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失落感,是当初分开七年都未曾有过的强烈。
飞机在天空划过一道淡白色的痕迹,旋翼转动的声音将痕迹席卷,当飞机划过市局上空的时候,提前下班的楚雨叶抬头望了眼天空,不舍的情绪油然而生。冯沉见她抬头望天,不知道看什么:“怎么不走了,你这仰着头,也不怕雪落在你眼睛里。”
嗯,很直男的关心。
他怎么会不知道陆修尘此时的飞机去中州,这傻丫头怕是在想那个人会不会在这架飞机上吧!
果然,当雪花落进她眼睛,冰凉湿润的触感让她一哆嗦,瞬间便收回了视线,“走吧!”
冯沉看着比往年都要大些的风雪,他不禁嘀咕道:“都说瑞雪兆丰年,希望今年能少一些灾祸。”
这想法虽然很好,可往往事与愿违,谁也没能想到,在新的一年的开始,会发生一件谁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虽说上次楚雨叶在楚家还是有些不欢而散,可是谁都十分默契的没再提起那晚的事情,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晚上,一家人坐在温暖的室内看着联欢晚会,楚雨叶正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想起来视屏通话的声音,她看了一眼,毫不避讳的拿着手机转身就上了楼。
视频那边,陆修尘也在室内,不过他的身后是一堵灰色的墙,墙壁上还挂着一盏暖橘色的壁灯,显然是在卧室里,楚雨叶如何都没能想到,陆修尘在中州的家也会是这种冷色调的装修。
最先开口的是陆修尘:“怎么样,在楚家待的还开心吗?”
楚雨叶鼓了鼓双颊,又抿了抿唇:“唔,还行。”
陆修尘不知道她这还行里面,含了多少虚假的成分,却没有戳穿:“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
楚雨叶的话音一落,陆修尘的摄像头便转像了他的身后,和他暗色系的装修十分不符的喜庆四件套赫然出现在楚雨叶的视野里。
“噗嗤。”楚雨叶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这床上是怎么回事?”
陆修尘露出一抹无奈的表情,视线直直的看着她:“这都是因为你啊!”
“因为我?”楚雨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看着陆修尘:“你别当我傻啊,我可不相信。”
“我妈听说我找了女朋友,过年总归是会带回家来的,谁知你没有和我回去,所以就有了这么一出,意为催婚。”
听陆修尘讲完这四件套的来由,楚雨叶也瞬间哑口无言了。
“你妈妈是不是也太急了些?”
“嗯,我妈觉得我这年纪还没娶媳妇儿给她丢脸了,所以你什么时候来给我挽回面子?”陆修尘目光缱绻的看着视频那边的女娇娥,一脸期待的等她的回答。
楚雨叶见他换着法的想要拐带自己,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你就这么想娶我啊!”
“当然。”
“可爸爸不是你想娶就能娶到的人哦!”楚雨叶皮这一下,十分的开心。
陆修尘见她笑的如此愉悦,眼底深处也增添了些别的深意。
“阿雨,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愿你我,能够幸福安康。
新年的这几天,虽然两人见不到面,却在每晚都会通视频,楚雨叶白天除了和秦女士以及楚冉冉有不必要的接触外,楚雨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准备学术论文。
没错,楚雨叶虽然已经参加工作,但是每年都有学术论文的任务。
法医行业的学术论文和医学生的学术论文一样,要求严苛到令人发指,用词需准确,每一条理论都需要能够和实践相结合,每每到瓶颈的时候,她就抓狂到头秃。
楚雨叶这次的论文观点是关于如何鉴别一个人高空坠落,是自杀还是他杀。
虽然从字面上看起来,这个论文没有什么难度,可其中的门道却没这么简单。
就在楚雨叶绞尽脑汁的想思路的时候,陆修尘那边却已然是另外一个场面。
“我听说,你对你女朋友求婚,被拒绝了?”陆屹年递了一杯红酒给陆修尘,脸上的幸灾乐祸毫不遮掩。
陆修尘挑眉:“又是从唐元晟那个大嘴巴里知道的?”
他这样子,显然是一副若陆屹年一说‘是’,他回头就准备找那家伙算账的架势。
可惜,陆屹年但笑不语,“我还听说,你为了那个女孩,花了近三个亿。”
“修尘,你明知道韩氏那块工业用地根本不符合开发标准,你还砸这么多钱进去,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屹年身上的气质和陆修尘完全不一样,他的身上浑然是政客常有的清冷和严肃。
“你当初因为她,差点没了命,还失去了自己的信仰,现在又……”陆屹年说到这里,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想清楚了?”
对于在他年少的时光,以及懵懂的那些岁月里,起了很大影响的兄长,陆修尘素来都是敬重的,“想清楚了。”
“哥,有一句话,其实你说错了。”
“什么话?”
“我从未失去自己的信仰,我的信仰一直都是她,她就是我的信仰。”陆修尘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罕见的严肃和庄重,就像是在许下什么誓言一样:“我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
爱这字,在陆修尘的信念里,重之千金,唯有在哪些不懂它的人那里,轻如鸿毛。
轻而不诺,言必守之,方为君子之道也。
陆屹年看着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脑海里忽然想起小时候,每当放暑假,两人就被父母齐刷刷的丢到姥爷家接受文化熏陶的日子。
陆母的娘家--秦家是中州的名门望族里数一数二的书香门第,秦老爷子那一手墨宝,更是出了名的千金难求。
陆屹年还记得那些炎炎夏日的无数个下午,他们兄弟两个排排站的在秦老爷子的书房里练习毛笔字的场景,那个时候陆修尘堪堪六岁,小手拿着毛笔颤颤巍巍的,秦老爷子手中拿着一把戒尺,一边振振有词,一边督促两人练字,偏生老爷子念出来的都是些他们还尚不能理解的深奥词汇。
只是没想到,他们越长越大,陆修尘倒是像极了老爷子,而他却是像极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