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任缙云将暗徒之事原原本本的吐露,让苏墨言和瑾汐都吃惊不已。
复杂的人际关系,暗藏的人员身世,苏墨言挠了挠太阳穴,深吸了口气,努力的消化着。
瑾汐却十分佩服木萱岚的敢爱敢做,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
任缙云却不以为然,白了一眼瑾汐说道:“大人的世界哪有如此简单。你母亲很聪明,她知道夜影暗藏祸心,便与你父亲一同离开修仙界,隐姓埋名,也方便逃避五大门派的追捕。后来我才明白,或许《清风吟》心法在萱岚手上,而苏族的秘密就是守护木族。为了暗徒,也为了守护《清风吟》,木萱岚与苏青烟结合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若是夜师叔想要得到《清风吟》心法,为何那日要救我?”苏墨言始终难以置信。
任缙云清了清嗓子:“或许跟我一样吧,看到你就想起了萱岚,又是恨又是爱!”
“难不成你让墨言去收服黑云也是这个用意?”瑾汐突然问道。
任缙云不得不承认:“有这个成分。”
信息来的太多太快,苏墨言有些承受不了。
“如此说来,修仙界盛传的《清风吟》心法在我父母手中,这是真的了!”
“我们暗徒必须将使命代代相传,你母亲留给你什么吗?”
“除了那首曲子外,还有十六个字:包罗万象,兼收并蓄,风起云涌,世间太平。”苏墨言想了想,“对了,还有让我每日清晨练的呼吸吐纳之法。”
“萱岚至死都还想着世间太平。”任缙云感叹,“恐怕这首曲子的词和你每日修炼的呼吸吐纳之法便是《清风吟》心法。”
这样的判断,让苏墨言大吃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当时瑾汐,平静的站在苏墨言身后,双眼紧紧盯着任缙云。
“木萱岚是用心良苦,让你修炼,却不告诉你真相,免得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如今这修仙乱世,早已为了《清风吟》心法而混乱不堪,苏墨言也早已成为了众矢之的!”瑾汐有些气愤,气自己,也气她的父亲和众人。
“你没有资格这么说!”任缙云恶狠狠的指责,“你潜在苏墨言身边想干什么?!”
“任大夫,你什么意思?”苏墨言惊讶的看着任缙云。
“苏墨言,如今你也已经明白自己身份特殊。你可知晓,暗徒之事,只有暗徒才能知晓,绝不外泄!”任缙云将最后四字说的特别重,暗有所指。
苏墨言一听,隐隐有些不安,现场并没有外人,难不成任缙云指瑾汐?
苏墨言牵起瑾汐的手,暗暗用力,将瑾汐拉到身边,扣在身后。
“任大夫,您什么意思?”
任缙云见状,自然明白苏墨言之意。
“苏墨言,你可知她是谁?!”任缙云又急又气。
苏墨言回头深情的看了一眼瑾汐,认真的说道:“任大夫,哪怕瑾汐不是暗徒,但她是我今生最爱之人。”
瑾汐心动不已,两人虽然内心早已靠近,可这是第一次苏墨言在外人面前宣布。她不自觉的将身体靠近苏墨言,双手挽住他的胳膊,露出半个身体。
“胡闹!”任缙云有些气急败坏。
“任大夫,难道暗徒便不能收获爱?难道暗徒不能与青木派之人相爱?”苏墨言严肃的反问。
“青木派?”任缙云指着瑾汐,“你说她是青木派之人?”
“怎么,有什么疑问吗?”
任缙云用手重重的指着瑾汐:“看来你都没有跟苏墨言说实话!”
瑾汐大吃一惊,突然明白,那日为何任缙云一看到匕首就态度大变,原来是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苏墨言听出了疑问,手却不曾放开。
“瑾汐,任大夫这是什么意思?”苏墨言轻声问道。
瑾汐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苏墨言。
“我来告诉你!”任缙云起了高声,“她是中兴坛坛主黎澜非的女儿!”
此言一出,如同五雷轰顶,苏墨言整个人楞在了那里。
瑾汐惊恐又迷惑的看着任缙云。
“那匕首上的火龙盘标记是中兴坛黎澜非特有的标记!”
瑾汐恍然大悟,想不到在此地会遇到知晓之人,惊恐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标记我至今不会忘,夜影带走了我女儿,转身就交给了中兴坛坛主。那个人身上就带着这个标记,我怎么可能忘记!”
苏墨言一听,便知道任缙云所说之事乃真!
瑾汐早已说不出话,懵在那里。
曾经瑾汐无数次想要对苏墨言坦白,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但瑾汐知道,从执行任务至今,她已经深深爱上了苏墨言。她无法忍受失去苏墨言的无助和痛苦。
还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时机诉说,如今却被任缙云点破,瑾汐内心惊恐不已。
“瑾汐,任大夫说的是真的吗?”苏墨言颤抖着,还是想当面问一句。
这话叩问着瑾汐的内心。
该来的总会来的,瑾汐无辜的看着苏墨言,她无法回应苏墨言那双炽热又充满疑惑和忧愁的眼神,只能避开双眼眺望窗外,无神无主,无知奈何。
苏墨言瞬间明白了。
“十二岁那年,萍姨带着你流浪到了田溪村,你我相识于危难之际,诚心相交。梁笑笑曾经还告诫我,你两母女行踪可疑,我不信。我始终坚信,像你纯洁善良之人,怎么可能拿自己的父亲做谎言。”
“一路走来,我一直把你当做最亲的人,也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我只是想问你一句,当初你千方百计来到我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墨言充满血丝的双眼,就像两座大山,压迫着瑾汐。
瑾汐知道,苏墨言只是想要瑾汐一个肯定的回答。
可是瑾汐不能再欺骗苏墨言了,于情于理于自己,都不能!
“为了执行任务,为了《清风吟》心法!”
瑾汐费尽力气,从嘴角挤出了短短的十几个字,内心却早已歇斯底里。
果不其然,苏墨言早已料到,带着目的的靠近都是别有心机。
“你骗了我这么多年,为何不再骗我一次?你完全可以告诉我,不是的,不是为了任务,是上天的机缘巧合,让你来到了我身边!”苏墨言言语之间带着一丝哭泣。
“墨言,我不能,我不能在欺骗你!你可知道,我曾经无数次想要告诉你真相,可是我不敢!”瑾汐已经满脸泪。
“难道你我之间的情感都是假的吗?我为你出入巫山崖,为你对抗整个修仙界,而你,却背后看着我笑话?”
“不是的,墨言,不是的。我是真心喜欢你!不信你可以去问萍姨!”
“还在骗我!你可知道萍姨早就被人害了!”
“怎么可能,绝不可能!”瑾汐惊恐的看着苏墨言。
“算了,说这些已经无济于事!”
苏墨言内心五雷轰顶,失望透顶。这是瑾汐,一个自己奋不顾身之人,自己深爱之人,居然一直欺骗自己。
月光之下,苏墨言拖着疲惫的身躯,走离了这个黑暗的房间。哪怕是烛光照耀,苏墨言也看不清前方的路。
瑾汐瘫倒在床上,将头深深埋在双手之间。她不敢去追,不敢面对,哪怕是存在一丝希望,哪怕是心中充满着爱,也无济于事。
任缙云摇了摇头叹息:“苏墨言乃我师兄之子,当年他娶了我最心爱之人,我确实心存恨。可他也是木萱岚之子,我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你欺骗一辈子!欺人自欺,就是这修仙界混乱根基!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任缙云跟着苏墨言走出了房间,留下嚎啕大哭的瑾汐。
这是瑾汐出生以来第一次哭的撕心裂肺。
刚迈出门,任缙云叫住了苏墨言。
苏墨言仰头面对着月光,背对任缙云,不转身。
“真相总是无情的,让人猝不及防。长痛不如短痛,今日知晓好过他日你二人成婚之日你才恍然大悟。”
“任大夫!任师叔!”苏墨言无奈的说道,“可是你可知道瑾汐在我心中的分量?失去最心爱之人,那种切肤之痛,你应该最清楚!”
任缙云愣在原地。
“有那么一瞬间,我多么希望你说的都是假的,有那么一瞬间,我多么希望自己不要在意瑾汐的出生,不管她是谁,曾经在何方。”
“可她欺骗了你十几年,你难道不恨吗?”
“我恨!但我恨的不是她,而是中兴坛。我怨,但我怨的不是她,而是自己的身世,或许我和她若都是平凡人,我们便能拥有最平静美好的生活。”
“那你为何还要离开?”
苏墨言长叹一口气,一个意念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我们既然是暗徒,就该做暗徒之事。只有我离开才能让她继续自己的修仙人生。”
说完,头也不回,带着自己的小四走进夜幕之中。
任缙云看着远去的苏墨言,内心突然空洞虚弱,甚至他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
“若是在外累了,就回到这里来!”任缙云遥喊,也不知道苏墨言是否听到。
或许这只是任缙云想要弥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