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缺挠了挠头,他有心不与周瀚计较,但偏偏周瀚要找上他,与他计较。既是如此,周缺也只能兵来将挡了。
他从宽袖中取出了一个装丹药的小瓶,又取出一个大葫芦。
“吕将军,我没有兄长那般本事,为你寻来这天底下一等一的神兵利器。唯有亲手炼制一些丹药送与你和你手底下的将士们。”
“这是我改良之后的石鼓丹,治疗外伤有奇效。可以生白肉、重长皮血。只要不是致命伤,都可以救回来。”
“哼!我还以为是什么通天神效的丹药呢,原来只是一些普通的石鼓丹。我说缺弟,你这礼物未免也太轻了吧。你常年不在父亲身边可能不知道吕逊将军为我大周立下了多大的战功,你就拿这些丹药来祝贺他老人家的生辰?未免太丢父亲的脸面。”
周瀚甚是嫌弃的说道。
周缺淡淡扫了周瀚一眼,没有辩解什么,更没有理睬他,而是继续说道:“这玉屏当中的丹药是我为将军你专门炼制的,叫做天神丹。这丹药天底下只有我一人炼制的出来,因为只有我一人知道丹方,所以,可能没多人知道这丹药的药性。”
周瀚被周缺无视之后更加恼怒,听到周缺这话,更加愤怒,大叫道:“周缺!你说大话也有个限度,在场如此多的前辈高人,你怎敢妄言?万一哪个前辈高人知晓这天神丹的炼制方法,你岂不是丢脸丢大了。你丢脸不重要,咱们父亲的脸面可不能让你也顺带着丢了。”
周缺压低眉头,看着周瀚,甚是冷漠的说道:“兄长,我说的绝不是大话,这天神丹你可以拿出去问一问,看看谁能识得!”
周缺说着,扫了一眼周围人,周围人全都低头不语。他们当中不乏见多识广之辈,更不乏一等一的炼丹师。但是他们就是不认识这天神丹,这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天神丹早就失传了,或者说之前根本没有传出去过。
这是卢邈的绝门丹药。
周瀚见真无人识得这天神丹,略有些不爽,但他还是冷笑一声,昂头说道:“那又如何?纵使这天神丹无人识得也不见得是什么宝贝。周缺,你且说说这丹药有什么妙用?”
周缺捏着玉瓶,轻轻一晃,说道:“天神丹可强壮筋骨,于战斗之时增加一倍力量,事后还没有半点后遗之症。最重要的是,服用完天神丹之后还可以强壮心魂,保心脉不死。哪怕受人致命一击,只要肉身不毁,便能再救回来!”
这天神丹的妙用听起来甚是强大,但其实作用也不是那么大。因为武者对敌,刀剑无眼。神兵利器可以轻易刺穿人的身体,就算是你的神魂再强大,也绝对不可能在肉身被毁的情况下不死。
所以啊,这天神丹只是针对术法的丹药,对于武者来说,不是那么重要,更不用说对于吕逊这样整日需要冲锋陷阵的将军了。
所以周瀚听完,不由大笑。
“我还以为这天神丹有多厉害呢,说到底竟是个无用的丹药。不能保住肉身,只能保住神魂有什么用?这样的丹药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根本就是没用的东西。”
周缺听到这话,却挑着嘴角甚是轻蔑的在笑。
“兄长此言差矣,我听闻吕将军有一件家传的宝甲雁翎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上战场之时将军自然会身披宝甲,刀枪斧戟轻易伤不得他。但若是有人在私底下对他用毒呢?或者是遭到道法大师的伏击呢?这些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正如兄长所言,吕逊将军是我大周的股肱之臣,是军中的一方顶梁柱,别国对他的手段必然层出不穷,雁翎甲可保将军肉身不毁,天神丹可让将军百毒不侵,术法不能强毁其心。这样将军性命无忧,则我大周永不会失一勇武忠臣的将军!”
周缺这一大段话慷慨激昂,直说的周围人纷纷偏头议论。周瀚被周缺抢了风头,偏偏又无法反驳,一时间分外生气,竟甩袖走了。
吕逊先是安顿好周缺,连忙就去追周瀚了。虽然他心里很喜欢周缺这个更年轻的公子,但谁让周瀚是周贺最为信任的长子呢,他不得不去。
好在吕逊知道周缺不是个计较之人,他与周缺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当初他的眼疾可就是周缺治好的。
周瀚和吕逊一走,周缺立马就成了众人重点的结交对象,无论周缺走到哪身边都围着一大帮子人讨好他。周缺有些看够了这些人的笑脸,但他想着以后出入江湖,免不了要麻烦他人,也就沉下性子与这些人结交。
这里面有一大堆大周的达官贵人在,当然,朝廷中枢机构的那些大员一律都没来。江南道水灾严重,连周贺都去了,他们三省六部自然不敢怠慢。
所以周缺此番倒是没遇到先前被自己杀死的那些大周皇家学院弟子的长辈,却有一人遥遥望着周缺,心生杀意,冷笑蹙眉。
“林都统,您在这里做什么?吕逊将军命我请你去陪陪大公子。”
那人正站在水榭假山石簇拥的阁楼二楼上往下看,底下就是周缺与一众人谈笑风生的亭子,初春时节,这院子里的花开的还算不错。
蜂蝶在花上翩翩起舞,时有穿着凉爽春装的侍女端着花果酒水前来,倒是与繁华相映衬,美妙的紧。
众人都在赏景,赏花赏美人。更有些仕子儒士、风流雅客挥笔洒墨,就着酒兴在亭子前写下诗篇数首。
自然也是一一送到周缺面前,请他点评一二。周缺前几年读圣贤书、诗歌词集倒也不少,但这几年忙于修炼,也都耽搁下来了。对于现代流行的骈诗不是很懂,也不敢妄言,只能点头说好。
碰到一两句他自认为不错的,也会吟诵出来。周围就算有人对其中有些异议,也都不敢说出来,只能憋着。
阁楼上那位一副冷漠面孔,后面小厮叫他的时候,他将将回神,又深深看了一眼周缺,负手对那小厮道一声:“知道了。”
说完,转头跟着那小厮去见周瀚了。
在那人回头的时候,周缺似乎感受到了阁楼上看他的那双眼睛,抬头望时,只看到那人挺拔昂藏的身姿。周缺微微蹙眉,抬手拿酒时不小心碰倒了盛满酒的杯盏。
上好的杏花村就这么洒了,甚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