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娟的话音未落，陈副主任一拍桌子，“你连个扣子都钉不好，还能得服装比赛第一名？你当评委都是瞎子？”
“说，你到底都瞒了我们什么？”
闻言，陈秀娟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嘴硬。
“我说的都是实话，再说了……设计靠的是创意，是脑子，又不是比谁缝扣子缝得快……”
“放屁！”陈副主任气得脸都青了，“我昨天在部里遇到文化馆的老张，人家亲口跟我说，初赛那个第一名的设计图，画得专业极了，是你那鬼画符能比的？”
闻言，陈秀娟的大脑一片空白，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什……什么？”
陈母一看这情形，也彻底急了，快步走过去拉住女儿的手。
“娟儿，你可千万不能撒谎啊！”
“这件事要是闹大了传出去，你爸在机关还怎么见人？”
但陈秀娟甩开那只手。
“我没撒谎！我没有！你们就是不相信我！从小到大都这样！你们都觉得我不如沈知禾！”
“这跟知禾有什么关系？”
陈母被她吼得一愣，满脸都是莫名其妙。
“怎么没关系！”陈秀娟尖叫起来。
“你们谁都觉得她好！她长得漂亮，手艺好，会讨人喜欢！”
“现在连一个破比赛的邀请函，文化馆都上赶着送给她！那我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
她歇斯底里地喊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陈副主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手都在哆嗦。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自己女儿嘴里说出来的。
“从今天起，你不许再提什么服装比赛！一个字都不许提！老老实实给我在家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我不！”
陈秀娟哭喊着，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跑。
她扑到床上，把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凭什么所有人都向着沈知禾。
她不服。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子里破土而出。
次日午后，陈秀娟探头探脑，做贼似的摸进了战家院子。
堂屋的藤椅上，战老爷子正拿着茶杯，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
陈秀娟堆起一脸讨好的笑，“战叔叔，我妈让我来借个顶针，她做活找不到合适的。”
战卫国眼皮都没抬一下，朝着里屋的方向指了指。
“针线筐在柜子上，自己拿吧。”
陈秀娟心里一阵狂喜，连忙应着。
“诶，好嘞。”
她快步走进堂屋，一眼就看见了个熟悉的竹编针线筐。
她伸出手，装模作样地在里面翻找起来。
战卫国还在院子里歇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机会来了。
她从针线筐里抬起头，冲着院子里的方向扬了扬声。
“战叔叔，这里面的顶针都太小了，我妈戴不上。”
“我能不能去知禾姐屋里找找？她手巧，说不定她那儿有更合适的。”
院子里安静了一瞬。
“去吧，门没锁。”战卫国压根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随口应下。
得了允许，陈秀娟再不迟疑，蹑手蹑脚地溜进了沈知禾的房间。
她没心思多看，一双眼睛在屋里飞快地扫视着。
沈知禾会把邀请函放在哪里？
她先是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里面只有几本书和一沓信纸。
没有。
她又伸手去摸床底下，只摸到一手灰。
陈秀娟有些急了，视线最后落在了那只叠得方方正正的枕头上。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掀开枕头。
一张红色的带着烫金字迹的卡片，赫然躺在平整的床单上。
就是它！
陈秀娟一把抓起那张卡片，慌乱地把邀请函往自己的裤兜里塞。
东西到手，她一刻也不敢多待，转身就想溜走。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战明玥清脆又带着点抱怨的嗓音传了进来。
“嫂子，都怪你，非要我换这双新鞋，你看我钱包都忘带了。”
紧接着，是沈知禾温和的回应：“慢点走，别摔着。”
听到动静，陈秀娟手忙脚乱地冲到后窗，想从窗户跳出去。
但看着二楼的高度，她又不敢。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祈祷着不要被发现。
她低着头，心里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脚下飞快。
然而，刚走到堂屋门口，她就一头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身体。
“哎哟！”
陈秀娟被撞得一个踉跄，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瞪得溜圆的眼睛。
战明玥狐疑地盯着她，“陈秀娟？你在我家干什么？”
陈秀娟把塞着邀请函的那只手飞快地背到身后，心脏狂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我……我来借顶针……”
“借顶针？”
跟在战明玥身后的沈知禾走了进来，一双清凌凌的眸子落在陈秀娟身上。
“秀娟同志，你的顶针呢？”
“在……在口袋里……”
陈秀娟含糊地应着，脚下已经开始往门口挪动。
战明玥眼尖得很，一把就抓住了陈秀娟藏在身后的那只手。
“陈秀娟，快说，你手里捏着什么？”
“没什么！你放开我！”
陈秀娟吓了一跳，拼了命地挣扎起来。
她的反应太过激烈，反而坐实了心虚。
两人拉扯之间，一张红色的卡片从陈秀娟的手里挣脱出来，落在地上。
战明玥气得一张小脸通红，指着地上的卡片，“好哇！陈秀娟！你偷东西偷到我们家来了！”
“谁偷了！”陈秀娟还在强词夺理，“这是我掉的！是我自己的东西！”
沈知禾弯下腰，纤长的手指捡起了那张邀请函。
“秀娟同志，这个，你怎么解释？”
“我……”
陈秀娟慌不择言，脱口而出。
“我捡的！对，就是在你们院子里捡的！”
“放屁！”战明玥直接被她这番话气笑了，“你可真会捡！这邀请函一直在我嫂子枕头底下放着，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从院子里捡到枕头底下的？”
“你咋不说你是长了翅膀飞进来的？”
“吵什么呢？”
堂屋外的战卫国被这边的争吵声惊动，拄着蒲扇走了进来。
见他出来，战明玥立刻有了主心骨，指着陈秀娟的鼻子就告状。
“爸！陈秀娟她偷东西！她偷嫂子的比赛邀请函，被我抓了个正着！”