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某中医诊所 日 内
一个老中医和丁易青面对面坐着。
老中医:姑娘结婚几年了。
丁易青:我刚结婚。
老中医困惑地看了丁易青一眼。
老中医:是改嫁吗?
丁易青:不是啊,是第一次结婚,新婚。
老中医:既然这样,这么着急来找我做什么?
丁易青:您误会了,不是我,是别人。
老中医:哦,那她本人为什么不来。
丁易青:她是日本人,不是中国人,所以……
老中医:日本人?那你找错人了,我巴不得日本人都断子绝孙呢。
丁易青:我知道老先生不给日本人看病,我今天来,想跟老先生提一个人,听了这个人,老先生可能就会为我破一破例了。
老中医一脸困惑。
2,邵仰山家 日 内
丁易青,邵太太和松本太太三人坐在客厅里,边喝咖啡边说话。
邵太太:松本太太,这事是我多嘴告诉易青的,你别怪我,更别怪易青,我们都把你当作朋友,想帮帮你。
松本太太: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但松本君是不会让我去看中医的,万一让他知道……
丁易青:松本太太,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和邵太太一定会替你保密的。
松本太太还是低头有些犹豫。
邵太太:易青说的那个大夫我听说过,我就有朋友被他治好的,你要不信,我可以把她找来。松本太太,难道我们还会害你吗?
松本太太:不不,我怎么会那样想呢。
邵太太:那不就行了,没有孩子的滋味我最能体会。就像我和邵仰山,别人家里,天天都是孩子的笑声,可我们家里,永远都是死气沉沉的。
丁易青:松本太太,你就去试一下吧。如果真怀上了,松本先生不知会多高兴,怎么还会计较你看中医的事呢。
松本太太想了想,终于抬头,坚定地点了点头。
3, 林默生寓所 夜 内
林默生回家,闻见一股味道,皱了皱鼻子,顺着味道往厨房走。厨房里,丁易青正在忙碌。
林默生:易青,在做什么呢,怎么一股怪味道。
丁易青:我在给松本太太熬药。
林默生:你带她去看过中医了?
丁易青:嗯,今天正好麻将搭子缺了一角,我就和邵太太劝她,总算是把她给劝动了。
林默生:那也用不着你把药拿回家来熬啊,这味道太难闻了。
丁易青:那个松本不准她看中医,我拿回来熬,也是为了保密嘛。哎,林先生,我熬个药,你就闻不了味道了,那以后我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林默生:不是我闻不了,我是怕你受罪,而且,我也担心佣人会……
丁易青:你以为我那么笨啊,我跟佣人说过了,说是给我自己熬的,调理一下身子。
林默生:行了,这日本人的中药也熬上了,你也别做饭了,我犒劳犒劳你,请林太太吃大菜去。
丁易青:算了,还是我请吧,好歹我是长安公司总经理。
4,一组蒙太奇
林默生寓所,日,内
丁易青将药罐里的药小心地倒入一个小热水瓶里。
邵仰山家,日,内
前景是小热水瓶,后景,四个人在打牌。松本太太一边出牌,一边喝着杯子里的中药,丁易青看着,会心一笑。
某民居 日 内
丁易青推开房门,走进一间空房,走到窗边,朝下面看了一眼,回头跟女房东聊着什么。
财经委员会林默生办公室,日,内
林默生在办公室打着太极,小冯敲门进来,送上一份文件,林默生示意他放到桌上,小冯疑惑地看着他退出。
长安公司丁易青办公室,日,内
徐管家挂了电话,和丁易青说着什么,丁易青沉吟。
某中医诊所,日,内
老中医给松本太太搭完脉,边跟丁易青说话边在一张方子上写着什么。
松本家,傍晚,内
松本太太提着小热水瓶开门,看见松本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连忙把热水瓶藏在身后,和松本打着招呼,闪进内屋。
墓地,日,外
丁易青和林默生给杜英的墓碑献花。
5,街道 日 外
丁易青开着车,行驶在街道上。
6,虹桥俱乐部 黄昏 外
丁易青穿过草坪,走到那顶遮阳伞下,弗朗西斯站起来招呼。
弗朗西斯:易小姐,还挺准时的。
丁易青:弗朗西斯先生,你都消失快一个月了,我还以为你远走高飞了呢。
弗朗西斯:本来我是想拿着定金走了,可一想到这么有魅力的易小姐在等我,我还是忍不住回来了。
丁易青:弗朗西斯先生可真会开玩笑。言归正传,那批药品到底准备得怎么样了?
弗朗西斯:已经联系好了,否则我怎么好意思回来见你呢?
丁易青:那什么时候可以交货?
弗朗西斯:易小姐别这么心急,不妨我们先找个地方共进烛光晚餐,然后慢慢谈。
丁易青:弗朗西斯先生,我没心思,我只想尽快完成这笔生意。
弗朗西斯:那我正好相反,在我眼里,能有幸请易小姐喝一杯,远远要比生意重要,因为易小姐是我来中国后见过的最优秀的女性。
丁易青:那你见过的中国女性可能还太少了。晚餐就算了,我的先生还在家里等我。
弗朗西斯:能遇见易小姐,我原以为是幸运女神特别眷顾我,没想到更幸运的是另一位先生。
丁易青:你以前都是这么谈生意的吗?
弗朗西斯:如果我说是,易小姐会不会很失望啊,看你对这批药品这么上心,我也不跟你开玩笑了。给我留个电话吧,一个礼拜内,我会通知你交货的时间和地点。
丁易青:你还是联系中间人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弗朗西斯:易小姐越神秘,在我眼里就越有魅力。
7,财经委员会林默生办公室 日 内
林默生在办公室里,对着窗子慢悠悠地打着太极拳,有人敲门。
林默生:门没锁。
邵仰山进门,林默生转过头,看着邵仰山,一愣。
林默生:邵主任啊,我还以为是小冯呢,不好意思。吃了饭,趁着午休活动活动手脚。
邵仰山:我听小冯说了,说你这几日天天在打太极拳。
林默生:我这算什么,和邵主任相比,我这就算个四不像。
邵仰山:我看林专员倒像个深藏不露的太极拳高手,以静制动,绵里藏针。
林默生:哪里哪里,邵主任取笑了。
邵仰山在沙发上坐下。
邵仰山:你说的四不像,其实就是太极的真义。太极拳打得最好,便是在似与不似之间。
林默生挠了挠头,神情困惑。
林默生:邵主任这么一说,我就更理解不透了。学拳当然是要像才好,怎么像与不像才是真义呢?
邵仰山:打太极为的什么,不是要打倒别人,而是推过来绕过去之后,自己能够不被打倒。就拿我们这些人来说,这个主义,那个主义,时时都被推在风口浪尖上。这个浪下去了,那个浪又上来了,站在哪个浪尖上不是最要紧的,最重要的是不要被浪给打翻了,林专员,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啊?
林默生一脸茫然。
林默生:可能我才疏学浅,我还是不明白邵主任说的意思。
邵仰山看了看林默生。
邵仰山:要说意思吗,也真没别的意思,只是跟你说说太极拳而已。你继续吧,我得回去打个盹。
说着,邵仰山起身离开。林默生看着邵仰山的背影,神情复杂。
8,某中医诊所 日 内
丁易青陪着松本太太从诊所里出来,两个人一脸喜悦。
丁易青:恭喜你啊,松本太太。
松本太太捂住嘴,眼圈发红。丁易青很体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丁易青:松本太太,你怎么哭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啊。
松本太太点点头。
松本太太:我有点太激动了,我终于有孩子了,感觉就像做梦一样,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丁易青:不用感谢我,我只是举手之劳。
松本太太:林太太,时间还早,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坐坐,我请您喝点东西。
9,某咖啡馆 日 内
丁易青和松本太太坐在咖啡馆里。
松本太太:林太太,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我们两个国家在打仗,可你却还是真心帮助我,不但帮我找了个好医生,还亲自帮我熬药,送药,真是太让我感动了。
丁易青:松本太太别这么说,我们是朋友。
松本太太:可能问这个问题不合适,但我想我还是应该问。林太太你这么用心的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如果有,你尽管说。
丁易青:松本太太你误会了,我帮你,只是想让您有个圆满的家庭,至于别的,我真的没有想过。
松本太太:那就算我请求你,你想一想,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够效力的。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如果我不报答您,我心里会不安的。
丁易青一脸为难。
丁易青:可我真的不知道该让您帮什么。
松本太太:请您回去好好想一想,拜托了。
丁易青笑着点点头。
10,林默生寓所 夜 内
林默生和丁易青坐在沙发边,林默生削完苹果,递给丁易青。
林默生:易青,你做得对,我们完全不知道松本是什么样的人,操之过急,万一被他察觉出我们的目的,就前功尽弃了。
丁易青:我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可想着你丈夫手里的情报我什么时候能拿到啊。真担心松本太太把我的话当真,以后再不提报答的事,那松本事务所的工程还怎么向他开口。
林默生笑着摸了摸丁易青的头。
林默生:当年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认识一个盆景大师。他告诉我,他的盆景都是从一颗种子开始长起的,为了一颗芽的生发,长成枝条,他会等上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只有看见盆里的那颗芽终于变成艺术品的时候,你才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喜悦。易青,你要记住,我们的工作最重要的一个内容,就是等待,等待,一定会有价值的。
丁易青欣赏地看着林默生。
丁易青:不管碰到什么样的问题,听你说几句,我就会觉得心里特别舒服。
林默生:是嘛,那林太太是不是会给我什么奖励啊?
丁易青:奖励当然是有的,但你要学会等待。
两个人笑。
11,长安公司丁易青办公室 日 内
徐管家站在办公桌前跟丁易青汇报。
徐管家:弗朗西斯那边跟我联系了,明天晚上,他让我们到吴淞码头3号仓库去取货,我会带着阿海去。小姐就在那里把余款交给他。货我先直接拉到我们自己的仓库,你的朋友哪天过来拿都行。
丁易青:谢谢你徐叔,把一切都想得那么周到……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丁易青的话,丁易青说了声请进,女职员开门。
女职员:丁小姐,一位叫松本太太的来找你。
丁易青:哦,请她进来吧。
徐管家:小姐,那我就先去忙了。
丁易青感激地看一眼,徐管家离开,松本太太进来。
丁易青招呼松本太太坐下,丁易青给松本太太倒水。
丁易青:怎么样?松本先生没怪你去看中医吧?
松本太太:他都高兴坏了,知道是你找的中医,特意让我过来表示感谢。那天请你回去想的事,不知道林太太想好了没有。
丁易青:哎呀,松本太太又说这个,真的不用的。
松本太太: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我先生的意思。这么大的人情,必须要还一点的。
丁易青:这样啊,说起来我还真想起来一个事。
松本太太:您说。
丁易青:一个多月前,正金银行曾招标过一个很大的工程,我们长安公司也参加了,最后是松本先生的鹿岛事务所中了标。您知道,现在生意也不好做,如果有可能的话,松本先生能不能将这个工程分包一些给我们长安做做。
松本太太稍稍有些犹豫,丁易青看了松本太太一眼。
丁易青:我是突然想到,随口一提。松本太太为难的话,千万不要当回事情。
松本太太:不不,虽然我从来不过问我先生生意上的事,但你今天开了口,我一定让我先生帮上你这个忙。
丁易青:那就麻烦松本太太了。
12,顾公馆书房 夜 内
顾静江和林默生坐着,收音机里放着周信芳的《萧何月下追韩信》。顾静江眯着眼跟着收音机轻哼着。
顾静江:我主爷起义在芒砀,拔剑斩蛇天下扬。怀王也曾把旨降,两路分兵进咸阳。先进咸阳为皇上,后进咸阳扶保在朝纲。
顾静江睁开眼,停了唱,看着天花板。
顾静江:当年秦国灭了,众人都以为项羽能得天下,可不想最后得天下的却是刘邦,默生,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林默生:请您指点。
顾静江:刘邦有大战略啊,从始至终都是谋人心,谋天下,可项羽呢,鼠目寸光,只会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你知道如今谁像刘邦,谁像项羽?
林默生:自然是重庆政府像刘邦,日本人像项羽了。
顾静江摇头。
顾静江:日本人只是暴秦而已,多行不义必自毙。在我看来,如今像项羽的是国军,而像刘邦的,则是共产党。你看去年皖南剿共,杀了那么多新四军,可共产党的武装非但没有削弱,还一直在壮大,委员长真是腹背受敌啊。
林默生:委员长不是说苦撑待变吗?现在美国人也参战了,局势会有转机的。
顾静江:但愿我是杞人忧天。
两个人正说着,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顾静江冲林默生做了个手势。丁易青端着一个盘子进来,盘子里放着两个碗。
顾静江:易青,这是什么?
丁易青;我跟刘妈学做了一道素羹,正好端上来让干爹尝尝。
丁易青把盘子端过来,顾静江和林默生各取了一碗,尝了一口。丁易青期待地看着两人。
丁易青:味道怎么样?
顾静江:嗯,好,我觉得比刘妈做得好吃。易青,你要是这么会做菜,我可舍不得让你再跟着默生回去了。
三个人笑。
13,长安公司 日 外
丁易青的车驶来,停在长安公司门口,丁易青下车,正往里走。柱子边,站着一个穿西服的日本人,上前招呼。
西装男:丁小姐,你好。
丁易青扭头困惑地看了一眼。
丁易青:你是哪位?
西装男:我是鹿岛事务所松本董事的秘书小岛,松本先生想邀请你过去坐坐,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方便。
14,鹿岛事务所 日 内
西装男领着丁易青从走廊走来,走到一扇门前,轻轻敲了敲。然后打开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丁易青进门,看见书架前站着中年男人松本。松本转过身。
松本:是丁总经理吧,我是松本。
丁易青:松本先生你好,我是丁易青。
松本:快请坐,这么忙还把你叫过来,实在不好意思。
丁易青:松本先生客气了。
两人坐下后,松本给丁易青倒了一杯水。
松本:我太太常跟我提起丁小姐,她对你是赞不绝口,听她说丁小姐对我们的一个工程很有兴趣。
丁易青:这事我得先跟松本先生解释下,之前松本太太非得说要还个人情,我推辞不掉,想来想去才随口提了这么个事情。
松本:你实在是帮了我们家,甚至是我们家族一个大忙,不管你有任何要求都不过分,我和我太太都想好好感谢你。但鹿岛是个大事务所,我只是里面一个小小的董事,工程的事我恐怕没有办法答应你。今天专程邀请你过来,就是想当面表示对你的歉意。
丁易青:松本先生太有心了。我们长安公司虽然不能跟鹿岛比,但从来不缺生意,工程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松本笑眯眯地看了看丁易青,起身从书架上拿了个东西,放在茶几上。丁易青一看,是一条玻璃礼盒装的金龙。
丁易青:松本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松本:我打听到丁小姐属龙,一点心意,请丁小姐收下。
丁易青:松本先生,中国人有句话,叫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和松本太太也是投缘,礼物就免了。
松本:这是我太太特意关照的,请你务必要收下。
丁易青想了想。
丁易青:好吧,松本先生这么坚持,这份心意我就愧领了。但东西我不拿走,你帮我留着,等你孩子出生了,就算我转赠给孩子的礼物。我们有个成语叫望子成龙,希望松本先生的孩子以后也能成为一条龙。
松本看着丁易青,一脸赞许。
15,码头仓库 夜 内
丁易青和弗朗西斯站在轿车旁,看着前面的一辆卡车。阿海和徐管家把最后一箱药品搬上车,阿海拉下布帘,徐管家看了眼丁易青。
徐管家:小姐,我先回去了。
丁易青点点头,徐管家坐上卡车副驾驶,车开走了。丁易青把手里的藤箱子递给弗朗西斯,弗朗西斯接过。
丁易青:你点一点吧,看看钱数对不对。
弗朗西斯:不用,易小姐如果想骗我的话,我也心甘情愿。
丁易青尴尬地摇摇头。
丁易青:行了,生意都做完了,我也得走了。
弗朗西斯:易小姐,你就真的不肯给我个机会,陪我喝杯酒,也算是给我一个告别仪式。
丁易青:用不着。
弗朗西斯:不瞒易小姐,明天我就要回意大利了,父母让我回去结婚。这是我在上海的最后一个夜晚了,你就不能发发善心吗?
丁易青:弗朗西斯先生,那你就不更应该提这种要求了。先祝你和你未来的太太新婚愉快,再见。
弗朗西斯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丁易青正准备上车。
伊藤OS:这位小姐,别急着走啊。
丁易青愣住,回头一看,仓库门口走来一个中年男人伊藤。
伊藤:看来弗朗西斯先生的邀约没有成功啊,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份荣幸。
丁易青盯着弗朗西斯。
丁易青:弗朗西斯,这是怎么回事?
弗朗西斯:易小姐,这位是伊藤先生,他想和你见个面。请原谅,没有事先告诉你。
伊藤:这件事不怪弗朗西斯,是我让他这么做的。他只是个中间商,真正把药卖给你的是我。
弗朗西斯:伊藤先生,你怎么才过来。
说着,弗朗西斯将箱子交给伊藤,朝着丁易青耸耸肩。
弗朗西斯:那你们谈,我先走了。祝你好运,丁小姐。
丁易青听了,一愣。看着弗朗西斯走向大门。
伊藤:丁小姐,我们这样称呼你,你肯定很意外吧?
丁易青:没什么意外的,你们设这么个局,肯定是把我的背景都调查清楚了。
伊藤:丁小姐的确聪明,但我要纠正丁小姐的一个说法,这并不是什么局,是我诚心想跟长安公司继续做生意。
丁易青:谈生意?我都不认识你,谈什么生意。
伊藤:弗朗西斯已经介绍过了,我叫伊藤。丁小姐知道里见机关吗?
丁易青:你是里见的人?
伊藤点点头。
伊藤:但丁小姐完全不用介意我这个特殊身份,把我当个普通生意人就好了。丁小姐对我们刚完成的这笔生意还满意吗?
丁易青:伊藤先生,我们不用绕圈子了,你就直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伊藤:看出来了,丁小姐是个爽快人,那我就开诚布公了。给你的药,就是我从里见偷拿出来的。我们那里卷烟、汽油、五金、橡胶、鸦片等等,应有尽有,通过这次交易,我看到了我们之间长期合作的前景,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好好谈谈今后的合作。
丁易青:不用了,就在这里说吧,伊藤先生打算怎么合作?
伊藤:我想入股长安公司。
丁易青愣住。
16,林默生寓所 夜 内
林默生和丁易青坐在沙发上,两人都是一脸凝重。
丁易青:那边松本不肯分包,情报还没有眉目,这边又出了伊藤这个幺蛾子,我真没想到弗朗西斯只是个掮客,背后还有伊藤这只黑手。
林默生:上海的形势这么复杂,任务又那么急,谁也没办法百分之百保证不出意外。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伊藤是个特务,这么明显的来敲诈你,肯定是怀疑到了这批药品的去处。他就给了你三天时间,要想不出办法来对付他,我们就危险了。
丁易青:对付他的最好办法只能是除掉他,可现在整个上海都在日本人手里,怎么下手才能不暴露呢?
林默生想了想。
林默生:借刀杀人。这些东西不是他从里见偷拿出来的吗?那我们就用日本人的手来除掉他。
丁易青:你是想告发他?
林默生:不,没那么简单。接下来这几天,我们得再下几招险棋,下好了,就能一举两得。
丁易青:什么险棋?
17,某咖啡馆 日 内
丁易青和邵太太一起喝咖啡。
丁易青:邵太太,你看出松本太太怀上孩子后有多高兴了吧。那天她特意跑来跟我说,松本现在对她有多好多好,说得我都羡慕死了。可见,孩子对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啊。
丁易青说话的时候,邵太太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丁易青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
丁易青:不好意思邵太太,我不是那个意思。
邵太太:没事,我早就习惯了。你说得一点都没错,女人总得有点资本,才能不看男人的脸色。要么就像你这样,有自己的生意,要么像松本太太那样有孩子,千万不能像我这样,什么都没有,我才是最倒霉的。
丁易青:邵太太千万别这么说,我不也没怀孕吗,我们其实一样的。
邵太太:我跟你怎么能一样?你那么年轻,以后机会多的是。我呢,明日黄花了,再过几年,变得又老又丑,要钱钱没有,要人人没有,唉,我都不敢多想。
丁易青想了想。
丁易青:邵太太,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邵太太:说吧,我们小姐妹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丁易青:其实,你真得为自己多打算打算了,如果邵主任靠不住,你得另找一个靠得住的。
邵太太:你是让我换个丈夫?
丁易青:不,不是,你看我,话都说不清楚。我是说,你得想办法给自己存些钱。
邵太太:我哪有钱可存啊?邵仰山平时给的那些,吃了花了,还能留下多少?
丁易青:那点钱当然不够,你可以跟我一起做点生意啊。
邵太太:我哪会做什么生意啊,再说了,我又没有本钱。
丁易青:邵太太,你有最大的本钱,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邵太太:我有什么本钱?
丁易青:邵太太最大的本钱就是邵主任。
邵太太:邵仰山?他算什么本钱?
丁易青:邵太太,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就跟你直言了。现在这种时局,什么生意最赚钱?非法生意最赚钱。说穿了,就是走私。现在日占区和国统区泾渭分明,贸易运输根本没法正常进行,大家只能靠走私这条秘密通道了。重庆方面,南京方面,甚至日本人都加入了这样的走私网络。邵太太一定知道淳安吧,那里就是个贸易交换的集散地。
邵太太;知道,仰山说起过,财经委员会也在那边办了个公司。
丁易青:那邵主任手中不就掌握了一条发财的秘密专线吗?如果我们能用上它……
邵太太:邵仰山不可能会同意的,我知道他的脾气。
丁易青:是嘛,那太可惜了。我们家默生倒是愿意,可他权限不够。邵主任有权力,却又不肯用。邵太太,说句不该说的,权力这个东西,如果不及时用,过了时限,就用不上了,现在当官的,谁不在以权谋私?邵先生就靠那点薪水,以后要是时局变了……
邵太太:就是那点薪水,他也要分一半偷偷寄给他的老婆儿子呢。易青,跟你说句心里话,我怎么会不为自己打算呢,可我也没办法,要是我有办法,我恨不得把他那个主任的官帽挂到店铺里去卖钱。
丁易青想了想。
丁易青:邵太太,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18,长安公司仓库 夜 内
特写,原来的药品白纸箱装进了秋之堂雪花膏的大纸箱里。(叠化)
徐管家和阿海把秋之堂的纸箱搬上卡车(叠化)
阿海在往秋之堂纸盒上面和前面又堆上几个肥皂等日用品的纸箱,徐管家从车下往上递。丁易青在旁边帮忙。
徐管家:这东西重,小姐小心闪着腰。
丁易青:徐叔小看我,以前在家,我也经常帮长工搬东西。
徐管家:明天你帮朋友送货,我就不来了。小姐放心,接下来的事,我也知道该怎么做。我犯的错,一定会弥补的。
丁易青:徐叔,看你,怎么还说这话。我都说了这不关你的事,你帮了我那么多,我真的从心底里感激你。
19,街道 日 外
丁易青的轿车开着,后面跟着那辆卡车。
轿车里,丁易青镇定地看着车,邵太太坐在旁边,有些忐忑。
邵太太:林太太你不知道,我们家仰山,看我今天没睡懒觉,一个劲地问我,你说他是不是看出什么苗头了?
丁易青:邵太太,我看你是太紧张了。
邵太太:是有点,可想着有钱赚,也就不紧张了。
两人相视一笑。
20,财经委员会秘书办公室/邵仰山办公室 日 内
办公桌上的电话机响起,一只手伸过,抓起电话机。
小冯:喂,财经委员会……好的,知道了,我马上去通知。
小冯放下电话,赶紧走到邵仰山办公室,敲门进入。邵仰山坐在办公桌后。
小冯:邵主任,宪兵司令部打电话来,让您现在去参加一个紧急会议。
邵仰山:紧急会议,关于什么内容的?
小冯:对方没说,说是临时召开的。
邵仰山:这日本人,想一出是一出。你赶紧去帮我安排下车子吧。
小冯答应一声走出。
21,财经委员会楼前 日 外
一辆车子停在财经委员会门口,邵仰山从大门走出,上车,车子离开。
22,财经委员会林默生办公室/秘书办公室/邵仰山办公室 日 内
林默生站在窗口,掀起窗帘一角,看着邵仰山的车子离开,放下窗帘,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个文件夹,开门走出。
林默生走进秘书办公室,小冯正在整理文件。
林默生:小冯,邵主任人呢?
小冯:哦,刚出去,宪兵司令部打电话来,让他马上去开会。
林默生:是嘛,这下糟糕了。
小冯:怎么了?
林默生:我刚接到南京的电话,让我上交一份季度报告,可重要的材料都放在邵主任那里,没有材料,我怎么写啊?部里要得急,说明天就要看到报告,那我中午肯定得写完寄出啊。
小冯:这么急啊,那怎么办。
林默生:他这会还不知道开到几点回来呢,这要耽搁了,非挨批不可。又不能把电话打到宪兵司令部去,不然,我给他打电话叫你开门就可以了。
小冯看着林默生一脸急切的样子,从抽屉里拿出钥匙。
小冯:林专员,都是为了公务,我们也只能先斩后奏了。
林默生:谢谢你小冯,我抄完材料就走,不会让邵主任知道的。
23,街道 日 外
丁易青的车拐到一条小路,前面一辆板车和一辆汽车出现了事故,车上的麻袋散落在路上,把路给堵住了。司机和车夫正在吵架。邵太太着急地看了眼手表。
邵太太:坏了,等他们吵完,天都黑了。
丁易青:别急,我们换条路。
说着,丁易青下车,跑到后面的卡车边跟阿海交代了几句。
卡车慢慢掉头,丁易青发动车子跟上。
24,宪兵司令部 日 内
邵仰山从过道上走来,走到会议室门口,一推,门开了,会议室里空无一人。邵仰山正在狐疑,一个日本军官走来,邵仰山走过去询问。
25,财经委员会邵仰山办公室 日 内
林默生坐在邵仰山的位置上,一脸凝重地盯着电话机。
26,宪兵司令部 日 外
邵仰山一脸怒气地走出宪兵司令部大门,上了车。
27,分割画面
街道,日,外,丁易青开着车,后面的卡车跟着,穿过街道。
街道,日,外,邵仰山坐在车里,闭目养神。
秘书办公室,日,内/外,小冯坐在办公桌前,往外看了一眼,起身来到邵仰山办公室门前。刚想敲门,却又停下折返。
邵仰山办公室,日,内,林默生走到窗前,办公室的落地钟一格一格走着。
28,货站 日 外
丁易青把车开到货站门前,岗亭里,走出一个穿中山装的特务。邵太太下车,靠在门上。
邵太太:这里你管事?
特务:是的,太太有什么事?
邵太太:我是邵仰山的老婆。
特务一愣,赶紧敬了个礼。
特务:邵太太好。
邵太太:不用不用,我又不是邵仰山。我跟你说个事,我有批货要托你们送到淳安去,你帮个忙。
特务:邵太太,这,这恐怕不行吧。
邵太太:有什么不行的,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肯给邵仰山面子?
特务用力摆手。
邵太太:这样,你给他办公室打个电话,让他跟你说。
特务面露迟疑。
29,财经委员会楼前 日 外
汽车驶停,邵仰山下车,面无表情的朝楼里走。
30,财经委员会邵仰山办公室 日 内
林默生从窗边回身,看了一眼桌上的电话,拿起文件夹,刚走到门口,电话铃想起。林默生赶紧接听电话。
林默生:喂……我是邵仰山,你哪位……
31,财经委员会楼道/秘书办公室 日 内
邵仰山走上楼梯,拐进楼道,正走向自己办公室,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身进了秘书办公室。小冯一见,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
小冯:邵主任,你怎么,会开得这么快啊?
邵仰山:问你呢,哪有什么屁会,你是怎么听电话的。
小冯:怎么会呢,电话里明明说得清清楚楚……
邵仰山:人家是有个会,下午一点,根本没我的份,我却一大早腆着脸去开会,你让我当猴子去耍把戏吗?
小冯低头,一声不敢吭。
林默生OS:呦,邵主任回来了。
邵仰山一扭头,林默生走进门来,看了看邵仰山和小冯。
林默生:邵主任,怎么这么大脾气啊?
邵仰山:你自己问他。
小冯:早上宪兵司令部给我打电话,让邵主任去开会,结果邵主任去了,说没这回事……
林默生:就这个事情啊,邵主任,你消消火,这个我要给小冯说句公道话,不怪他。小冯肯定不会听错,估计又是宪兵司令部那边出的错,这样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说句不该说的话,日本人犯错,什么时候承认过?
邵仰山瞪了林默生一眼。
邵仰山:你别帮他说话。
林默生:我多嘴了。主任,这是一份发给南京的急电,麻烦你签个字。
林默生递上纸和笔,邵仰山接过,迅速签了。小冯感激地看着林默生,林默生意味深长地使了个眼色。
32,邵仰山家 夜 内
邵仰山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报纸。邵太太走过来,将一个锦盒放在邵仰山面前,邵仰山看了一眼。
邵仰山:这是什么?
邵太太:你自己打开看看。
邵仰山奇怪地看了邵太太一眼,放下报纸,打开盒子,里面是十根小金条。邵仰山伸手拨了拨。
邵仰山:这么多小黄鱼,哪里来的?
邵太太:我做生意赚来的。
邵仰山:做生意,你做什么生意?
邵太太:我不瞒你,我今天去货站了,用你的名义,让他们把我的一批货运到淳安去。
邵仰山:秦美凤,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邵太太:邵仰山,你不用对我凶,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了,我对得起你。你呢,你对得起我吗?你把钱寄给你的前妻和你那个儿子,你还不让我生,逼着我流产,我讨什么好了?我是女人,我这个岁数了,我以后怎么办?
邵仰山:那我也没亏待过你啊,吃住用,什么时候我少了你的钱?
邵太太:你还好意思说,如果就为一天三顿饭,就为买几件破衣裳,我用得着牺牲大好青春跟着你吗?我是女人,这个岁数了,我有什么,难道我还要傻乎乎等着有一天你把我扫地出门吗?
邵仰山: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你扫地出门了,我邵仰山是那样的人吗?
邵太太:你是不是那样的人我不知道,你鬼心思那么多,谁看得透你。我只知道一件事,以后我得多为自己盘算。
邵太太一把抓起桌上的黄金。
邵太太:货已经运走了,而且就是用你的名义运的,该杀该剐,你看着办。我还告诉你,这黄金既然入了我的口袋,天王老子也别想再拿回去。
邵仰山盯着邵太太看了一阵,突然脸色柔和了下来。他伸手搭了搭她的肩膀。
邵仰山:行了,不就一批货嘛,运了就运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来,坐下,好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起动用这条线路的,运的又是什么货啊?
邵仰山笑眯眯地看着邵太太。
33,财经委员会林默生办公室 日 内
邵仰山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林默生。
邵仰山:林专员真是好手段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宪兵司令部那通电话也是林专员设计的吧?
林默生:没办法,邵主任,这也是您的教导,乱世之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生存下去。另外,这不也是想让邵太太能多笔收入嘛。
邵仰山:林专员,这个时候还讲这样的漂亮话,就不厚道了吧?秦美凤又不是你的老婆,你挖空心思让她赚钱,说给鬼听啊。
林默生:对对,邵主任批评的是。看来邵主任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邵仰山:林默生,你知道你这一招叫什么吗?你这叫逼良为娼。你把我骗出办公室,又利用小冯那个蠢货给你开门,接我老婆那个电话,这就等于拉我下水,把我的罪名给做实了。虽然被你这样算计,我很不高兴。但从技术层面讲,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步好棋,而且不露声色的把我变成了一颗棋子。我想这最多算是个开局吧,接下来的谋篇布局,林专员也得教教我这颗棋子该怎么走吧。
林默生,邵主任,既然你问起了,那我就漏漏怯,向你介绍介绍。让邵太太帮忙运的,其实是朋友托我弄的一批药。原来这药是通过一个意大利人搞的,没成想,真正的卖主是里见一个叫伊藤的特务。他还得寸进尺,跑来敲诈我太太。这颗钉子太危险了,我必须拔掉它。但我又没这个能力,所以只能麻烦到邵主任了。
邵仰山:林默生,你也太高看我了,你没能力除掉那个伊藤,我就有能力了?
林默生:不不,这个事情不需要邵先生亲自动手,只要让日本人自己动手就可以了。
邵仰山:哦,这又是什么意思?
林默生:这个伊藤,经常把里见的货偷拿出来倒卖,中饱私囊,如果邵主任能配合我,用点手段,让日本人抓他个现形,那剩下的事情,就都好说了。
邵仰山认真地看着林默生,似笑非笑。
邵仰山:林专员,你说为朋友送的那批药品,不是一笔普通的买卖吧?
林默生:邵主任想说什么?
邵仰山:我想林专员应该是重庆派过来的吧?那批药也都送到那边去了,对吗?
林默生:邵主任怎么会这么想?
邵仰山:默生,我观察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别的不敢夸,我看人的本领还是有的。你再瞒我,就没有意思了。
林默生低头想了想。
林默生: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没必要再否认了。邵主任说对了,我是重庆方面的人。
邵仰山笑眯眯地看着林默生。
邵仰山:这样多好,你我坦诚相见,很多事就好谈了。你说对吗?
34,某餐厅包厢 夜 内
服务员端着清酒和冷菜进来,放到餐桌上,林默生和丁易青坐在席上,冷眼看着。这时门口伊藤出现,提着公文包。
伊藤:丁小姐,我没迟到吧。
林默生连忙起身招呼。
林默生;伊藤先生吧,快请坐。
伊藤: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林专员吧。
林默生:我是林默生,叫我默生就好了。
伊藤:林专员是政府官员,伊藤不敢造次,我还是称呼你为林先生吧。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林默生:都可以,我跟我太太说,趁今天的机会,结识一下伊藤君,也算交个朋友。
伊藤:那是,能和林先生见上面,也是我的荣幸。
林默生:易青,快把协议拿出来给伊藤先生吧。
丁易青像是没听见,伊藤的神情有些尴尬,林默生走到桌前,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丁易青。丁易青不高兴地看了林默生一眼,从包里将两份协议取出,交给林默生。林默生拿着,递给伊藤。
林默生:伊藤君,这是股权转让协议,你过过目,看看有没有问题。
伊藤拿过去,看了一遍,递还给林默生。
伊藤:没问题,丁小姐真讲信用。
林默生:行,那你们就签字吧。
林默生留下一份给伊藤,另一份拿过去给丁易青。伊藤看着丁易青签完字,交给林默生,自己才签下字。林默生将丁易青签完的那份拿过来交给伊藤,拿走了伊藤签完的那份,交给丁易青。
特写,丁易青的笔,悬空着,做了个签字的动作,却没有落在纸上。
丁易青把协议交给林默生,拿起包,起身走到伊藤面前。
丁易青:伊藤先生,你可把你的合同收好,那可是长安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呢。
伊藤:林太太,你放心,以后你就会知道,我不会白拿长安公司的股份呢。
丁易青:这还不算白拿?
林默生把协议放进自己的包里,拉了拉丁易青。
林默生:易青,字都签了,还说这些干嘛?来,我们喝酒庆祝一下吧,伊藤先生请入席。
丁易青白了林默生一眼。
丁易青:这酒我喝不下,我先回去了。
说着,丁易青开门离开。伊藤刚想说些什么,林默生使了个制止的眼神。丁易青推门离开。
伊藤:林太太这是?
林默生:伊藤君不知道,我太太是个小守财奴,从来都是把钱攥得紧紧的,这股份给了你,能不心疼吗?
伊藤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伊藤:实在是难为情,用这样的方式拿了长安的股份。
说话时,林默生给两人都满上酒,碰了一杯。
林默生:这不怪你。我也说她了,不能掉钱眼里,什么生意都去做,你看,这次的药品不就出问题了吗?幸亏遇见的是您,要是碰到别人呢?跑去宪兵司令部举报,或者要你百分之九十股份,你又有什么办法?
伊藤:林先生能这么说,我真是很感动。请林先生转告林太太,我不会白拿这份股份。我进董事会将会给她带来巨大的好处。
林默生:当然,生意嘛,要长远考虑。不过,换了谁,损失了这么大一笔股份,都会心疼的。伊藤君,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伊藤:默生君请说。
林默生又敬了伊藤一杯。
林默生:伊藤君在里见机关工作,那里掌握了几乎整个上海的鸦片地下交易。现在的上海,鸦片是硬通货,跟黄金美元一样。我太太说,伊藤先生有这个渠道,那能不能从里见弄些鸦片出来,给我们做些小生意,也算弥补下我们的损失。
伊藤:默生君,我不瞒你说,我以前的确从里见拿过东西,包括尊夫人要的药品。我知道,作为一个军人,这样不好,我之所以要进入长安公司,就是往后不想再做这样冒风险的事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林默生:对对,伊藤君说的有道理,是我和我夫人把钱看得太重了。
林默生又敬了一杯,伊藤又一饮而尽。
伊藤:把钱看得重并没有错。默生君,你有孩子了吗?
林默生摇了摇头。
伊藤:不瞒林先生,我之所以要赚那么多钱,都是为了我的儿子。我是1932年来到中国的,那时,他刚刚出生。这么多年,我没在身边陪他,照顾他,心里非常愧疚。我拼命做生意赚钱,就是想为他攒下一笔巨大的财富,以后不用再像我这样拼命。
林默生:伊藤君的爱子之心,真是令人感动啊。
伊藤:林先生,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儿子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你知道吗,他是1932年4月29日的生日,4月29,那可是和昭和天皇同一天的生日啊。
伊藤开心的笑,林默生一脸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