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苏婉瞥了自己儿子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他别又把你半路拐去外交部了。我看他现在是巴不得你天天待在那儿。”
这话说得战霆舟有些无奈。
“妈，我在您心里就这么不靠谱？”
不等沈知禾开口，对面的战明玥已经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抢着回答。
“嫂子这么好，你可得看紧了。学校里肯定很多男同学……”
“战明玥。”战霆舟沉下脸。
战明玥立刻朝他做了个鬼脸，半点不怕他。
“我说错了吗？嫂子你又漂亮又有才华，还是清北大学的高材生，肯定很多人追！”
闻言，沈知禾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薄红，嗔怪地看了小姑子一眼。
“胡说什么呢，我是去学习的。”
这番话却让苏婉若有所思，她放下了筷子，神态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知禾啊，妈不是那种老古板。”
“你要是在学校里，遇到了什么聊得来的同学，多交些朋友是好事。”
她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
“就是……记得家里有人等着就行。”
这话说得委婉，但在座的谁都听得懂其中的深意。
沈知禾心头一暖，郑重点头。
“妈，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吃完饭，沈知禾回屋收拾明天要带去学校的东西。
战霆舟也跟了进来，关上了房门。
因为是走读，其实真没什么好带的，几本书，一个笔记本就足够了。
沈知禾刚把书放进布袋里，战霆舟不知从哪儿翻出一个军绿色的水壶，递到她面前。
“带上这个。”
沈知禾看着那极具年代感的水壶，有些好笑。
“学校有开水房的。”
“这个保温。”
战霆舟的态度却很坚持，硬是把水壶塞进了她的布袋里，还仔细地掖了掖，生怕掉出来。
沈知禾看着他笨拙又认真的动作，心里软成一片，便由着他去了。
正在这时，房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战明玥探进一个小脑袋，鬼鬼祟祟地朝沈知禾招了招手。
“嫂子。”
沈知禾走过去，战明玥把她拉到门外，飞快地塞给她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布包。
“这个你拿着。”
沈知禾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粮票和布票，底下还压着五块钱。
战明玥压低了声音，“这是我自己攒的。你在学校别亏着自己，想吃什么就买，想喝什么就喝。”
沈知禾把布包推了回去。
“明玥，嫂子有钱，这些你自己留着用。”
“你有是你的，这是我给的，不一样！”
战明玥难得地强硬起来，把她的手推了回去。
“嫂子，要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家混什么日子呢。服装店这个月挣了不少，我有钱！”
闻言，沈知禾无法再拒绝这份心意，只好郑重地收下了布包。
她想，等小姑子生日的时候，一定要亲手为她做一身最漂亮的衣服。
次日一早，战霆舟就带着沈知禾去学校报道了。
清北大学门口，比想象中还要热闹。
沈知禾站在人群中，手里紧紧攥着布袋的带子，心中难免涌起一股激动的潮热。
前世，她曾无数次路过这里，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以学生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走进去。
战霆舟一手拎着她的包裹，另一只手护在她身侧，将拥挤的人群隔开。
战明玥则挎着自己的小布包，兴奋地踮着脚四处张望，乌黑的眼珠子里满是新奇。
三个人站在校门口一侧，一时都有些发蒙。
这人山人海的，报到处在哪儿都瞧不见。
战明玥拉了拉沈知禾的袖子，“嫂子，咱们先去哪儿啊？”
闻言，沈知禾也茫然地摇了摇头。
前世她对现代化的大学报到流程了如指掌，可这七十年代的报到方式，她还真是头一回经历。
她只知道，先要找到自己所属的院系，然后办理登记手续。
可服装系在哪儿？
正当她犹豫着，想找个人问问路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同学，是来报到的吗？”
沈知禾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工装上衣，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女生。
那女生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视线在看到沈知禾身边的战霆舟时，停顿了一下，随即又迅速移开。
“需要帮忙吗？”
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不等沈知禾开口，战明玥已经抢着回答，“太好了！姐姐，我们正愁找不着地方呢！”
女生被她的热情逗笑了，大方地自我介绍。
“我叫周雯，也是服装系的学生，算是你们的师姐。”
“走，我带你们过去。那边是主楼，这边是图书馆……新生报到处设在前面的教学楼里。”
路上，她一边介绍着校园里的建筑，一边时不时地用余光悄悄打量走在旁边的战霆舟。
战明玥的心思则完全不在这些细节上，她叽叽喳喳地跟在周雯身边，问东问西。
“雯姐，你们学校食堂好吃吗？”
“还成吧，我听说周三有肉包子，就是得起大早排队。”
“那宿舍条件怎么样？我嫂子……”
战明玥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知禾从后面轻轻拽了一下衣角。
她不解地回头，看到嫂子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这一幕落在周雯眼里，却会错了意。
她看着沈知禾清丽的容貌和战霆舟出众的气质，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她笑着对战霆舟说：“这位同志是送妹妹来上学的吧？真是个好哥哥。”
这个年代，兄妹一起来报到的情况很常见。
战霆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没有多做解释。
他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说太多家里的事。
沈知禾站在一旁，忍不住抿着嘴笑。
她悄悄走到战霆舟身边，“战……哥哥？”
这感觉，倒也新奇。
战霆舟眼神一顿，半眯着眼看她。
沈知禾被他看的心里一凉，赶紧快步离开。
到了教学楼下的报到处，长长的队伍已经从屋里排到了屋外。
战明玥咋了咋舌，“我的天，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去？”
闻言，周雯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往队伍前面走。
“没事，跟我来。”
“我认识里面的老师，帮你们打个招呼，能快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