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实在看不下去了，笑着上前，一把将自家女儿从沈知禾身边拉开。
“行了你，让你嫂子歇会儿。”
“你嫂子忙了一天了，你们明天还要早起呢，赶紧让她去休息。”
战明玥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
“哦，好，嫂子你早点睡！明天我来叫你！”
沈知禾靠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应付小姑子，比踩一天缝纫机还累。
战霆舟收拾完厨房走出来，走到她身后，低声问：“累了？”
沈知禾睁开眼，摇了摇头，“还好。”
战霆舟站起身，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进来一下。”
沈知禾不明所以，跟着他进了房间。
只见他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从最深处取出一个用布包着的包裹。
“明天穿这个。”
沈知禾接过来，解开布包的系带。
只见，一件崭新的连衣裙静静地躺在里面。
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领口和袖口都带着精致的蕾丝花边。
沈知禾抬起头，看向他，“什么时候做的？”
战霆舟已经转过身去整理书架上的文件，只留给她一个宽阔的背影。
“明天看比赛穿。”
沈知禾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柔软的布料，轻声开口。
“其实我穿平时的衣服就行，不用这么破费。”
战霆舟背对着她，声音平稳，丝毫看不出异样。
“穿着吧。”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没别的意思。”
沈知禾听着这句刻意的补充，忽然就想逗逗这个总是板着脸的男人。
“真没别的意思？”
她的尾音微微上挑，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
战霆舟的脊背明显僵硬了一下。
半晌，他才缓缓转过身。
“知禾，对不起。”
又来了。
沈知禾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凝固。
这已经是这个月，她第五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三个字。
每一次都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又心口发堵。
她无奈地放下手里的新衣服，把它整齐地叠好放在床头。
“霆舟，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老是说对不起？”
话落，战霆舟依旧沉默着，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沈知禾走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
“我哪里受委屈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妈对我好，明玥也……”
“你去孙红那儿做零工，是我没本事。”
战霆舟一句话就打断了她所有的辩解。
沈知禾这才恍然大悟。
他以为她去孙红的铺子里，是去给人打下手，赚点零用钱补贴家用。
看着他这样子，她既觉得心疼，又控制不住地想笑。
或许，只有用更猛的药，才能治好他这莫名其妙的自责。
她故意板起脸，学着他刚才的样子。
“那要不我们离婚？”
“你找个有本事的，我也找个不让我受委屈的？”
话音刚落，手腕就是一紧。
“不行。”
四目相对。
昏暗的灯光下，她第一次在他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底，看到了清晰的慌乱。
沈知禾这才意识到，这个玩笑开得太过了。
她立刻软了下来，另一只手覆上他抓着自己的大手，小声解释。
“我……我瞎说的，你别当真，我就是看你老是胡思乱想，想跟你开个玩笑。”
战霆舟没有松手，只是抓着她的力道，在一点点变轻。
沈知禾的心脏狂跳不止，“霆舟你……”
话没说完，战霆舟已经低头吻了上来。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急切而用力，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沈知禾被吻得几乎要窒息，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
“霆舟……”
战霆舟稍稍退开分寸，额头抵着她的，灼热的呼吸洒在她发烫的皮肤上。
“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沈知禾主动伸出双臂，环住了他劲瘦的腰。
“我错了，我就是看你老是道歉，想逗逗你，没想那么多。”
战霆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手臂收紧，将她整个人都嵌进了怀里。
“知禾，我知道你跟着我受了不少苦。”
“但是离婚这种话……”
他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沈知禾的心又酸又软。
“其实我最近去红姐那儿，是……”
“不用解释。”战霆舟却打断了她的话，“你做什么，都有你的道理。”
他信她，无条件地信她。
可这份信任，却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误会之上。
沈知禾把脸重新埋回他温热的胸前，心里又酸又甜。
这个误会，看来今天是解释不清了。
也罢，等明天比赛结束，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卧室的门就被敲得砰砰响。
战明玥清脆的嗓音穿透了门板：“嫂子！嫂子！快起床！该给我梳头啦！”
沈知禾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只想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身边的男人已经无声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门外战明玥穿着整齐，精神抖擞地站在那儿。
战霆舟堵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半的光。
“才五点。”
战明玥却一点都不怕他，从他胳膊底下挤了进来。
“哥，你不懂！今天要见沈禾老师，必须得好好准备！”
沈知禾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人还有些懵。
小姑子已经穿上了那件新裙子，手里还拿着梳子和一小把五颜六色的头绳。
“嫂子，你说编几条辫子好看？一条还是两条？要不要在辫子梢上绑个蝴蝶结？”
沈知禾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终于清醒了一些。
“一条就够了，侧着编。”
最后，战明玥顶着一头由沈知禾亲手编织的侧边麻花辫，穿着那件为她量身定做的连衣裙，心满意足地在院子里转圈。
苏婉端着早饭从厨房出来，看到焕然一新的女儿，也是由衷地赞叹。
“真好看。我们家明玥穿什么都好看，这沈禾老师也确实有眼光，设计的衣服就是不一样。”
战明玥跑到沈知禾身边，紧张地拉住她的手，小声确认。
“嫂子，我这样真的行吗？”
“沈禾老师……她会满意我这个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