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说话注意一点，那个林禄失踪跟周缺哥哥有什么关系？他一直都在替我治病，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说，小心我告你诽谤！”周缺能忍，北新韵却忍不了。
北新韵的话传入方舟的耳中，方舟顿时更加恼怒。
“放肆！你是何人？敢如此对我说话？”方舟拍桌而起。
“本姑娘，”
“新韵！”北新韵刚想自报家门，就被周缺拦住了。周缺倒不是不想让北新韵报出大周朝悍刀门的名头，只是觉得这样做没必要。方舟心中已经认定周缺是不喜欢自家女儿才找来这个小姑娘故意气他的。
既如此，多说无益。还不如让方舟宣泄个痛快，然后再慢慢解释。
北新韵被周缺喝住，只得吐了吐舌头，退了下去。
一直在旁看着的方云默不作声，对于如今这样的局面，他自然是欢喜的。如果周缺与方珥的婚事就此作罢，那他便有了机会。
而方珥，此刻看着站着周缺身边被他保护的好好的那个颇有些刁蛮的可爱姑娘，低眉轻叹。
她性情温婉，所以修炼一图才行到半截便放弃了。她只愿素手抚琴、低头刺绣，此一生能相夫教子便足够了。刀剑这等东西，她碰都不想碰。
反正她有父亲护着，将来又有哥哥和夫君呵护，不会出事。
对于爱情，她自然渴望周缺这样的人物，不卑不亢、温润如玉。拿起刀剑能平定天下、治理一方，捧起药箱又能治病救人、悬壶济世。
她心底默默喜欢周缺，只是她性子素来柔和，这等羞涩之话绝不会从她口中吐露出来。
最多的时候，也就是为心爱的人秀一件崭新的袍子。此刻在她背后，就藏着这么一件冬衣，是大红袍。
她想，周缺穿上一定很威风。
堂上只能听到方舟一个人的话。
“周公子，我知道你如今是正玄宗的重点培养弟子了。但是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忘本，珥珥一直都在等着你的答复，我希望你不要忘恩负义。我方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在七国之内也说不上话。但是正玄宗，我们还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只盼你，不要自误。”
方舟说完，冷眼看着北新韵。
茶刚刚上，周缺亲自捧着茶壶给方舟斟茶。一盏绿珍珠斟下，周缺低声说道：“方大人，还请您听我解释。”
“新韵是我认得妹妹，绝非你所想的那样。而且鬼市当中的事情，也是有一番曲折的。里头的一些细节，不便解释。还望您见谅。”
“我不管什么妹妹，什么鬼市。我现在只要你给我一个答案，你和珥珥，什么时候能够成婚？”方舟捧着茶盏，偏头望周缺。
周缺拎着茶壶，愣在那里。方云眼神之中闪烁着热烈的光芒，他急切的想要听到周缺的答案。
他自然知道周缺心中不愿意娶方珥，否则这么多次机会，他早就答应下来了，也不必拖到今日。但是方云不能保证，在自己义父的强压之下，周缺有可能会屈从！
方珥此刻也抬起了头，面色微红，眼中闪着一丝幽幽的光。
北新韵撇着嘴角不高兴的在那里踢腿，对于方舟这种强行逼婚的行为，她很不耻，却又不敢横加干预。
“怎么？还不肯给答案吗？”方舟狠狠地将茶盏拍在桌上，茶水从其中溅射出来。咣当响的瓷器声很刺耳。
周缺无奈叹息一声，抬起头，他说道：“如果你硬要我说的话，我还是不会娶方珥的。我不爱她，所以我不能保证全心全意的对她。方大人，珥珥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人来疼爱她。”
“好了！”
方舟不想再听下去了，既然拒绝了，那往后的一切都是借口罢了。
方舟慢慢的站起来，那杯茶他没准备喝。
“周缺，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不过你放心吧，鬼市的事情，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如果你想通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方家，还是欢迎你的。”
方舟说完，脚步已往门外迈。方云甚是欣喜的跟了上去，方珥则是走到了周缺面前，她欲言又止。
方舟见方珥没有跟上来，转头沉声说道：“珥珥，你还在他面前做什么？走了。”
“爹。”方珥眼中有着一丝泪光，灯火之下，方珥的表情显得很忧郁，如同南方的巫山云雨。
方舟叹息一声，没说什么，只是和方云在门外等候。
方珥抬头看着周缺，周缺许是觉得对不起方珥，表情也略有些悲伤。
她慢慢从背后取出那件大红袍，柔声道：“这是我新给你做的，这里冬天很冷，外出记得穿上，暖和。”
周缺伸出两根手指，轻轻触碰那件大红袍，柔软的面料，不知是用了什么野兽的皮毛。
他接过，方珥微微欠身，那一刻过的很漫长。等到周缺反应过来的时候，方珥已经离去了。
背影阑珊，就算灯火通明，也有些看不清。她还是那么清瘦，就算裹上冬装也是一样。
北新韵一把从周缺手中抢过大红袍，抖开来一看，的确威风八面。
“哇，这位姐姐的手好巧啊。若是她也能给我做一件，那我倒是不介意她嫁给你。”北新韵的话听起来好笑，周缺忍俊不禁。
“嘿嘿。笑啦？”北新韵凑在周缺眼前，瞪着可爱的大眼睛甚是调皮的说道。
“你这话未免太没逻辑，很难不笑。”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那位姐姐？”北新韵不客气的将大红袍披在她身上，她娇小，大红袍快拖到地上了。
“喜欢？不，我要的是爱情。”周缺苦涩一笑。
“那你爱我吗？”北新韵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当然爱，却也不是爱情。是类似亲情的爱。”
“那这么说你心里面一定有深爱的女子喽。”北新韵对此显然很感兴趣，打算刨根问底。
周缺也没想要隐瞒，点了点头甚是爽快的答道：“有。”
“是谁啊？”
周缺眼面前浮现出来一个女子的形象，黑发白衣、冰肌玉骨、眉眼如画。无需太多粉饰，本就十分动人。长剑白马，灿烂如春日之花，古道热肠，矜持而不失良善之心。
她是他第一眼就爱上的人，他当时心里头就在想，此生非她不娶。所以他在看到她被周淩纠缠上的时候才会不顾一切的从林中走出去，哪怕暴露身份、万劫不复，他也一定要留在她身边，护她一时周全。
所以周缺长叹，回答道：“她啊，是我永远求而不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