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周缺早已带着白小纯离开,春来百花开,飞鸟鸣,夜深林中烟袅袅。周缺和白小纯围坐在火堆前,正烤着东西。
他们抓了一只野兔,又到河里摸了两条鱼上来,白小纯早就叫喊肚子饿了,看着火堆上烤的流油的野兔,口水直流,两只手不停的搓着,跃跃欲吃。
周缺见白小纯这般模样,伸手撕了一条野兔腿给白小纯,说道:“烤的差不多了,吃吧。”
“多谢仙师。”
“不必唤我仙师,唤我周缺便可。”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如此直呼仙师名字,未免失礼。”白小纯眼珠一转,说道:“不如仙师收我为弟子,我称呼您为师傅如何?”
周缺看了一眼白小纯,低头拨弄火堆。鱼香四溢,白小纯一边撕扯着手中的兔肉,一边看着火堆上的烤鱼。
周缺似乎感觉到了白小纯的目光,头也不抬的将烤鱼递给了白小纯。
“做我的徒弟,是很辛苦的,而且随时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些我曾经以为是朋友的人,都已经站在了我的对立面。我甚至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人可以信任,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正玄宗没了,连五国联盟都散了。”
白小纯眨了眨眼睛,看着手里的烤鱼,忽的说道:“师傅,我不怕死。我父亲被奸人所害,可惜我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没办法和那些人对抗。所以我从小就立志将来要学本事,为父亲报仇!师傅,看在当年之恩,还请你收下我。”
白小纯重重磕头,长拜不起。
周缺伸手,轻轻的拍了一下白小纯的后背。
“起来吧,你以后便跟着我,唤我一声师傅。我会将所有的本事教给你。”
“多谢师傅!”白小纯大喜,鼻涕眼泪乱流,一边胡乱擦着,一边行拜师礼。
天亮的时候,他们启程出发。
白小纯说,天下虽已四分,但是长安城,仍旧在周国手中,也就是在周煌的手里。长安城被元、晋两国夹在中间,处境艰难。
这些年周煌苟且而生,元晋两家又都忌惮对方,不敢先出手攻打长安。可是就在三个月前,元晋两家突然同时发兵攻打长安,双方约定,谁先破城长安城就归谁。
长安城已经死守三个月,城墙外堆积的死尸快有五人高,城内就快断粮。
周缺觉得,他有必要到长安城走一遭。
.......
长安城,坚厚的城墙上染满了鲜血,夕阳的余晖下,那凝成血块的暗红色固体显得越发亮眼,瘆人。
北城门正在接受元国大军炮火的洗礼,元国新研制出来的火炮比以往的投石器威力大了许多,北城门损失惨重,城墙也已经是摇摇欲坠。
守将是个年轻人,名叫萧传风。他是萧王侯的儿子,老将军萧王侯五年前过世了,在与元军的交战中。
萧传风自小跟随萧凉皇后修习剑法,练得一身好武艺。
可面对如今的困境,好武艺已经不能拯救什么了。年纪轻轻的他虽然已经是元气三重的境界,但要对抗火炮,还是痴心妄想了些。
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萧传风近乎绝望。他躲在城墙角落瑟瑟发抖,脸上汗珠、眼泪、血水混合在一起,他双眼紧闭,嘴巴微微张着,身上的金甲有许多小洞。
他在哭泣,在控诉。
火炮声一停,元军便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
萧传风第一时间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长剑,大叫道:“杀!”
响应者寥寥无几,火炮几轮洗礼,死伤无数,城墙也已坍塌一半。能站起来的,大多也都受了伤。萧传风望着元军几乎是无所阻碍的冲进被火炮轰塌半边的城墙之内,他绝望的跪在了地上。
瓮城中响起元军千夫长的声音。
“放下武器,可饶尔等不死!”
哗啦啦,伤病们放下了手中的刀枪剑戟。
生存和死亡,到了最后关头,他们选择了苟且这一边。
一柄剑蓦然杀出,瓮城城门打开,有一袭红袍纵马飞来,直奔元军千夫长而去。残阳之下,那柄剑显得无比寒冷。本就是乍暖还寒时候,哀愁最难将息。
剑上仿佛缠绕着万千鬼魂,千夫长甚至能够听到恶鬼凄厉的叫声。
那一剑,震颤了他的心灵。
“刺啦”!
一剑杀出,划破了千夫长咽喉,千夫长甚至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
红袍上染了鲜血,谁也看不出来,只是那人俏丽的面庞上染上鲜血,却是分外的惹眼。
萧传风听到瓮城里的声音,连忙起身去看。
“师傅!”萧传风惊讶又惊喜,他那张年轻却又因为久经沙场而变得粗糙的面容此刻有些高兴。
“大周皇后萧凉在此,谁敢当降卒,格杀勿论!”
萧凉一句话,士兵们纷纷举起了武器,冲进来的元军有些惊慌,因为他们完全被周国军队给包围了。
“撤!”
“杀!”
千夫长一死,无人指挥,有人喊撤,有人喊杀,一时间元军阵脚乱了。
萧传风知道机会来了,从城墙上猛地跳下去,驭气滑到元军上方,一剑挑出,斩了两三人头颅。萧传风站在马背上,环视四周,随即举剑大叫一声:“杀!”
一时间,冲进瓮城之中的元军被杀了个一干二净。可就在此时,有人纵马来报。
“南城门失守!晋国大军已经踏入瓮城!”
“什么?”萧传风大惊,他看向萧凉。
萧凉望着远处虎视眈眈的元军,咬牙说道:“传风,速速带兵支援南城。”
“那师傅你呢?”
“我独守北城门!”
萧传风盯着萧凉,他从萧凉的眼睛当中读出了许多,悲凉、雄壮、不屈、坚毅、死亡、荣誉、帝国、天下、苍生!
万事万物,都在那一双明眸之中。
萧传风的嘴角颤抖了两下,萧凉大喝:“还不快去!”
萧传风牙关咬紧,翻身上马,举剑高呼:“所有人,跟我来!”
萧传风引军直奔南城门而去,而在北城门外伺机而动的元国大军此时也有动作。
“报!将军,探子来报,长安南门失守。”
“好!”为首的那个将军狠狠一拍座下马,大叫一声好。
“将军,这南门破了,您如何叫好啊?若是让晋国抢了先,皇上那边可不好交代。”随军参事不解的问道。
“哼!南门一破,北门守将岂能坐以待毙?必然会涌向南门支援,这样北门就等于空了,现在,正是咱们拿下长安的大好时机!将士们,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