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多山水,多妙人,更多剑客。当年越国最伟大的帝王勾践曾有八柄剑,所以越地向来崇尚剑道。周缺走在越国的土地上,随处可见身负宝剑的青年侠客。
大道旁、茶馆边也不乏相互比试剑法的人,越地的剑客素来争强好胜,也正是因为这争强好胜之心才铸就了如今的越国。
当年吴越之战,勾践被俘,在吴王帐下养马七年,卧薪尝胆,历经千辛万苦却仍不折其志。以至于有了后来的三千越甲可吞吴,那一战越国的胜利取得的实在是简单。
说起来是三千越甲,其实,暗地里偷勾践不知道派出了多少剑客前往吴国,行那刺杀之事。原本八剑的主人基本上都折在了吴国。
所以现在越国人人都以持剑为国死为荣,越地民风彪悍,竟丝毫没有东方各国礼仪之邦的姿态。而这里的山水,也完全与越地的民风所不匹配。
周缺牵马行过高山绿水,一路走来,过西湖赏月,趟越江吃蟹,这个季节的蟹还不肥美,但已是周缺这十几年来吃过最好吃最大的蟹了。而且那里的蟹黄酥更是一绝,周缺特意买了些寄回去给北新韵等人尝尝。
越地的西边是澄天湖,周缺路过那里曾略略看了一眼。
当年少年诗人王泽曾为澄天湖写过一首诗,其中一句是这样的。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周缺当初读时觉得美不胜收,甚至眼前都能见到如此美景。可惜这个季节并不能看到这样的美景,不过澄天湖上建立的巍峨道门天露院周缺却是能远观其壮美。
那是澄天湖中央的一座岛屿,岛屿面积不大,只有几百平米,天露院就在那岛屿之上,那里是南朝晚修炼的地方。
周缺登高远眺,山崖上的风吹的他昏昏欲睡,春风总是这般温暖醉人,如同美酒。
这一路的美景赏完,已过了半个多月。
周缺终于来到了他要去的地方,根据正玄宗的情报,白莲教余孽马涂就藏身在越地最南方的一座临海小镇上。
小镇名为川峰,因小镇坐落在西川名山会稽山脚底下,所以取了这个名字,是为川地的山峰。
西边就是会稽山,山高万仞,直冲云霄。山势陡峭,时有云烟缭绕,更有仙气腾腾。民间传说,这山上有仙人,真正的仙人。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所以当年七国会谈便在此山上举行。因为怕惊扰了神明,所以山的开发也只到半山腰,山顶之上从未有人去过。
川峰小镇就在会稽山脚底下,算是西川边缘的一个小镇,同时也是出入会稽山的重要入口。入西川便要走这座小镇,因此来往的人很多,鱼龙混杂。
再加上此处毗邻西海,不远处便是越王港,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所以越国对于这小镇的看管十分的严密。
不过两三百人的一座小镇上居然有一个营的驻军,足有五百多人!
当然,这里每天的客流量就有上千人,所以说起来也不算太多。
这一个营的驻军都驻扎在会稽山山脚下的伍缘坡,那里是去往西川的必经之地,周缺也是从那里过来的。他走的是会稽山后的路,是从西川腹地过来的。
天过晌午的时候周缺打马来到关前,此处关卡没有高墙壁垒,只有两只拒鹿角拦住,来往人等都要经过士兵的查验才能放行。
此处设有岗亭,此时天气炎热的很,虽然还只是四月初,但是川中的温度已经有二三十度。周缺一路走来,从原本的冬装脱到只剩一件短衫。
马累的直喘粗气,未到关前周缺便下了马,牵着马往前走。
前面队伍不长,这里士兵的工作效率很高,因为验明身份不是什么难事。有越国的过关文书就行,没有的,一律带走,到营中细细盘问。若是真查出什么,立马用囚车陷了,直接押送到越国京师太崇城。
周缺却是不怕,他虽然没有越国的过关文书,却有一块天下通吃的牌子,那就是正玄宗弟子!
正玄宗弟子的令牌,到哪里都是会受人尊敬的。
果不其然,当周缺拿出正玄宗弟子的令牌给那位检验身份的士兵看时,那士兵看周缺的眼神立刻放光,连忙笑着说道:“原来是正玄宗的弟子,这位公子您请。”
周围人听到这话,纷纷转头去看周缺。
这其中有很多人都是平头白衣的百姓,他们看正玄宗这样的道门那就如同看神仙一般,一个个都用敬畏的目光看周缺。而有一些人却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知道正玄宗的底细,看周缺的眼神虽然也很敬畏,但多少却有夹着几分怀疑和嫉妒。
怀疑是因为此处距离正玄宗千里之遥,正玄宗的弟子来这里做什么?
嫉妒当然是因为正玄宗乃是天下三大道门之首,十分难考。这其中,只怕有很多人都去考过但都落榜了。
周缺牵马往前走,并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
而岗亭那边正在和一位伍长模样军官喝茶闲聊的灰衣黑脸汉子听到那边士兵说来了个正玄宗弟子,不由一愣。
他与那伍长又笑着说了两句,便匆匆放下茶碗径直却追周缺了。
三两步赶上周缺,这汉子的脚步很快,看来是练过的。
“这位公子请留步!”
这汉子在周缺身后叫了一句,周缺却并未停下。他虽然听到了这话,却不认为是叫自己的。毕竟自己刚到这里,谁也不认识,总不至于冲着自己正玄宗弟子的身份便有人上来搭讪吧。
那汉子见周缺并不停下,立马又叫了一句。
“前面那位正玄宗的公子,请留步!”
这一下算是叫的清楚了,周缺也听明白了,原来真是叫自己的。
周缺转过头去看,那汉子端着一张笑脸一路小跑走过来。
“在下川峰镇范富,富贵的富。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啊?”
周缺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位范富,他的确是练过些功夫,但修为不高,只是锻体不破境界。而他身上所穿衣服皆是粗麻布衫,实在跟他这个名字不符,一点都不富有。
周缺想着自己此来是有任务在身,不宜过早暴露自己的名头,便随便说道:“正玄宗周礼。”
“原来是周公子。”
这位范富虽然不富,却有一张富贵脸,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嘴巴直颤很有喜感,给人一种十分亲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