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禾的目光扫过台下，最终落在了战霆舟的方向。
“因为这个系列的名字，叫向阳花。”
“我希望每一个像我，像明玥，像孙红姐一样普通的劳动妇女，都能像花儿一样，永远向着太阳，勇敢地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
台下静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陈秀娟还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万一……万一她是偷看了我的设计图呢？”
她这话说的自己都没底气。
孙红直接嗤笑出声，毫不留情的拆穿她：“得了吧，陈秀娟，就凭你那榆木脑袋，能想出这样的设计？你这谎撒的，连自己都骗不过去吧。”
话落，观众席里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战明玥终于彻底回过神来，她看着陈秀娟那张灰败的脸，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我作证！这件裙子从设计图到成品，每一个扣子都是我嫂子亲手缝上去的！”
评委席上的几位评委交头接耳地商议了几句。
最后，那位男评委站了起来，拿起话筒，声音严肃地宣布。
“经过核实，五号作品向阳花的设计师，确为沈知禾同志。对于陈秀娟同志冒名顶替的行为，我们文化馆将保留追究其责任的权利，并进行严肃处理。”
这番话，如同最后的审判，彻底钉死了陈秀娟。
她身子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上，还是几位工作人员半扶半架地把她带离了舞台。
在与战明玥擦肩而过时，小姑娘冲她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让你冒充我嫂子！活该！”
沈知禾无奈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明玥，好了。”
战明玥哪里还顾得上那个跳梁小丑，激动地抱住她的胳膊，“嫂子！你也太厉害了吧！怪不得你穿那件裙子的时候动作那么熟练！”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到沈知禾面前，挡住了她头顶的光。
是战霆舟。
他什么也没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沈知禾垂下眼，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回家……回家我再跟你解释。”
战霆舟看着她这副像是做错事等着挨训的模样，突然笑了。
“不用解释，我早该想到的。”
他怎么就没早点想到呢。
沈禾，沈知禾。
所有的细节都摆在眼前，他却被她那副柔弱无害的样子给骗了过去，竟然后知后觉到这个地步。
孙红凑了过来，胳膊肘撞了撞战霆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怎么样，战同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战霆舟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妻子。
他轻声说，“惊喜。”
就在这时，台上的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最终的比赛结果。
“下面我宣布，本次服装设计大赛，获得最佳创新奖的作品是——五号作品，向阳花！设计师，沈知禾！”
全场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战明玥和孙红一左一右，连推带搡地把还有些懵的沈知禾推上了领奖台。
她接过那张印着金字的奖状时，手指还在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台下的战明玥比她本人还激动，又蹦又跳，兴奋地跟身边不认识的人炫耀。
“看见没！那是我嫂子！我嫂子是设计师！”
回去的路上，吉普车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战明玥缠着沈知禾问个不停。
“嫂子，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学设计的呀？这么厉害！”
“红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们俩合起伙来瞒着我！”
“你那个小太阳的设计也太棒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沈知禾被她吵得头疼，却还是耐着性子，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的目光，却总是瞟向驾驶座上那个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男人。
他从上车开始，就一句话都没说。
车厢里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凭空猜测。
他还在生气吗？
吉普车驶入家属院，车子停稳前，一直叽叽喳喳的战明玥忽然安静下来。
她神秘兮兮地凑到沈知禾耳边，压低了声音。
“嫂子，等会儿让我来说！”
沈知禾还没来得及点头，驾驶座上的男人已经熄了火，拔了车钥匙。
沈知禾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他果然还是生气了。
院子里亮着灯，苏婉听到动静，笑着迎了出来。
“回来啦？比赛怎么样？那个叫沈禾的设计师，设计的衣服好看吗？”
战明玥抢在所有人前面，清了清嗓子。
“妈，您先坐好，我有重大消息要向全家宣布！”
屋里的战卫国也被这动静惊动了，他从屋里探出头来。
“什么事这么大阵仗？”
战明玥跑到院子中央，学着电视里的样子，煞有介事地喊了一声。
“全体注意！”
说着，她从背后抽出那张金边奖状，高高举过头顶。
“我宣布，本次服装设计大赛，最佳创新奖的得主是——我嫂子，沈知禾同志！”
话音落下，苏婉整个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又看看跟在后面走进院子的儿媳妇。
“你……你说什么？”
她一定是听错了，知禾怎么会是那个设计师。
战明玥把奖状宝贝似的塞到母亲手里，指着上面烫金的大字。
“妈！嫂子就是沈禾！那个让全场起立鼓掌的设计师，就是我嫂子！”
沈知禾迎着公婆震惊的目光，微微低下了头。
“爸、妈，对不起，我瞒着大家去参加了比赛。”
战明玥一看这架势，赶紧张开胳膊挡在沈知禾面前。
“你们可别怪嫂子！她可厉害了，评委都夸她设计得好！还有个叫陈秀娟的想冒充她，结果被评委当场就给拆穿了，可解气了！”
沈知禾轻轻拉开护在身前的小姑子，摇了摇头。
“明玥，让我自己说。”
她咽了咽口水，将这几个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这三个月，我每天往红姐家跑，不是去做什么零工，是去借她的缝纫机，准备比赛。”
“用化名，也是怕万一没选上，会给厂里和霆舟的单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和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