阴沉。
32,顾公馆顾静江卧室 日 内
顾静江靠在床上,丁易青在给他喂燕窝。顾静江吃了一口,摇了摇头。
顾静江;易青,我不想吃了,你端下去吧。
丁易青:你伤得那么重,还不好好补补。
顾静江:可能是吃了方大夫的药,现在没胃口。
丁易青;这胡学成真不是人,我不会绕过他的。
顾静江:也是我先动了杀心,他能放了我,也算还念旧恩。
丁易青:干爹,你高看他了。是我找了林默生,他想办法把你救出来的。
顾静江:是吗?林先生真是个好人,我可得好好谢谢他。
丁易青:你不恨他是汉奸了?
顾静江:你为了救我,不是也不计较了吗?听你徐叔说,他太太找上门来合作,被你顶回去了,现在受了人家的恩,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下。
丁易青:那你的救命恩人要是回来说服你当汉奸,你也会答应吗?
顾静江:那是两回事。一个是生意,一个是政治,事关民族大义,不能含糊。
丁易青微笑地舀起一勺燕窝。
丁易青:知道了干爹,那为了民族大义,你就多吃两口吧。
顾静江笑着张开嘴。
33,幼稚园 日 外
院子里停了一辆红十字会的车,护士正在给难民进行防疫注射,难民们井然有序。丁易青和杜瑛从楼上下来,往院子里走。
杜瑛:易青,现在天气转暖了,如果让霍乱在难民中蔓延,后果不堪设想。你能联系到红十字会来为大家注射疫苗,实在太及时了。
丁易青:我也没想到红十字会能那么快就过来。
杜瑛:顾先生身体恢复得怎么样?默生想去看看他。
丁易青:好啊,干爹已经能起床了,他也想谢谢默生呢。对了杜瑛姐,你来了,我正好想跟你商量件事。
杜瑛:什么事,你说。
丁易青:给我干爹看病的方医生是沪上名医,可最近被日本人给盯上了。日本人一直在做他的工作,想窃取我们的中医秘方,供他们研究使用。方大夫没有答应,日本就软禁了他的家人,逼他就范,他现在特别苦恼。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帮他。
杜瑛:听你这么说,这位方大夫真有民族气节。这样的人我们一定要帮,这样,你晚上来我们家吃饭,我把佣人支开,我们和默生好好商量商量。
34,林默生寓所 傍晚 内
林默生开门进来,将外套和皮包放好。走进客厅,客厅里空无一人。厨房里传出炒菜的声音。林默生朝厨房走去,打开门,厨房里丁易青在烧菜。林默生目瞪口呆,丁易青看了林默生一眼。
丁易青:干嘛,看见我像见了鬼一样。
林默生:不不,不是,我是……
丁易青:是不是找杜瑛姐啊,杜瑛姐出去买东西了。
林默生:哦。
林默生站在那里,进退两难,有些尴尬。丁易青看了他一眼。
丁易青:怎么了,是不是不欢迎我啊?
林默生:没有没有,那个,要我帮什么忙吗?
丁易青左右看了一下。
丁易青:喏,你把那个黄鱼的内脏处理一下,我要烧个宁波的雪菜黄鱼。
林默生赶紧去弄鱼,有些手忙脚乱。丁易青看了他一眼。
丁易青:你怎么也不把袖子撸起来,等下全弄脏了。
林默生赶紧放下鱼,要去卷袖子。
丁易青:别动,你手脏,我来。
丁易青放下铲子,帮着林默生将衣袖挽起来。林默生一动不动,丁易青挽好袖子,突然笑了起来。
林默生:你笑什么?
丁易青:你知道嘛,看见你这个样子,我突然想起了叮叮。每次叮叮洗手,都是我帮他挽袖子。
林默生尴尬的笑笑。
林默生:叮叮是个孩子,你怎么能拿我跟孩子比?
丁易青看了眼林默生。
丁易青:也不知道叮叮现在怎么样了。四年过去了,应该变成小男子汉了吧。
林默生:那当然,袖子挽得比我都好。
丁易青看了林默生一眼,忍不住笑。
35,林默生寓所餐厅 夜 内
丁易青和林默生杜瑛三个人坐在一起,林默生和丁易青低着头夹菜,没说话,杜瑛扫了两个人一眼。
杜瑛:你们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在这菜里下了什么哑巴药,怎么都没人说话?
丁易青和林默生两个人不好意思的笑了。
林默生:我在想,在日本人的地盘里,要把那两个日本看守骗开,一定要用障眼法。可是,用什么障眼法呢?
杜瑛:方大夫不是医生吗?能不能给那两个日本人下点毒药?
林默生:做不到的,别忘了,他们是特务,他们不会吃他东西的。
杜瑛:那能不能委屈下小孩儿?故意让他着凉发烧,那不就有借口去医院了吗?
林默生:这种情况,特务也一定会跟去的,到时照样脱不了身。
丁易青:那要得的是传染病呢?日本人也不怕吗?
杜瑛和林默生看着丁易青,眼睛一亮。
36,顾公馆客厅 日 内
丁易青陪着方大夫下楼。
丁易青:方大夫,我干爹这么快就能下床走路了,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方大夫:丁小姐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我们都恨日本人,冲着这一点,我也要竭尽全力。
丁易青:你太太孩子被关在虹口,你平时见得到他们吗?
方大夫:他们只允许我礼拜天过去跟他们待一天。
丁易青:如果有个机会,能让你和你的家人团聚,只是要冒点风险,你愿意吗?
方大夫疑惑地看着丁易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