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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心尝到了一种快感。
那是古往今来所有的变态们放弃了阳光下的生活，所追求的东西。
他看到每一个进来审讯他的样子，气急败坏的样子，想要从她这里知道什么都是什么都没有知道的样子。
还有江羿，他跟江羿说的那些虽然是机密，但是看着江羿有些失控的表情，他心里非常的得意。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对于江羿来说，重要的人其实就那么几个，用舒肆这种方法，其实他在几年前已经用过了，当时那种隐隐约约的快感，让舒心一直都是欲罢不能的。
后来再一次遇到江羿，舒心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是对舒肆恋恋不忘的。
再次用舒肆去刺激他，居然也是可以的。
他一边嘲笑江羿的痴情，然后一边又憎恨江羿的十年如一日的痴情。
舒心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一张跟自己相似的脸。
很奇怪，他们明明长得这么相似，明明都是父母的孩子，甚至他自己在很多地方比舒肆更加的优秀，但是没有办法，他们就是更加的喜欢舒肆。
从父母，到江羿。
后来他才终于发现，原来他们虽然看起来是一样的人，但是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一个起点的，他们骨子里面流淌的血液根本就不是一样的。
他自己，根本就不是父母的孩子，是一个从商城里面逃跑出来的女人的孩子。
他跟自己地方，从一开始就是深深羁绊的。
只有舒肆，才是名正言顺的父母的孩子，是阳光下面的孩子。
舒心想到这里就非常的恨。
更加让他仇恨的是，他居然也踏入了那个女人的后路，成为了这个阴暗地方的一部分。
只有在这里，他才是完整的。
然后门突然就开了，“吱吱”的一声，非常的轻，然后却刺激了舒心的耳膜。
“怎么了，柳絮小姐，今天还是你吗？”
他的声音带了说不出的恶毒。
“你们江队是需要避嫌吗？我可一次都没有见他来过，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想要见我？”舒心的语气是散漫的。
但是没有人回应他。
舒心睁开眼，然后自己就先愣住了。
坐在自己面前的，是舒肆。
他们之前见过，他告诉了关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舒心难得的沉默了
舒肆突然很难过，他看了一眼前面的监控，似乎顺着这个冰冷的镜头，他就可以和镜头后面的人有一个目光的对视。
江羿在那里，他清空了监控室所有的人。
一个人在那里，对上了舒肆隔着镜头的目光。
他不自觉点了点头，似乎这样就可以传递鼓励和力量。
舒肆轻轻的开口了，“姐，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吧。”他的声音有一些疲惫。
不知道是不是舒心的错觉，还是他声音实在是太轻的缘故。
“你上次跟我说的，我去核实了，你说的果然没有错，你确实不是父母的孩子。”
舒心没有想到他这么的直接，但是听到后面的时候，他就冷笑了一声，“怎么，现在知道我说的是实话吧，所以你今天来是做什么的呢？”舒心说，“跟我断绝关系的吗？”
舒肆没有例会他的挑衅，“但是没有血缘关系就不是父母的孩子了吗？”他的声音是轻的，“昨天我回家吃饭，妈妈还问起你，问你是不是最近太忙了，也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
舒心难得的沉默起来。
不可否认，虽然他总是觉得父母的爱并不是百分之公平的，但是那些真实的分在他身上的爱，都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跟商城产生联系的吗？”舒肆接着说，“因为血缘，那你冒了这么大的风险，究竟想要做什么？也让我跟你一样，成为这商城的一员吗？”
他的目光是沉甸甸的实质，舒心那些刻板的恶毒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
他应该说什么呢？
永远都是舒肆在羡慕他，在追随他，但是他们没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知道他们两个中，谁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谁才是那个被羡慕着的对象。
“不是。”舒心突然开口。
“不是因为不公平的喜欢。”舒心说。
他抬起头，突然就有了一种冲动，他或许应该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舒肆。
他曾经承担的秘密和那些秘密带来的痛苦，应该也让他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被商城一份为二的样子——他的上半身在阳光下面，跟所有的青春的女孩一样，思考着恋爱和工作，有时候为这样那样平常的琐事烦恼着，但是另一半，却在深不见底的深渊。
满是泥浆，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挣脱开。
而他是什么时候陷入其中的呢？
舒心自己问自己这个问题，发现自己根本也没有答案。
他眨眨眼，看着眼前的妹妹，他们这么亲密无间的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已经足够的了解舒肆了，但是舒肆呢？
他是不是也曾经因为，他也这么的了解自己？
但是似乎他让他失望了。
“那是因为什么？”舒肆的心都皱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口大气，然后就让自己好不容易撬开的一个口，就突然的关上了。
“因为你现在的这一切，一开始就应该是我的。”舒心说。
他突然抬起头，“你或许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明明不是亲姐妹，但是为什么我们长的这么相似吗？”
他说这个问题的时候，舒肆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他几乎没有办法抬起头看着舒心，然后错过了这个时机，听到舒心继续说，“因为虽然我们不是亲生的姐妹，但是我们的母亲是。”
江羿隔着冰冷的镜头，浑身都僵硬了。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意思，但是他真的不敢相信，商城真的是因为这个让舒心死心塌地的。
“你什么意思？”很奇怪，舒肆发现自己非常的冷静。
他明明是那种一点小事就可以让他发抖半天的人，但是现在，他居然非常的冷静。
“我们的妈妈——按照血缘关系来说，他们才是货真价实的姐妹。”舒心说着露出了一点嘲讽的笑容。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叫生自己的那位叫做妈妈。
“当时家里的条件兵不允许两个女孩子读书，你妈妈的成绩比较好，然后他继续读书了，但是生我的那位，根本不愿意，因为他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但是怎么办呢？他们只有这样的经济条件。”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意外发生了，生我的那位，突然就失踪了，然后那个珍贵的读书的机会就这么自然而然成为了你妈妈的。”舒心说着看了一眼舒肆。
他虽然看起来还是正常的神色，但是看的出来有一些僵硬。
舒心实在是太了解舒肆了，他知道他现在已经懵了。
但是他还是继续说，“然后你妈妈就顺利成章的，成为了这样优秀的人，他读了大学，遇到了同样好的爸爸，然后有了你。”舒心说，“可是阿肆，如果一开始读书的不是你的妈妈呢？如果妈妈根本就没有读书的话，你觉得你现在阳光的生活应该是谁的？”他的语气冷漠下来。
甚至还露出了嘲讽的爪牙。
舒肆眨眨眼，“所以你是来报仇的吗？因为你认为，你妈妈的失踪，其实就是妈妈做的。”
舒心没有说话。
“你有证据吗？”舒肆借着说，“妈妈跟你生活这么多年，在你眼里，就是一个为了一个读书的机会让自己的亲妹妹被人拐卖的人吗？”舒肆几乎是一句接着一句。
他的质问就跟指责一样，舒心没有办法回答。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刚刚说话的时候，一开始说的舒肆的妈妈用的是“你妈妈”，但是到了后来，这个称呼自然而然的变成了“妈妈”
他其实从心里就觉得，这才是他的妈妈。
他毕竟已经喊了这么多年了。
“不要考验人性。”舒心说。
“现在妈妈什么都有，他自然是愿意分一点自己多的东西出来，照顾自己妹妹的孩子也没有什么，但是舒肆，如果是当年的话，如果他自己都是什么都没有的，他真的会把这个读书的机会让出来吗？你可别忘了，他的成绩更好？”
“你也说了，妈妈的成绩更好。”舒肆说，“既然按照成绩，本来就是妈妈的机会，为什么他还要对自己的妹妹下手。”
然后一段沉默，舒肆就听着舒心的轻声的回答，“因为妹妹不愿意。”
舒肆一愣。
“你大概还不知道，虽然妈妈的成绩更好，但是在当时的那个家里，生我的那位——也就是妹妹，他更加得到父母的喜欢，他更加的能说会道，更加的懂得讨人的喜欢，但是妈妈不一样。”
“到了后来，其实他们的父母已经有些妥协了。”舒心闭了闭眼睛，然后继续说，“妹妹，就是在这个时候不见的，你不觉得，这个时间点实在是太巧了吗？”
舒肆一愣，他没有办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